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都等在妙妃的宮院,周智超一早起來就不見荊離,原本心頭上還有些擔心,但是看到荊離在這兒,他才整個的放下心來,天衣仍然昏睡著,周智超將彩月奇玉交給了荊離,轉眸還對著玲瓏道:“臣夫一直想不通玲瓏為何給臣夫這個,原來是轉交給皇上的,這一件事情接著一件事情的來,讓臣夫都給忘了,好在沒有耽誤大事。”
“無防!”荊離輕應了一句,把彩月奇玉給掛在了天衣的脖子上,原本在一邊一言不發的妙妃卻走了過來,伸手摸了一下天衣的額頭,然後才將美玉對準了他的心口。
說來也奇怪,那冰蠶在天衣的胸口移動的更加的厲害了,過了不大的一會兒,彩月奇玉竟然發出了七彩的光芒,漸漸的那光芒照在了天衣的胸前,那烏紫青黑的毒也瞬間解了去。
“竟然如此的神奇?”荊離看直了眼睛,過了好一會兒,那彩光才散去,而天衣的胸前又恢複了那晶白光潔的樣子,荊離這才長舒了一口氣,玲瓏走過來道:“皇上,您也了累了吧,不如您先回宮吧,這裏有莫言小主,不會有事的,待到天衣公子醒了,小主派人前來通知皇上,不是一樣的嗎?”
“不必了,朕不累!”荊離輕笑著搖了搖頭,然後坐到了天衣的床頭,對著眾人道:“你們幾個全都下去吧,朕在這裏等他醒來,朕的心中有太多的疑惑,已經有些急的不行了,朕就算是回去了,也難心安,這皇宮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來回這麽走動朕也受不住,若是到了傍晚他依然還沒有醒,朕便回宮。”
聽到荊離都這樣說了,眾人也不好在勸阻他,隻好紛紛告辭!莫言留了下來,在房間的外麵準備草藥,房中就隻有天衣和荊離了,荊離望著天衣昏睡的容顏,她不由的歎息了一聲,多好的男人啊,可惜清塵卻不能好好的去珍惜。
荊離就這樣坐著望著,天衣就這樣躺著昏著,時間一點一滴的飛逝,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天有些擦黑了,荊離也有些累了,她起身活動了一下身子,伸手握住了天衣的手,然後幫他將被子蓋了蓋,轉身就想著要步出房間,但是就在這個時候,天衣卻突的緊握住了荊離的手,緊閉著雙眼的他,一直在低喊著:“將軍,將軍你不能死,將軍……”
“天衣,天衣……”聽到他開始說胡話了,荊離忙又回頭坐著,輕聲的低喚著他,天衣正在睡夢中,四周都是一片白茫茫的,他什麽也看不到,但是卻一直聽到迎晨的聲音在響起,她一直在那白茫茫的後麵尖叫道:“天衣,為我報仇,為我報仇……”
“將軍……”天衣的眼角流下了兩行清淚,荊離的身子微微的一頓,伸手輕柔的為他抹去,而就在這個時候天衣猛的一下子坐起了身子,高吼了一句:“迎晨將軍!”
原本他喚了半天的竟然是迎晨,荊離也沒有出聲,隻是定定的望著他,天衣剛醒,頭還是昏沉沉的,眼前一片虛浮,過了好久好久,他才緩緩的打量著四周,目光接觸到了荊離,身子更是一震,輕喃了一句:“皇上!”
