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在中元節這天都要去歸元寺燒香拜佛,這是他們家的傳統。但是今日王成功夫婦不在,聶小妖又要去書院幫忙,所以裴耀之隻好獨自帶著二娃去歸元寺上香。

話說今日寺院裏的人超多,摩肩接踵,人山人海。二娃見一尊佛像前好多人在拜,就學著周圍的人,像模像樣地“啪——”一下子,五體投地在那拜的那叫一個投入。

然後,他被裴耀之拉起,後者黑著臉:“你拜這還有點早,而且也不是輪得到你來拜的,這是送子觀音……”

周圍群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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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裴耀之走的太急,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他沒有帶走搜出來的最後一塊芙蓉糕!所以非常悲劇的,小妖牙疼又犯了。話說原本小妖的零花錢是五枚銅板,在她滾來滾去一番撒嬌之後,才好不容易漲到了六枚。所以她非常害怕裴耀之再度沒收了那僅有的六個銅板的零花錢,一直忍著疼,默默地啃著飯。

裴耀之覺得不太對勁,今日的小妖實在是太安靜了,倒是顯得太過詭異。“你怎麽了,淚眼汪汪的,惹得我又想欺負你了……”他睨了小妖一眼,問道。

“沒,沒什麽……”聶夏心裏糾結,我也想被你怎麽啊,這樣欺負,又那樣欺負的,嘿嘿……但是人家這牙實在是折磨人啊!

大白天的,她想歪了。

裴耀之見她含羞帶嗔地,雪白的肌膚泛起淡淡的紅色,心裏一動:“你想到什麽了?小臉紅成這樣?”他還是覺得不對,就伸手過去探小妖的體溫,一切正常。

小妖趕緊轉移注意:“狸貓大人,今天讓我來駕馬車去書院吧,人家想試一試!”

“不行!”裴耀之想也沒想就一口拒絕:“你被當成馬來被我駕比較合適!”

小妖臉紅,不依不饒,衝到他懷裏滾來滾去:“我要試試,就要試試!你不讓我試,我就鬱結於心,吃再多也長不胖……”

裴耀之:“……”他一想到小妖抱起來硌手的小身子板兒,想了想手感,覺得有道理。

結果,剛到書院門口,裴耀之就黑著臉,拎著小妖的頸脖:“下學後乖乖等我來接你,不許亂跑!”

小妖原本縮著腦袋作裝死狀,一聽這話,叮一聲又活了過來,興奮地連忙點頭如搗蒜。

不料,裴耀之接著繼續:“你負責乖乖幫花花洗澡一個月!”

小妖聳搭著耳朵,乖乖應答:“嗯。”

裴耀之繼續:“晚上例行的清蒸江團取消一個月!”

小妖往裏縮了縮,忍了:“嗯。”

裴耀之滿意地點點頭,笑了,逗她:“扣零花錢一個月!”

小妖咬唇抗議:“這個懲罰太過分了——”

裴耀之淡然地指了指那被撞得支離破碎的豪華馬車,暗示那是小妖剛剛的傑作,回頭藐視:“你先前說什麽來著?”

小妖:“……”靜默——

大師姐笑眯眯地說:“小妖,我已經開始寫故事框架了。等結果出來,你幫我整理整理,提些意見。”小妖乖乖的點點頭,卻沒有很開心,因為大師姐還指著書房八仙桌上一堆的書籍添了一句:“順便幫我將這些鑒賞古玩的資料整理一下。”

小妖想哭。

幫大師姐歸納整理資料真的不是人該幹的事情,她的要求太嚴,分量又太大,聶夏成日裏嚷嚷吃不消吃不消。所以,一但她得了空子,就偷偷溜進書院的園子裏偷懶。踩著清脆作響的落葉,清新爽潔的空氣,綴上悠然茶香的味道。她愜意地深深吸了一口氣,心中好久沒有這麽愉悅怡人了,要是不算上牙齒依舊在隱隱作疼的話。

聶夏其實很感激,感激自家的狸貓大人帶給自己的一切。這樣的幸福來得太突然,如夢如幻,仿佛變得不太真實起來。所以她也很怕,害怕哪天一覺醒來,有人告訴她,其實這一切隻是她做的一個夢而已。那樣的打擊,她不想也承受不起。

自己是什麽時候開始過上這樣無憂無慮,輕鬆自在的日子呢?

