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沒錯。”荊離應了一聲,並沒有勉強飛燕,然後便自已一個人下了閣樓,來到了廳中,這個時候還沒有到用膳的時候,所以荊離也就尋了一個隱蔽的位子坐下來喝茶。
她所在的地方是一個小小的角落,而且也因為她太過安靜,所以並沒有人注意到她,而她就一直這樣的坐著,聽著身邊所有發生的事情,之後過了大約兩個時辰,酒樓裏開始逐漸的上客,這才熱鬧起來,但是一天下來,都是講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至到晚上的時候,才在她邊上不遠的一個桌子的談話,引起了荊離的注意。
“喂,你們聽說了嗎?皇上又快不行了。”一個女子喝了一口酒之後,麵帶擔憂的說了一句,邊上另三個女人立刻輕聲的道:“我聽說醫族的人又來看望過皇上了,依然如從前的答案一般,還是過不了今冬啊,而且小太子整日陪在皇上的身邊,她還那麽小,恐怕難以挑起這大齊國的重擔啊,我倒是覺得,公主有治國之才。”
“噓!亂說什麽呢,此話說出來,可是會有殺頭之禍的,難不成你真的活夠了?”另一個女子頓時臉色一變,猛然的瞪了說話的那人一眼,那人似乎很是不以為意,可是態度上卻明顯的弱了下來,經過了短暫的沉默之後,那個一直沒有說話的藍衣女子卻道:“公主雖然聰明,但並不是嫡親皇脈,是不能繼承皇權的,而且原本皇上的身子一直很好,為何短短的兩年,說跨就跨了,很難不讓人起疑啊。”
“大齊國的大事,不是由我們四個說了算的,來喝酒,喝酒!”四個女子說著,又碰起了杯子,荊離又坐了一會,之後她們便再也沒有提過國家大事,好似是故意回避的那般,又過了一會兒,荊離這才站起了身子,往閣樓上麵走過去。
飛燕還呆在房中,但是荊離一進來後,房門一關上,這才看到不知道何時房中竟然多了兩個人,這兩個人也正是自已帶過來的禁軍,兩個人見荊離進來,忙彎身的行禮,荊離伸手止住了她們,坐下來冷聲的道:“怎麽樣?散軍們都已經入了京都了嗎?”
那兩個人立刻回答道:“是的,皇上,全都在京都了,我們打探到了消息,今日有醫族的人來給大齊的皇上看病,所以特來求示是不是要扮成醫族的人前往,因為扮成了將死的犯人,可能會更容易進宮一些。”
荊離一怔,抬眸望著那人,飛燕看到她不解的表情,忙微微一笑的道:“呃,是這樣的皇上,今日早上我們看到的醫族人,進了皇宮給皇上看病,但是聽說就因為她們說了皇上活不過今冬的事情,被愛姐心切的紅顏公主給下了殺令,要在明日午時東市口行刑,所以我們想著,可不可以假扮成是醫族人的樣子走在城中,這樣會讓大齊的皇宮以為是醫族的同黨,把我們抓進宮中,這樣就有機會接近皇上了。”
“醫族的人要被處死?”荊離似乎一時間還消化不了這個消息,不過沒有用多久的時間,她突然回過了神來道:“不必了,如果你們假扮成醫族的人會被查出來,那就麻煩了,而且醫族請來了多少人,現在竟然還有在外麵的,現在醫族要處死,你又刻意的出去,相信這種事情是隱瞞不了紅顏那個人的,這樣……”
荊離對著飛燕招了招手,也不知道在她的耳邊說了些什麽,紅顏的臉色一怔,有些為難的望著荊離道:“皇上,這……這樣行嗎?如果我們的行蹤被發現了的話……”
“如果扮為醫族的人去抓到皇宮,還不如扮為醫族的人去劫刑場,當然了要做到這一點很難,一是要讓紅顏覺的我們是醫族的人,二來也要讓醫族的人知道我們並不是假扮醫族的人。”荊離如繞口令一般的說完,轉過頭來,看到眾人仍然一臉的茫然,她不由的一笑道:“就按著朕的這個法子去吧。”
“皇上,我們劫刑之時,當真就喚那最年輕的女孩一句碧珠小姐就行了嗎?”飛燕還有些不敢確定,她在紅顏的手下這麽多年了,對她的手段和為人自然是十分的清楚,這一點小小的動作,當真能擋了紅顏那一顆陰毒的眼晴嗎?