“你醒了?可覺得哪裏還難受的嗎?”荊離坐到了床上,伸手撫上了他的額頭,天衣又是一愣,他默默的低下了頭,卻突然間發現自已竟然有些衣衫不整的,他胸前的衣服已經被解開,而且晶白的肌膚就祼|露在空氣中,還有那一身的衣衫,一直到腰間都敞著的,他的臉不由的一陣緋紅,人也有些氣惱的道:“皇上,您怎可如此對待天衣。”
“朕……怎麽了?”荊離有些不解,對於他這樣的反應更是不懂了,天衣的臉很紅,連忙將衣衫扯的更緊了,荊離這才恍然大悟,她哈哈的一笑,輕聲的道:“你的這些衣衫不是朕脫的,而且朕也並非這等好色之徒,對你沒有邪念,這是莫言為你治傷才解開的,而且你之前的胸可全是黑紫,現在總算是好些了。”
經過了荊離的解釋,天衣知道是自已誤會了人家,頓時臉紅了起來,他不好意思的低聲道:“對不起,是天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天衣謝過皇上的救命之恩,!”
說著,他就要努力的撐起身子想要起來,荊離忙按住了他的肩頭道:“你這是做什麽,你的毒還沒有好,而且身子也特別的虛弱,若不是彩月奇玉的功效,你還不知道要昏睡多久呢,你現在無論如何也不能起身的,就安心的在這兒躺著吧,等你的身體好了,你是走是留,朕自不留你。”
“多謝皇上!”試了好幾次,見自已的確是使不上什麽力氣,所以天衣也不在客氣了,他又躺回了床上,靜靜的睜著雙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荊離的心中可是有很多的問題要問啊,她又坐到了床邊,望著他道:“天衣,恕朕多嘴,你走的時候還是好好的,為何今日會是這般的模樣,這些個日子,你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不問還好,一問天衣的眼中立刻又蓄滿了淚水,荊離有些不忍心,但是出口的話一時又收不回來,隻好別過了臉裝作沒有看到,大約過了一刻鍾這麽久,天衣還是沒有說出一句話,荊離原本以為他不會在回答自已的這個問題了,可是誰知他卻開了口,輕輕的低低的,沉沉的將他在逍遙城所有的一切都緩緩道來。
從自已被許給了迎晨,然後自已被派來行剌荊離,在後來到自已的中毒,雲豈的背叛然後又到迎晨的中毒,雲豈的良知發現,以至於最後迎晨為自已而死,他的聲音幾度哽咽,也幾度有些說不下去,可是他總是停頓了一下,然後咬牙又緩緩道來,就好似說這一切並不是給荊離聽的,還是在重複著不斷的告訴自已,此仇似海深那般。
荊離聽的淚眼朦朧,而那不知何時倚在門邊的莫言更是泣不成聲,天衣緩緩的將一切都說完之後,整個房中靜默無聲,過了半晌荊離蹭的一下子站了起來,一拍邊上不遠的桌子,身子支在那桌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著道:“豈有此理,當真是狠毒無比,清塵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可惡,可恨,該殺!”
莫言無聲的走了過來,默默的為天衣上藥,他的淚一直滴落著,滴在那草藥上,滴在天衣的手臂上,天衣也有些忍不住了,別過了臉回望著莫言,輕聲的道:“我真的好後悔,當初沒有聽信公子的話,以至於到了今天這個地步,是我害死了將軍,她對我情深意重,我卻帶給了她滅頂之災。”
“不怪你!”莫言搖著頭,微微的給了他一絲頗為難看的帶淚微笑道:“要怪隻能怪師姐她……她佛口蛇心,這等人早晚都會有報應的。”
天衣默默的點了點頭,荊離走過來冷聲道:“莫言,天衣!你們兩個以前都是和她一起長大,對她多多少少的都有些了解,晚一點的時候,將她的性格和愛好,都一一的說於才妃聽,然後這個大仇,我荊離為你報了。”
“不!”沒想到天衣卻冷冷的開口拒絕了荊離,他抬起了眼眸,目光沒有焦矩的望著前方,恨聲的道:“我曾經答應過迎晨將軍,一定會為她報仇的,不管如何,這仇我都要親手去報,若不親手殺了清塵,難對我九泉之下的將軍。”
荊離無奈的歎息了一聲道:“既然天衣心意已決,那麽朕也不好強求,照你這樣說來,那清塵定是察覺到了迎晨是花姨的人,也應該知道那城中的軍兵們都是迎晨的,所以才會想出這一連環計,一舉除去你們兩個,你曾經帶過兵,朕就任命你為總軍教頭,訓練好你的一支隊伍,為日後的報仇做準備,你可願意?”