她獨自一人,遠道而來。開始艱難的在三味書店幹活兒的日子,然後如願地進入了婁山書院,開始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夢想。這一切仿佛都是上天安排好的,每一個女孩子身邊都有那麽一個人,在那個對的時候突然出現在自己身邊,陪著自己走完接下來的一生。

那個人就是自己的契機。

大師姐的這本新書,中間用了一個聶夏和裴耀之的故事作為原型。所以當聶夏一看見這裏的時候,小臉就紅得能滲出水來。突然,她像是想起什麽有趣兒的事兒,噗嗤一聲笑了。因為柳柔用的正是她自己和狸貓大人正式確認感情的那個場景。

就是他們兩個別扭的人兒終於走在一起的那一天。那是一個美麗的清晨,她用過早膳,站在門外,仰望著天空,欣賞那迷人朝陽的顏色慢慢變深,頃刻之間,就染紅了整個西天。

那天剛好是七巧節,聶夏放了學,正準備匯三味書店幹活兒的時候,就見一男子舉著旗子站在她們書店門口,打扮地還挺儒雅俊秀的。她好奇心一來,就湊上去仔細瞧。原來此男旗子上寫著:

“願尋得佳人共赴七巧會”

聶夏想了想,恍然大悟,原來今晚就是一年一度的七巧節了,難怪街上的年輕人都裝扮地格外亮眼。她想著,反正自己毫無頭緒,正在愁夫子布置的那什麽“愛情描述”的課業該怎麽辦,不如就這樣陪著這家夥出去走走或許有新的收獲也不一定。

聶夏笑嘻嘻地抬眸明朗的笑:“我願意陪你過!”

對方,事隔一年了,小妖壓根兒就記不起那個路人甲的名字,所以姑且稱呼他為“毛毛”吧(這是什麽名字……)。毛毛瞪大眼睛,心中挺迷糊,麵前這個小子怎麽回事兒?他瞬間警惕,立馬退後一步,念叨:他該不會是有什麽特別的嗜好吧?

這就要怪當時的聶夏身著男裝,還笑得一臉奸詐,令人毛骨悚然。

就在聶夏解釋了自己的身份,並且同毛毛約好時間晚上再見麵的時候,裴耀之恰好從書店裏走了出來,他狀似無意地瞟了毛毛一眼,然後沒有發表任何言論,抬起頎長的腿,高調地離開了。

聶夏擔心地想:他的脖子好像昂地太高了些吧,難不成抽筋了?

“那個死丫頭做的決定恐怕是錯誤的!”裴耀之將自己塞進書房的黃花梨木中,喃喃著。

他的校讎,元京笙擔憂地瞅著麵前這個臉色似乎愈來愈趨近迷茫的小說大師,關心地問道:“您還好吧?”

“你問我好不好?”裴耀之諷刺地笑著:“京笙,我早晚會成為廉國最出色的編創者,我的身體強壯有力,我的生活不能過得更順利了,這樣,你說我過得還好嗎?”

元京笙無言以對。

“我決定今晚也去參加七巧會。”裴耀之突然再次出聲。

“哈?”元京笙非常驚訝:“您不是一直非常反感那個擁擠,咳,您說那是非常愚蠢的慶祝活動……難道,您是想去跟蹤聶姑娘和她的,她的……”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麽形容此時如此詭異的局麵了。

“真的?”裴耀之哈哈哈笑了起來,然後冷靜地諷刺:“你確定我會在意一個神經兮兮的假小子是不是會被那個臭男人欺辱了去,會不會被占了便宜還傻兮兮地幫人家數錢?”

元京笙閉嘴不言,心中暗笑:您真是醋勁十足。但是又見裴耀之撇頭倔強的模樣,忍不住又勸道:“大師~為什麽您就不能直接承認您很喜歡聶姑娘,您不希望她和別的男人呆在一起,哪怕是一刻鍾都受不了呢?”

裴耀之直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邁腿就走人,留下元京笙一個人,完全被嚇傻了。半響之後,他才反應過來,然後哭爹求娘地撓門:“您還沒有給我初稿呢,您不能就這樣走了,您回來,回來~”

從府中逃出來的裴耀之徑直來到三味書店。

舒掌櫃一臉壞笑,不懷好意地出主意:“您幹脆跟那個男人決鬥吧!您想想,兩個大男人,閉著眼猛敲對方的頭,該是多有看頭的一件事啊,真是讓人熱血沸騰!哈哈哈……”

裴耀之還沒坐下的身子又直挺挺地站了起來,用惡狠狠地眼光瞅了舒掌櫃一眼,然後留下一個冷笑,什麽也沒有說,再次抬腿離開了。

舒掌櫃突然覺得自己背後涼颼颼的,這樣嘲笑別人青澀的戀愛,該不會有什麽報應吧?

聶夏對著夫子布置的功課開始犯愁,要她將愛情描繪地淋漓盡致怎麽可能嘛!她唯一的經驗,現在一回想起來都還會覺得惡心。那個男人的臉,他自以為是孔雀開屏,現在聶夏眼中看起來,他就是一隻鬥雞!

要怎麽才能再次感受到那份悸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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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芽芽,生的怪。盆盆生,手中蓋。

七月七日摘下來,姐姐妹妹照影來。

又像花,又像菜,看誰心靈手兒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