可是她的擔憂到了荊離這兒,她也隻不過是淡淡的一笑道:“還記得我們進城的時候,我睡在醫族人的中間嗎?其實紅顏是一個絕頂聰明的人,越是不經意間露出的破綻,她才會相信,越是精心去設計的,她反而越容易懷疑。”
聽到荊離這樣的解釋,飛燕頓時也明白了過來,她立刻點頭道:“好主意,微臣跟在她身邊這麽多年,她的確是這樣的一個人,隻是微臣不知道,為什麽皇上您不先去打聽小主的下落,反而要先去見那齊皇,據微臣所知,齊皇軟弱,是被紅顏公主所控製的,如果齊皇不肯與我們合作,豈不是很糟糕嗎?”
“這個朕自有主意,你不必擔心,劫刑場之事你也不用參加,朕還有更重要的事情交與你去辦!”
“是要查一下小主的下落是嗎?”不用荊離去說,飛燕也懂得了荊離的心思,荊離微微的一笑,讚許的點頭說道:“知我者飛燕也,你對這大齊京都的情況特別的熟悉,而且除了尋找小主之外,還需要你去尋找另一個人,就是你之前曾經對朕說的那個巫師,朕想要去見見她,既然是來了這一趟,朕自不會空手而歸的。”
如果當真是和齊皇取的了聯係,肯定就沒有空手而歸的這一說了,以她的驚動力定會將大齊攪的天翻地覆吧?飛燕的嘴角揚起了一絲的笑意,而後她點了點頭離去,另外的兩個禁軍也離開了,荊離的笑意也頓時隱去,天知道她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可是誰又能真正的了解她心中的擔憂。
“智超,雨墨!你們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等朕過來接你們回家,是朕錯了,朕不應該要放你們兩個人來齊國的,朕一直都知道紅顏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是朕把你們送進了虎口啊。”歎息了一聲,荊離坐在椅子上,過了沒有多久的時間,她這才緩緩的回神,然後冷清的聲音在室內響起道:“一刀。”
窗前一閃,一刀也不知道在什麽地方的,閃身而現,他立在荊離的身邊,荊離抬起了眼眸對著他道:“朕一直都沒有告訴任何人,你就在跟在朕的身後,所以你要注意隱藏自已,不能被其它人發現了,以備危險的時候,還有一個人能相救。朕有一件事情想讓你去辦,你做暗影者這麽多年,精通與隱藏自已,你潛入大齊的後宮,將那小太子給朕抓過來。”
“是!”眼皮都不曾抬一下,一刀應了一句後閃身而去,荊離站起了身子,背立著雙手,望著窗外的街道久久的出神著……
大齊皇宮!
周智超漫步走在宮道上,不知不覺間竟然到了那處亂葬崗,他正要走過去,那一直跟在他身後的女侍卻忙上前一步攔住了他道:“公子,您不能越過亂葬崗啊。若是要讓主人知道了,才不管你是誰,定要將你重罰了,到時候奴婢也不能幸免!”
“亂葬崗有什麽好看的,誰會賞景來到這個鬼地方?我本來想的就是到對麵去看看,難道這大齊的皇宮還有什麽不能看的地方不成?”周智超的脾氣突的也上來了,他冷冷的說完,然後大踏步的向前走,那女侍焦急的想要阻攔她,可是卻沒有半點的作用。
穿過了亂葬崗,來到了皇宮的後院,這裏與亂葬崗不遠,而自已住的地方也與這後院隔崗相望,這裏也是一個偏靜的地方,一陣悠揚的琴聲傳來,周智超忙尋琴而去,可是女侍卻堅定的攔住了他道:“公子,你就算在受寵,也不能忤逆主人的意思,這個地方是冷宮,你不宜進去。”
“冷宮?”周智超停下了腳步,那女侍也明顯的鬆了一口氣,可這時周智超卻低聲問道:“冷宮住的是什麽人?”
