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吼聲轟在在場眾人每一個人的心頭。
葉公子陣營中的六個老者,臉上盡都露出愧色;六老心下了然,關老爺子說得一點也沒錯;當初就是他們將關老爺子推了出去全權負責這件事,也是他們在幕後策劃籌謀,始終保持著讚成的態度,一步步將事情推進到當前狀況。
同樣的,提出來放棄葉笑的也是他們。
因為雲端公子普一現身,便是一朝變天,風雲瞬變,立場丕變!
就七蓮家族的初心立場而言,大家擁護垂天之葉的正統傳人,乃是七朵金蓮的應有之義,該為之事,大家任誰也不該有異議,而事實上其他三家也正是這麽進行的,宋老等三老縱然心有不甘,但他們對君主閣的情感並不如關老那麽深厚,此際固然滿心不悅,但仍是選擇回歸正統傳人一般,唯有關老,這段時間下來實在是付出了太多太多。
其實說到人力物力財力雲雲,倒不在關老眼中,唯有這份心力以及這份情感的投入,卻是最是難舍難離,個中滋味又豈是說一句撤就能輕易完事的!
這裏或者可以打一個不恰當的比喻,就像是一位少女,對某個少年從不認識到相識相知相戀相愛;直到情根深種,將自己能夠付出的、投入的傾其所有全部給了出去;就在雙方你儂我儂,情到濃時的微妙時刻,你過來跟這個少女說:弄錯了,這個人並不是你未婚夫,趕緊跟他斷了吧,你真正的未婚夫在那邊,去那邊吧。
你說這叫什麽事,當事人又會作何感想?
這個比喻雖然未必恰當;但卻是當前最為契合,從裏到位徹頭徹尾地描繪了關老爺子現在的心情和感覺。
麵對著關老爺子的憤怒和激動,老於世故的秦家主等人也感到了棘手。
這事眾人辦得確實不地道,可不地道又如何,七蓮家族這十萬年的守候與等待,心心念念期盼的,不就是垂天之葉傳人再現紅塵,再起風雲麽?如今六家已經一線,就算你關家受些委屈,也不過是為了大事計……
可是這話卻又無一人敢宣之於口,一旦有人這麽說了,關老爺子就算不當場跟其玩命,心底也會將對方視為死仇,再無轉圜之日!
葉笑眼見此情此景,心中陡然湧起來一股熱浪。眼中的濃濃感動一閃而過;旋即深吸了一口氣,將這股驟然而來的湧動情緒全都壓了下去,上前一步,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變得冰冷:“關老爺子,我明白您的意思,也感激您的這份心意。隻不過……關家始終是七蓮家族之一,七朵金蓮之屬,這是不能抹殺的事實。我,委實不是你們心底期盼的那個人,有此分歧,大家便是根本立場冏然,所以……”
“回去吧。”葉笑輕聲說道。
“閣主……連你也要我回去?”關老爺子霍然轉身,死死地盯著葉笑,沉聲道:“你可知道,老頭子前腳一走,你這君主閣隻怕後腳就會灰飛煙滅?你知不知道,你剛才鬧出了這場爭繞,七大家族怎麽會容許這份不堪存在?你又知不知道,頃刻之間覆滅無餘並不是一個比喻?”
葉笑平靜的說道:“我知道,我全都知道!但是……人生在世,總要清清白白,不違初心,修者更是如此,我寧可頃刻之間覆滅無餘,寧可死無葬身之地;也絕對不願意以投機取巧,邪門歪道的手段,誤導他人,借此來護衛我的安全,與其用這種苟且偷生的方式存活下去,莫如慨然一決,至少本心如初。”
“我葉笑,寧可站著死,寧可粉身碎骨;寧可旦夕敗亡……卻一定不願意生活在別人因為誤會的庇護之下!”
關老爺子身軀愈發顫抖得厲害了,白髯飄拂,目光蒼涼,半晌之後,整副身軀猛地哆嗦一下,大吼一聲;“我要求重新驗證血脈玉牌!”
秦家主聞言怫然不悅,沉聲道:“老關,你這是無理取鬧了,雲端公子的身份來曆乃是我三家老祖一起到場證實的,你勉強要驗證,想要證明什麽,又能改變什麽?!”
關老爺子目中噴火,反唇相譏道“秦無道,老子今天才看透你這個卑鄙小人的心腸!你他麽當初拿葉公子好處的時候,你是怎麽說的?那些個絕品丹藥,你吃得難道不是大快朵頤,是誰盛讚如此手筆才不負垂天之葉傳人身份,非葉家嫡係豈有這等手筆?現在一朝反麵,就隻餘我一人無理取鬧了?你以為那些丹藥是白給你的;若是葉公子不予我,我哪裏有那等丹藥給你吃?我就一個人,吃得下那麽多的丹藥嘛?你以為其他人都是傻子不成?”
秦老爺子秦無道麵紅耳赤,重重哼了一聲:“此一時彼一時,現在立場迥然,計較那些微末細節又有何益?”
關老爺子氣極反笑:“好一個此一時彼一時,好一個細枝末節,秦無道,老夫對你的臉皮厚度當真歎為觀止!既然是細枝末節,你將我予你的靈丹還來吧,我也不刁難你,要你全部歸還,隻要歸還一顆就好,你還得起麽?!”
秦老爺子秦無道一張麵皮愈發漲紅,好似滴出血來一般,卻是半晌無言,之前關老爺子給他的靈丹正是針對他往昔沉屙的對症靈藥,得到手自然第一時間就吃了,偏那些靈丹盡都是丹雲級數,打死他也沒處淘換去,在場都是明眼人,若在紅口白牙的狡辯更是丟人!
事實上,就丹道而言,紅塵天外天也與寒陽大陸青雲天域並無分別,丹雲神丹同樣是隻屬於傳說中的物事,隨便一顆丹雲級數的靈丹,便足以令到整個紅塵天外天的丹師瘋狂傾倒。
那秦老爺子所說細枝末節雲雲,不過一時口快,信口而言,當然,這個中也不乏葉笑太過大手大腳,一出手就是丹雲神丹,慣性成自然,令到周邊之人,漸漸忽視了丹雲神丹的珍稀程度!
那葉雲端葉公子之所以不願意再等待下去,也很大程度上垂涎於葉笑這個新晉的丹道絕代宗師,想要盡早將這個丹雲神丹製造者掌握在手裏,這才有了這次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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