第三百三十五章【錯覺】
“喂,主人!主人……”碧珠看著玲瓏使力的將莫言給扯了出去,頓時驚的就想要過來攔住她們,但是靈嬸卻早她一步的用大手扯住了她的手臂,歎息了一聲道:“算了,這件事情你就不要管了,小主自有小主的分寸的。”
“可是……如果主人看到了皇上她為他受了這麽重的傷,一定會心軟的,他要是在決定留下來那可怎麽辦啊,而且皇上好不容易才放了手,讓主人離去的,如果這一次主人要是改變了主意,我看這一輩子都別指望他會回到醫族了。”
“但是你想過沒有,若是主人以後知道了這件事情,一樣會重新的回到皇上的身邊,而且這一輩子你永遠也別想他在做我們醫族的王了。”靈嬸無比鄭重的說完,她年長與碧珠,想到的事情自然比碧珠更加的深層一點。
“我……”碧珠知道靈嬸說的有禮,自也是找不到放來反駁的,轉過了頭一看到邊上的醫箱,忙接著道:“主人沒有帶藥箱,我們給送過去吧。”
靈嬸知道她心是心念著莫言的安危,微微的一笑點了點頭,徑直的隨她一同來到了皇上的寢宮,而當她們來到宮門的時候,才發現在這裏不知道何時早已站滿了人,來應典的文武百官們都守在了那兒,她們知道碧珠等人是醫族的人,便也給她們紛紛讓了路。
房中,這還是夏季的天卻升起了火爐,那熱度讓人一進來就渾身的不舒服,呆在房中的人每一個都是汗水淋淋的,但是床上的人兒卻連蓋了兩床被子,因為她們是隨後就趕著過來的,所以莫言也沒有比她們早到多少。
碧珠擔憂的望著他,隻見他怔怔的望著床上的荊離,眼中有著迷茫有著不敢置信,他隻是愣在床頭,動也沒有動一下,終是邊上的周智超等不及了,急的推了他一把道:“莫言,你還改愣在這兒做什麽,快點給皇上醫治啊。”
“呃。”這時莫言才像是整個人都回過了神來,她拉開了被子掏出了她的右手,然後雙指搭上了她的脈門,然後他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似是不相信的又拿過了她的左手,想要在扣上她的脈門。
可是……眼前那被白色絹布包著的手腕便毫無遮攔的出現在了他的眼前,他還沒有看到那傷口,但是隻看那被鮮血濅透了的白絹巾,就可以想像她的傷口有多嚴重。他的身子一晃,整個人越發的顫抖起來。
周智超離他最近,終是發現了他的異常,他不知道他為何會出現在這樣的表情,但是對於越是關切的人,越是在乎的這種感覺他懂,所以他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頭,輕聲的道:“別怕,堅強起來,皇上正在等著你救她呢。”
“她……她的傷……真的很嚴重嗎?”莫言覺的自已的喉間幹澀,剛一開口說話便覺的很是疼痛,連帶著渾身都痛,就連他伸在半空中的雙手,都忍不住顫抖著,周智超伸手握住了他顫抖的手,語重心長的道:“莫言,你是一個醫者,是一個神醫,你有過強的心理素質,而她……她是你的病患,一個生命垂危的病患,你的職責是要治好她,你懂嗎?”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周智超的話無疑是給了他無盡的力量,他顫抖著雙手解開了那包紮著晶白手腕的絹巾,那縱橫交錯的數十條刀口立刻毫無遮掩的顯露在自已的麵前,那深可見骨的傷口此時正在滲著鮮血,隨著那鬆開的絹巾,傷口也更近一步的撕開。