天衣感激的有些說不出話來,他忙掙紮著起身跪在了床上,連叩了好幾個頭才道:“皇上大恩大德,天衣永世不忘,謝皇上恩典。”
“好!既然你同意,以後你就是我荊離的大將軍了,從此之後朕並不要求你一定要效忠於我,你隻需要效忠你的心!報仇是一回事,但是要按著步子來,心急了隻會壞事,此時還不是討伐清塵的時候,朕有鳳胎在身,無法行軍,所以在這段時間你就好好的訓練你的隊伍,上一次尹秀珍歸來之時,我本是要召見她的,可是幾次三番都被她以病體拒絕了,看來朕要親自前去看她一看,對清塵這個人前前後後的做一個深入的了解了。”
“皇上!”莫言聽她這麽說,看了看漸晚的天色,不由的擔心的道:“明日在去吧,今日太晚了。”
“朕已經等了許久了,不能在等下去,朕應該是要和尹秀珍好好談談的時候了!”荊離冷冷的說完了這一句話之後,別過了臉望著天衣,愧疚的道:“天衣,是朕對不起你,當初若不是朕一念之仁,也不會給你造成今天的悲劇,當初朕就不應該留她的性命,是朕錯了,朕對你陪不是了。”
“皇上!”天衣的鼻子一酸,連忙又跪在了那兒,荊離深深的望了他一眼,一轉身踏出了房門,往外麵的黑暗中走去。天衣望著她的背影久久的無語,半晌對著一直在不停的弄草藥的莫言小聲的道:“公子,能與這樣的皇帝相伴,是您一生的幸福。”
莫言的手一頓,既然苦澀的笑了笑道:“皇上太優秀,太仁德,我去更害怕更不安,隻怪自已命不好,沒有自已最美的東西給最愛的人。”
莫言說完,天衣自然是想到了清塵帶給他的那些悲劇,不由的輕拍了拍他的肩頭,兩個人便又沉默了下來,不再說話。
玲瓏雖然被荊離遣下了,但是卻並沒有走遠,當她看到荊離從沉書閣氣呼呼的走出來之後,便忙迎了上來關切的道:“皇上,您怎麽了?何事惹你生氣了。”
荊離歎息了一聲,搖了搖手道:“算了,不提了,你立刻去準備,朕現在要去見尹秀珍。”
“現在?”玲瓏不安的看了看天色,因為擔心荊離的身體,不由的勸阻道:“皇上,天色已經晚了,現在若是出宮,便是得三更才能回的來啊,皇上身有鳳胎,實不宜走夜路,不如奴婢將皇上送回宮中等著,然後親自去接尹秀珍前來晉見,之後在將她送回去如何?”