“這……皇家的事情,怎麽容的了我這小小的奴婢來言語,公子,您就不要為難奴婢了,還是快跟奴婢回去吧,若要是讓主人知道了,這定不得了了。”
看著女侍驚慌不已的表情,周智超更覺得此事有古怪,他伸手從腰間掏出了一塊美玉,遞到了女侍的身邊道:“你也知道,我曾要在大荊國也是一國的皇妃,這以後我就要成為紅顏公主的侍夫了,帝王之家爭寵奪愛都是正常的,作為一個奴婢就看你會不會選主子了,你選的好就可飛黃騰達,選不好就會被埋入那裏。”
周智超說完,還伸手指了指不遠處的亂葬崗,那女侍的臉頓時有些變了,看了看不遠處的亂崗,又看了看眼前的美玉,她忙恭身有禮的道:“謝公子賞賜。”
“好,果然識時務,你把這冷宮所有的事情都細細的講與我聽聽。”周智超低聲的說完,然後那女侍暗自的一咬嘴唇,這才緩緩的道:“其實小主也沒有犯什麽大錯,隻不過當初要封主人為王之時,小主一直在反對,還口口聲聲的對著大臣們說主人不好,但是卻沒過幾天便勾引主人,原來之前都是因為他喜歡主人,想勾引主人沒有成功才造的遙,皇上一怒之下,便將她關在這冷宮中,其實像這樣的男人,處死都是便宜他了。”
“處死還便宜?還有比死更占便宜的事情嗎?”周智超帶著笑意的問著,腳步卻不由自主的往那宮中邁去,女侍隻顧著八卦,也不覺他的動作,隻是接著道:“那當然了,處死不過就是一個毒酒之類的,若是在差一點也就砍了一個腦袋,可是若是運氣不好,將會是腰斬,然後車裂,刀剮……”
“好了好了,你說的也太可怕了,都是一個字,還有這麽多的講究做什麽?”
那女侍見周智超並不認同她的話,不由的有些急了道:“這個公子就有所不知了,不管怎麽死,能得個全屍也是好的……喂喂,公子,我們怎麽走到這裏來了,快回去吧。”
女侍一著急,忙上前扯住了周智超的衣袖,說什麽也不讓他上前了,可是現在都已經到了宮院的門口,周智超下意識的伸手一推門,那冷宮的門竟然連鎖都沒有上,彈琴的男子抬起了眼眸,看到周智超前來很是意外,冷冷的道:“你是何人,來冷宮作什麽?”
女侍一聽那皇後的口氣不善,不由的高聲道:“廢後小主,您可看清楚了,這個是我家主人的新寵,過兩日就要嫁給我家主人了,你要對她客氣一點,否則讓主人知道,你連這冷宮都住不了了。”
“你家主人?”那齊後一怔,漸漸的反應了過來,冷然的一笑道:“原來是公主的寵男,怪不得長的這麽好看。”
“你……”女侍一聽有些急了,就要上前去論理,周智超伸手打斷了她的叫喧,以一個奴婢的身份都能對皇後如此,可見在這大齊裏麵,必定藏著讓他不知道的事情,周智超走了過去,在那皇後的麵前站立了停下,有禮的恭身道:“周智超見過皇後小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公子,您既將是主人的男人,對他根本用不著如此的謙卑,我們回去吧。”女侍一臉的不以為然,那皇後也隻是淡淡的一笑,沒有過多的言語。
周智超也是淡然的一笑,轉過了頭道:“你到門外等我吧,我悶的慌,想要找一個人聊聊天,我聊一會就跟你回去!”
“不行的小主,主人……”
沒有等那女侍說完,周智超冷然的道:“你放心吧,我又不會武功,是跑不了的,而且一個廢棄的皇後有何好懼,我隻是喜歡聽他的琴聲而已。”說著,那纖蔥的雙指還在琴弦上挑了幾下,頓時清脆的琴聲回響在院中,那女侍想想也對,便皺了一下眉頭,聽話的立到了院門邊上,卻不時的回頭來張望。
“你要和我論琴?”齊後抬起了眼眸,不屑的望著周智超,而此時周智超也回望著他,齊後長的很美,五官俊秀,大眼濃眉,這樣的人隻消一眼便覺的一身的正氣,周智超笑了笑,在他的對麵坐了下來,極小的聲音低喃了一句道:“不,我找你論心。”
“論心?”那齊後一怔,既然又諷剌的一笑,也用著極小的聲音冷然的道:“紅顏公主的男人要來和我論心,豈不是可笑,難道你不知道是誰將我淪落至此的嗎?”