“醫妃小主,微臣等人想盡了辦法,但是依然無法為她止血啊,這十幾天來皇上因為傷口的惡化持續的昏睡了很久,一直到那夜您為皇上配了退燒的藥她才好,可是現在又……小主,您一定要救救皇上。”
太醫的話還有眼前的事情,終是讓莫言明白了一些事情的經過,他不知道自已到底錯過了什麽,但是他知道,這其中定是有人隱瞞了自已,他轉過了頭望著碧珠,後者則心虛的別過了臉去,他的目光太冷太冷,連靈嬸都覺的一股寒意直衝全身。
“藥箱。”聲音依如的沙啞,但是卻多了抹堅定和絕然,碧珠還沒有從那一冰冷的眼神中緩過神來,靈嬸必竟老成一些,連忙拿過身後的醫箱遞給了莫言,他坐到了床頭,快速的用銀針封住了荊離的手臂上的穴位,然後才用溫水溫了絹巾,為她解下了染血的布。
周智超示意所有的人都離開,房中頓時便隻有莫言和荊離兩個人了,莫言不知道如何來形容自已此刻的心情,待到眾人一走,他快速的為她施了針,然後無力的坐在床頭。
她嚴重的失血已經導致五髒受損,如若想要在回複到從前那種身體狀況已然不可能了,想到她的鳳體損傷是因為自已,他的心就如針紮一般的疼痛,原來……這麽久都是自已識解了她,原來……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一直以來他隻想到自已,一直以來他認為她給不了他想要的幸福,但是他卻錯了,她用著自已的方式來愛著自已,想到她那一句:“朕……求你。”莫言的心都碎了。
望著床上蒼白的容顏,就連昏睡中都在緊皺著眉頭的她,莫言不知道如何才能讓她更快樂一點,他伸手緊緊的握住了她的手,並且將她的手移到了自已的臉旁,心痛不已,而淚水就這樣毫無預警的滴落在錦被上。
“醫妃小主!”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來,莫言立刻怔住了身子,他緩緩的轉過了頭來,卻發現天衣不知何時站在自已的身後,他一身的白衣現在已經髒汙的不成樣子,還有那原本一絲不亂的頭發,竟然也紛亂不已。
被他這個狼狽的樣子給嚇了一跳,莫言立刻小心的鬆開了荊離的手,不解的望著他道:“天衣?你……怎麽會弄成了這個樣子,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醫妃小主,您與皇上之間的所有一切,微臣都知道,是微臣不好,若不是為了救微臣,你們也不會鬧成這個樣子,其實皇上她是愛你的,你也知道她是皇上,三宮六院七十二妃這是難免的,但是相較於其它的帝王,她其實隻有你們幾個,已經算是很少的了,在你昏迷的那一段日子,微臣雖然盡力的尋到了醫族的人來解救你,可是若不是皇上以血來喂你的話,你的命早就不再了。”
莫言的心中雖然略略的猜到了這一點上,但是現如今聽到別人在對自已這麽說上一遍,仍然覺得心痛無比,他抿了抿嘴,顫抖著聲音道:“我知道,我並不是怪皇上這個,我隻是……隻是……可能是自已太過自卑了。”
“小主,這個是還魂草,微臣無意中聽到了碧珠姑娘說,還魂草可以治百病,所以我將他尋來了,您看看是不是這株?”說著,天衣小心的從腰間掏著用絹布包著的一株看似普通的青草,但是唯一不同的是那草的青蔥微微的散著青色的光芒。
莫言激動的拿了過來,撕下了半片的葉子放在了口中,然後點頭驚喜的道:“不錯,這是還魂草,這個真的就是還魂草,可是你……你是怎麽拿到的?這個還魂草生長在紫峰之上,那裏毒物遍布,而且高縱入雲,沒有人可以拿的到,你不會是……是攀上去的吧?”