“之前你不是也傳過她許多次吧?她一直是以病的下不了床為由拒絕了,她想必也知道朕是不會殺她的,要殺才殺了,所以便想著淡出朝堂,安心的養老,但是朕現在還需要有事情交給她做,她又豈能偷懶,什麽也別說了,立刻準備轎子。”
玲瓏看到荊離說的決然,眼中有著堅決,知道在勸她也沒有用,隻得應了一聲,然後飛快的去準備,不大一會兒,侍衛和轎夫,還有鳳攆都準備好了,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出了宮,往花姨的府院走了過去,這段路其實並不長,剛入夜,尚州整個街道都是燈火通明的,好一副繁華安居的景相,這讓荊離煩燥的心,也稍稍的得到了些許的疏解。
大約兩柱香的時間,尹家到了,轎夫小心的把轎子給停穩了,荊離在玲瓏的攙扶下走出了轎子,花姨等人早已接到了家丁的消息,知道荊離就來到了門口,不由慌張的帶著眾人來接駕,隻見一眨眼的功夫,整個院子中跪滿了人,齊聲高呼:“微臣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荊離威儀萬千的一伸手,花姨這才驚顫著起身,然後忙彎著身子來到了荊離的麵前,輕笑著道:“皇上,這都要入夜了,皇上是何急事這個時候來微臣這裏,若是有什麽事情,差玲瓏姑娘前來傳一聲,微臣親自去見駕便是了。”
“朕也想啊!”荊離拉著長長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滿的開了口道:“隻不過朕是請不動了,才隻能自已前來了,實不相瞞,朕今日來不是來尋花姨你的,而是來看看國丈大人,朕也曾派玲瓏傳了好幾次了,國丈大人一直都以病體為由,避而不見,朕現在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見她,所以不得不親自前來啊。”
“皇上,這……主人她實在是身子欠妥,現在還仍然臥病不起,實不宜晉見皇上啊!”花姨的臉色變了變,但是畢竟是見過大世麵的人,也隻是短暫的一驚便立刻回過了神來,立刻堆起了笑臉,似乎是與荊離玩著說話的太極,避重就輕的想要推辭。
可是荊離這麽個時候前來,又豈會如此輕易的就被打發了,不由的沉下了臉,不容那花姨在說什麽拒絕的話,她就已經冷下了臉道:“朕現在來也來了,定不會如此就走的,她不是無法起身嗎?那也無防,她是朕的長輩,朕理應去見見她,花姨,頭前帶路。”
“這……”花姨的臉上仍然有一抹難色,猶豫的望著荊離,自已卻在那兒停止不前,荊離的臉立刻拉下來了,聲音冷冷的道:“怎麽,我這個皇上還求不成一個臣子辦事?你難道是想抗旨不遵嗎?”
“不不不,微臣不敢,微臣帶路便是!”花姨慌忙的應了兩句,然後不得已的走到了荊離的前麵,引她往尹秀珍住的地方前來,尹秀珍住的府院,在尚州來說其實算是很好的了,但是她的房間卻並不在主屋這一排,而是在後院一個單獨的廂房裏,荊離一路上隨著花姨走過來,來到這廂房處的時候,隻見這天色晚了,可是廂房處卻並無燈火點起來。
門前站著兩個奴婢,她們都不曾見過荊離,可是卻知道花姨,見花姨前來,忙上前見禮,花姨小聲的道:“主人呢?睡了嗎?”
那兩個奴婢搖了搖頭,一臉擔憂的道:“回將軍的話,主人還在佛堂念經呢,並沒有入睡,這幾日早早的就起來,一直到深夜才回房,看那身子骨,已經大不如從前了。”
“好了,知道了,你們退下吧!”花姨歎息了一聲,遣退了兩個奴婢,這才又走回到了荊離的身邊,伸手引著她入了院子,那院子種滿了梧桐樹,一進院門就聞著那樹上特有的味道,院子裏昏暗的很,並沒有點燈,花姨帶著荊離也沒有進入主房,而是引著她來到了後院,一進後院那光線就好了許多,前麵不大的房子裏麵,點滿了燭火。
花姨剛想進去稟報,但是荊離卻伸手攔住了她道:“你們都在外麵守著吧,朕一個人進去就可以了。”
“可是……主人她時常認不得人,怕是皇上無法與之溝通啊。”花姨有些擔心,一方麵她也是怕尹秀珍千萬別說錯了什麽話惹怒了荊離,怎麽說她曾經也是亂黨,逆臣啊!
但是荊離卻冷然的一笑,收回了望著佛堂的視線看向了花姨,一字一句的道:“朕相信,國丈她認不清全天下的人,她也能一眼認得朕,你勿需擔心,朕隻是和她說說話,她剛一回到尚州時,朕不曾為難她,自是在此刻也不會為難她!”
說完,她大踏步的往佛堂走去,門外邊的這一些人,那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不安的來回走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