“我不是紅顏公主的男人。”周智超對上了他的目光,冷冷的道:“我是大荊國的皇妃,是荊皇荊離的男人!”
這件事情卻頗出齊後的意外,他的身子一怔,眼中帶著濃濃的懷疑,周智超淡淡的一笑,從衣袖中掏出了一塊美玉道:“皇後小主請看,這就是我璽印,我此次來大齊,隻不過是送雨墨皇子回家,可誰知卻剛進了大齊的京都,便被紅顏公主的人捉了去,現在不但是雨墨命在旦夕,而且就連我也要迫於無奈,下嫁於他。”
齊後撫摸著手中的玉,這玉濕潤有餘通體精美,果然不是凡品,但是聽到了周智超後麵所說的話,他不由的又冷笑一聲道:“我們做男人的,一生隻能忠於自已的妻主一人,迫於無奈你就要嫁給紅顏為夫,真是貪生怕死之輩,你們荊皇娶了你,也倍受羞辱。”
“皇後小主,我敬你為一代賢後,請您不要把事情想的如此的不堪,我的生死事小,但是難道你忍心看著雨墨也死在她的手中嗎?”
“這又與我何甘?”齊後冷冷的應了一句,周智超的臉色頓時變的鄭重起來道:“此時的確與皇後無關,可是我卻是因為雨墨皇子的原因才嫁他的,智超決定下嫁的當晚自刎,而智超也聯係好了公主身邊的奶娘相助,但是我知道紅顏不是一個那麽好對付的人,這後宮沒有鎖,就說明皇後有辦法出去,而且也能見到皇上,智超的遺願就是求公主將皇子被困的消息告訴皇上,救出雨墨。”
齊後怔了半天,才恍然的一笑道:“周智超是吧,你很聰明,本後很佩服你的臨危不亂,你讓皇上知道這件事情,一來可以救皇子,二來可以救自已。”
雖然被他看穿了心思,可是周智超的臉色不變,真誠的道:“救不救我自已,那不重要,主要的就是皇子,我們中已經有一個天衣為保護皇子而死了,我不想讓他死的不值!”
“所以你決定效仿於他,以死來救皇子的命?”齊後的聲音仍然是冷冷清清的,臉上的笑意也頗為諷剌更為明顯,冷然的道:“我為什麽要幫你?而你為什麽要相信我?難道你不怕我把這一切都告訴公主嗎?”
周智超淡淡的道:“你不會的,就憑你當著眾臣的麵力廢紅顏公主,就可見你對大齊的忠心。”
齊後聞聽一怔,又長歎了一聲才道:“你想的很好,有情有義,能結識你這樣的朋友,也是本後的容幸,可是你太高看齊皇了,現在的天下不在齊皇手上,在公主的手上。”
“什麽?”周智超一怔,這一點他是沒有想到的,齊後又長歎了一聲道:“當初我力主廢除公主的時候就已經知道她的野心,而皇上又何嚐不知呢?可是那個時候她已經控製了整個齊國,就算皇上想要廢除她,已經不是那麽容易的了,而後我便緊遭人陷害,公主的目的是要除去我,但是我與皇上的感情深厚,皇上不舍得,也心知我的冤屈,便把我留了下來,為保我不在遭她陷害,便將我貶到了這冷宮之中。”
“原來皇宮……早已是紅顏公主的天下,難道皇上沒有想過要反駁嗎?”
“何嚐不想?”說到這兒,齊後的眼睛突的紅了,他略有些激動的道:“皇上身邊所有的人全都是紅顏的,一舉一動全都在他的監視之下,皇上憂鬱氣悶,日久成疾,現如今四處傳言皇上已經活不過今冬了。”
“什麽……難道你們就這樣放棄齊國,放棄天下的黎明百姓了嗎?”周智超低語了一句,那齊後淡淡的一笑道:“皇上快不行了,人之將死,本後也將要隨之而去,自身都難保,有何力去愁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