望著麵前天衣那一身髒汙的樣子,莫言不敢置信的望著他,天衣的臉色十分的蒼白,但是他仍然微微的一笑道:“沒有什麽的,您忘了我有一身的武功了嗎?在說了,皇上曾經帶著彩月奇玉,然後她的血變的就和小主一樣百毒不濅了,而微臣也有幸帶過一段時間,所以也改變了微臣的體質,現在不是回來了嘛,隻要能救回皇上,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
“天衣!”莫言感激的望著他,伸手與他緊緊的相握在一起,感動的道:“對不起,這一陣子是我想的太自私了,我知道你對皇上的心,如果您願意,我一定會請求皇後千歲的同意,將您收在皇上的身邊。”
“不!不不,微臣是什麽身份,從來沒有想過要高攀的,微臣不吵小主為皇上治傷了,微臣告辭。”慌亂的說著,天衣那蒼白的臉上飛上了兩朵紅雲,看著他愴惶的離去,莫言的雙手不由的緊緊握住了還魂草,半晌後才緩緩的回過頭來。
“皇……皇上?”莫言的身子一顫,不敢相信身後的人兒是何時醒來的,隻見荊離睜著眼睛,臉色雖然蒼白,但是眼中卻帶著笑意,看到莫言轉過了身子,她不由給了他一個虛弱的笑意,然後柔聲的道:“你沒有走,真好!”
聽到她又提起了之前不久發生的事情,莫言的臉上立刻如火燒一般,他忙將手中的草給弄碎,然後扶起了荊離喂食著她,荊離一直都是微笑著,莫言看著她那帶著笑意的臉,漫天的心痛和內疚襲卷而來,他不由哽咽的道:“皇上,臣夫讓您操心了,臣夫對不起您,沒有臉請求您的原諒,隻是希望皇上不要生臣夫的氣,您的身子……”
“傻瓜!”荊離笑著伸出了手,然後輕撫上了莫言的臉道:“朕怎麽會怪你呢?倒是你……受了這麽多的委屈也不和朕講,朕真的很在乎你,朕知道你的心結,隻要您願意留在朕的身邊,朕有一輩子的時間來解開它。”
“皇上!”莫言的眼中又升起了一陣水霧,他慌忙的別過了臉去道:“您剛才看到天衣了嗎?他為您取了還魂草過來,但是看他的樣子應該也受了傷,皇上您趕緊把還魂草服了,去看看天衣吧。”
“你啊!”荊離輕笑出聲,雖然她的身子仍然很虛弱,但是不難聽出來她言語中的喜悅,她微笑著道:“從你有意讓朕收了天衣的那時候起,朕就醒了,其實朕收不收天衣是一回事情,但是您有這樣的心,就說明你想開了,其實朕真的是愛你們每一個人的,一度朕也曾想過,隻娶一個男人,隻對他一個人好,但是朕是皇帝……這種平常百姓家的很普通的願望,但是在朕的身上就不可能實現。”
“皇上,您別說了,臣夫知道!都知道……”荊離越是這樣說,莫言的內疚越深,原本他就是一個醫者,心軟的和豆腐一樣,現如今被荊離在這種情況下一說,那心就似被割的剌痛一般。
荊離果真是不在說了,隻是靠在他的肩頭,整個房間頓時便靜了下來,兩個人誰也沒有開口說話,隻是靜默的享受這難得的二人時光,良久之後,莫言小小聲的開了口道:“皇上,您……您剛剛也聽到臣夫的話了,天衣公子為了您去尋那還魂草,可謂是對皇上一往情深,您……可否將他給收在身邊為妃?”
