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

這個問題不難回答,安藝倫也給出了標準答案。

“然後呢?”荻原明接著問道。

這次安藝倫也比較警惕,看了一眼霞之丘詩羽,得到她微微點頭示意後才回答道:“也是同一個同人社團的成員。”

“同人社團啊……”

服務員將牛排之外的飲料與甜點端了上來,荻原明道著謝接過,吸了一口果汁,又切下一小塊鬆餅嚐了嚐,心滿意足的舒了口氣。

“既然能讓霞詩子老師加入,想必不是無意義的過家家,肯定在認真做點什麽,同人社團所做的基本上有三種,首先可以排除畫同人本,不然霞詩子老師沒必要在那,然後文學類也不像,霞詩子老師可不是保姆或教師型角色,這麽說是做遊戲?那霞詩子老師就是編劇了,以成名作的類型來看……美少女遊戲?”

理所當然的,荻原明收獲了一道道震驚的目光……好吧其實隻有兩道,雖然加藤惠貌似也很驚訝,但也隻是貌似的程度而已,很難將其稱為震驚。

“好……好厲害,僅憑那麽一點東西,就能推測到我們在做什麽……”

大概是覺得荻原明並沒有什麽惡意,安藝倫也的警惕性稍褪,不由得表露出一些敬意。

然而他忘了,荻原明要的是“問回來”,而且還要帶上“利息”,既然他的問帶有質疑性質,荻原明的問題又怎麽會如此輕鬆。

“再然後呢?”荻原明的聲音,突然平靜了很多。

以上推論確實有合理的邏輯,不過這次荻原明隻是依照原著劇情假裝推論,也很難有什麽成就感,所以這會的平靜,倒也不是什麽刻意裝逼。

而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果然,這一次安藝倫也沒答上來,露出了非常標準的茫然:“什麽再然後?”

“沒有了?”

荻原明笑了笑:“就沒有點更深一層的私人關係麽,比如說,哪個是你女朋友?”

“噗……”

發出這個聲音的不是安藝倫也,而是在一旁用喝咖啡掩蓋內心動**的霞之丘詩羽,在緊張的時候,人總會下意識的想喝點東西。

“不不不,女朋友什麽的怎麽可能!”

在短暫的驚詫後,安藝倫也慌忙搖頭擺手:“我這種二次元的死宅,怎麽會有三次元的女朋友!”

“不要那麽急著否定自己嘛。”荻原明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的像是個正在打趣的鄰家大哥哥,“萬一有漂亮女孩子告白呢,你會怎麽樣?”

安藝倫也神情慌亂,目光忽閃著從正在擦嘴的霞之丘詩羽,以及好像稍稍有點集中精神的加藤惠臉上閃過。

“不……不可能的!現實又不是美少女遊戲,怎麽會有那麽好的事,你究竟要問什麽?”

“啊啊,完全回避正麵回答,甚至開始轉移話題了嗎,這下基本就明白了。”

荻原明臉上的笑容突然消失,懶散的靠在椅背上,像是一下子失去了人生的所有樂趣,消沉而又無聊。

“這位安藝同學,你還真的是強行遲鈍啊……”

“你到底在說什麽?”安藝倫也一臉的莫名其妙。

荻原明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可以真實展露出一個人的內心,盡管我們為這扇窗戶裝上了窗簾,但有些過於強烈的東西卻很難遮擋,比如說……愛和恨。”

“恨經常會掛上由複雜緣由構成的層層窗簾,不到複仇成功的最後一刻不會拉開,姑且還算遮得住,而愛往往要單純很多,這就是所謂的喜歡一個人,就算捂住嘴巴,也會從眼睛裏跑出來。”

已經把嘴擦到發幹的霞之丘詩羽突然止住動作,眼睛眨了眨,似乎想確認自己眼裏是否有些什麽。

而加藤惠毫無動靜,就好像一個上課走神,根本沒有認真聽講的學生。

“所以安藝先生。”

荻原明又一次改變稱呼,微微歪著頭,漠然斜視著對方。

“就算一直沉迷在二次元的世界,導致‘我這種人怎麽會有三次元女朋友’的觀念根深蒂固,因而忽略掉對方隱晦表達的好感,但你看看周圍,再捫心自問,看看自己的心底。”

“你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嗎?”

“我……”安藝倫也瞪大眼睛,卻完全說不出話。

荻原明也沒給他說話的機會,或者說沒給他糊弄過去的機會,隻是稍一停頓,便帶著神經質的笑容和語調,宛若演講一般張開了雙手。

“不,從一個男人的角度,我不認為你完全意識不到,而是蒙上了自己的雙眼與心靈,不去看,不去想,不讓自己想,更不會主動確認——隻要我不明白,就可以維持這種被不同美少女環繞著,喜歡著的美好生活,就可以看著她們為了獲得我的青睞,而用各種方式明爭暗鬥,甚至獻上福利!這太棒了不是嗎?”

“不是這樣的!絕對不是!”

安藝倫也激動的拍桌而起,一下子吸引了咖啡廳裏所有的視線。

“安靜,安靜,安藝先生。”荻原明手心向下微微壓了壓,“不要大聲喧嘩,不要給別人帶來困擾,這是公共場合裏最基本也最重要的素質,所以安靜一點,好嗎?”

安藝倫也愣了愣,看向咖啡廳裏那一道道視線,慌忙的坐了下來,然後壓低聲音咬著牙說道:“絕對不是這樣的。”

“不是這樣?那就有些奇怪了,我一直以為隻有被戳到痛腳,人的反應才會那麽大。”荻原明自言自語般的說出了誅心之言。

“夠了……”

然而更加誅心的,還在後麵。

“如果確實不是這個,那難道是……有什麽利用價值?”

“我說!夠……了!”

這兩句不是來自安藝倫也,而是來自霞之丘詩羽,在第二次說的時候,她險些同樣大聲喊出,卻因為荻原明剛剛教訓過安藝倫也這是公眾場合,而把聲音壓了下去。

荻原明聳聳肩,無所謂的說道:“好。”然後再不說話。

引導劇情發展的種子已經埋下,好戲已經正式上演,之後就吃吃喝喝,等著看戲就好了。

“詩羽學姐,我沒有……”安藝倫也僵硬的轉動著脖子。

霞之丘詩羽迎著那帶有痛苦意味的目光,理所當然的感到了心疼,並回以信任的眼神,說道:“我知道。”

可心底深處,那些在最近暗無天日的日子裏衍生出的黑暗,卻又向她悄悄的發出了疑問。

「如果不是,為什麽一切都完美符合著那些推論呢?難道真的隻是巧合嗎?」

“走。”

丟下這一個字,霞之丘詩羽起身,快步向外走去,如果再不離開,她怕自己會想更多。

荻原明當然不會認為這是對自己說的,何況東西還沒上來,讓他走他也不走。

浪費食物是不對的。

他不緊不慢的咬下鬆軟可口的鬆餅,就好像沒看到旁邊的安藝倫也不告而別,不過在稍稍安靜下來之後,倒是發現有一個人還沒走。

“很過分哦,荻原先生,倫也君不是那樣的人。”

荻原明笑眯眯的抬起頭,打量著這位被稱為聖人的加藤惠。

“既然如此,剛才幹嘛不出來說兩句呢,您這位……置身事外的無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