“哦?你不生氣?”荊離淡笑著,言語中的笑意頗多是意外,莫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其實天衣公子和一刀對皇上的感情,我們所有的人都看在了眼中,他們兩個在最危險的時刻都願意用自已的生命來換回皇上的生命,他們的愛意也不比我們少,看到他們苦戀著皇上,但是卻得不到一個好的歸宿,真的很令人心酸呢。”
“你啊!”荊離吃力的坐起了身子,正麵的對上了莫言的小臉,盯著他望了半晌後才以額頭抵著他的額頭,柔聲的道:“傻瓜,其實你說的朕都知道,他們兩個的確是有情有義的好男人,但是朕有你們就足夠了,眼下您們幾個都已經讓朕頭痛不已,朕哪有什麽心情去納什麽妃子,莫言,朕知道在這幾個妃子中,您是最善良也是最柔軟的一個,朕真的放心不下您啊。”
荊離輕語著說完,言語中的疼惜和愛意讓莫言的心溫暖了起來,他真的很容易滿足,一句溫柔的話,一個溫暖的眼神,一句輕哄,他都可以為此獻出自已的生命,而這時他也依然為荊離的話而幸福著,以致於根本沒有聽出荊離那言語背後濃濃的悲涼。
房間的外麵傳來了一陣腳步聲,莫言忙正了正身子,想要將荊離從他的懷中推離,荊離不願,反而用那隻沒有受傷的手勾住了他的脖子,柔聲的道:“你緊張什麽,你也是朕的愛妃啊。”
“可是……皇後若是來了……”莫言擔憂的低語了一句,隻是那一句話還沒有說完,便被荊離輕笑著帶了過去,隻聽荊離說道:“皇後和你一樣,都隻是朕的愛妃而已。”
隨著荊離的話,房門也立時被打開,一個略急的聲音響起道:“莫言,皇上她怎麽了,有沒……”來人的聲音在對上荊離帶笑的雙眸時,頓時哽在喉間,他先是一愣,半晌後才仿佛反應了過來,立刻奔到了床邊,不敢置信的道:“皇上,您……您醒了?”
“嗯!”荊離仍然是溫柔的應了一句,莫言不好意思的用肩膀支了支荊離的腦袋,示意她正起身子,可是荊離不依,依然是靠在莫言的肩膀上,懶懶的對著周智超道:“智超,朕……很抱歉,朕這身子不中用了,將你的封妃大典弄的一塌糊塗,朕明日裏在補你一個好不好?”
周智超笑了,懸了半天的心也終是放了下來,他緩緩的蹲下了身子,伸手握住了荊離的小手,愛憐的親吻了一下,然後才道:“封後大典已經完成了,明日不必要補給臣夫了,而且皇上的身子最重要,眼下眾臣們都知道了這件事情就行了,現在文武百官都在門口候著,臣夫去給他們傳個話,就說皇上沒事了,然後讓他們也安心了。”
“嗯!委屈你了。”伸手拍了拍周智超的手,以示安慰,周智超也回以他一個絕美的笑容,他仍然是那樣如謫仙一般,仍然是那樣的淡定,隻是起身的時候,也淡然的對著莫言道:“你好好的照顧皇上,今天就別回到宮中去了,就住在皇上這兒吧。”
“是!”莫言也恭敬的應了一句,周智超微微的點了點頭離去,走時還不忘貼心的關上了房門,莫言的眼神一直跟著他到離開,直至房門給關上了之後,他才微微的歎息著道:“周公子果然不愧是大荊國的天下第一才子,除了他的確沒有人比他這個皇後當的更好。”
“是啊!隻是這樣一來,朕就委屈你們幾個了。”荊離輕笑著,但是卻也難掩眸子裏的落寂,這之前莫言一直沒有敢對上了荊離的雙眸,自是沒有發現,可是當他回眸間卻看到荊離這失落的神色,不由的一怔,關切的道:“皇上,您可是有什麽心事?”
荊離的心一怔,抬起了眼眸,看著莫言關切的眼神,她慌忙的眨了眨眼睛道:“傻瓜,朕會有什麽心事,朕唯一的心事就是你,現在你不走了,留在朕的身邊,朕自然是什麽心情也沒有了。”
“真的嗎?”莫言有些不相信的低喃了一句道:“可是為什麽,我總覺的皇上有一種深深的憂鬱,感覺到你的眼神很不舍,就似……就似要永遠離開我們那般!”
“胡說什麽呢!”荊離的心中驀然的一驚,頓時慌忙的應了一句,神色中也有一種被人看穿的尷尬,她的慌亂盡數的落在了莫言的眼中,他低瞼了一下眼神展顏道:“我也覺的自已在胡說,皇上的身子有我在,一定不會有事的,這一定是錯覺,一定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