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韓越就被老媽叫了起來。睜著惺忪的雙眼四周環顧,清晨獨有的清冷陽光從窗簾的縫間鑽進來,虛空裏晃出幾束漂浮著細微灰塵的淡黃,夢了一夜的戰場原黑儀並沒有出現,徹底絕了他隻有丁點兒的念想。
“好吧好吧,果然是假的。”他小聲念叨著,揉了揉眼,穿衣起床,洗漱完畢到了餐廳,卻見老媽已然做好了飯,和老爸坐在飯桌前不等他就已開動。
飯桌前坐下,就聽老媽說道:“今天靳老師就來接你去學校了,怎麽樣,盼了這麽長時間,終於被錄取了,鬆了口氣吧?”
韓越拿了一個饅頭啃,想起昨天那兩個不靠譜的人和昨晚與那所謂靳老師不靠譜的對話,他實在難以想象老爸老媽怎麽就被他們說動了,記得前段時間,老爸老媽可總是勸他去複習的。對於那兩個人說的學校,他實在不敢就這麽下定決心,可是要說不去,按招生規則那錄取檔案現在被退回,就不能被其他學校錄取,他就隻有複習一條路了,因此一時躊躇不想開口說話。“我不知道。”韓越想了想,終究給了老媽這麽個答案。他把筷子抵在盛著小米粥的碗的碗底,輕輕晃動著,小米粥泛起了小小的漩渦,往中間陷了下去,一晃一晃猶如他的心情。
他長長吐了口氣,抬起頭來,卻見老媽胳膊抵了抵老爸,說道:“哎哎哎,你看你兒子,到現在還定不了,昨天咱們可是已經和人家說好了。你塊說說他。”
隻見老爸一口把小半個饅頭塞進嘴裏,鼓著腮幫子嚼著,喉嚨裏傳出“哼”的一聲,“他想怎麽辦,他自己定,以後不後悔就行。”
韓越歎了口氣,前段時間老爸和老媽勸他複習,他一時心煩便和他們吵了兩句,之後老媽消氣很快,而老爸這麽長時間一直沒再跟他說話。現在看來這個小氣的老爸還沒消氣啊。
“爸,這麽長時間了,不至於吧?”他很無奈地說。
老爸咽下了饅頭,悶聲說:“想複習還是想上那個大學,都隨你,我前些天也說過不管了。”
韓越無語撇嘴。
老媽擺了擺手說:“你別理你爸,他更年期到了。不過到底怎麽辦還是你自己拿主意。不然我們給你定了你怕又不樂意。”
話說完時,門口有汽車鳴笛,清脆卻突兀。
“他們來了。”老媽說著,放下了碗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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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越極不情願地被老媽拽著出了房間,老爸跟在身後一言不發。清晨空氣清冷爽利,韓越才踏出門,便覺呼吸一暢,不像在家裏那麽悶,心情都一下子輕快起來。隻是見老媽走到院門口去開大門,剛好了還沒有一秒的情緒立馬又變得低落。
他閉眼沉吸口氣,睜開眼時,大門已經打開,姚聽寒和猥瑣男站在門口,朝著他微笑。他們鼻子上架著墨鏡,把眼睛完完全全遮擋住,使得那笑容看起來不懷好意。
老媽和老爸招呼著兩個人進了家門,再在沙發前坐下,寒暄客套一陣。老爸跟韓越生氣不說話,這時卻說得不少。韓越跟著坐在兩個令他厭煩的客人對麵,百無聊賴地聽著他們比白開水還要水的對話,心思不知不覺飄開,想起昨天晚上的怪事。目光觸及窗戶玻璃,回想起昨晚那猶如舊時代黑白電影的視覺色彩,不自覺打了個寒噤。他恍惚間覺得那一切都是夢境,但是回過神來,那兩個已經摘去墨鏡的男女很真實地坐在他的對麵。
隻見兩個人站起身來。姚聽寒微笑著對他說:“走吧,韓越。”
“呃?”韓越一下子怔住。難不成老爸老媽就這樣替他決定了?不由看向老媽。
“哎呀呀,你又沒聽。”老媽忽然伸手,再他腦袋上輕輕拍了兩下,“靳老師和小姚想去參觀你的臥室,快帶人家去看一看。”
韓越撇著嘴伸手撥拉順頭發,很不情願地領著姚聽寒和猥瑣男去了臥室。
老爸老媽並沒有跟來。三個人才一進臥室,姚聽寒便把門砰的一聲關上,蹦在韓越身前,眯眼微笑:“怎麽樣韓越同學,決定了麽?”而猥瑣男徑直往書桌前椅子上一坐,背靠椅背,雙腿悠閑至極地架在書桌之上,一隻手搭在扶手上,晃動著墨鏡,一隻手摳著鼻孔,兩隻眼睛盯著韓越,嘴角勾起猥瑣的笑。
“切。”韓越翻著白眼,如此回應。他一屁股在床邊坐下,抱著雙臂悶聲說:“你們到底想幹什麽?再說什麽異能天眼,我可不信。”
姚聽寒眨了眨眼睛,忽然撲哧一笑,轉頭對猥瑣男說:“靳隨雲,看來你的異能失敗了呀。”
靳隨雲摳鼻孔的手指伸出來,跟大拇指搓著,搖著頭笑道:“他被前幾天那個網站刺激得不輕,已經有了防備,我再使異能,當然起不了作用。”
姚聽寒皺了皺鼻子,娃娃臉上帶起一絲調皮。韓越看著心思忽然一蕩,驚覺回神之時,卻愣了一下,臉上有點發燙,掛著冰冷的表情哼了一聲。
“那你還做那個網站?”姚聽寒似很不滿地說。
“反正你也有保底的法子,我就閑著沒事,和他開個玩笑嘛。”靳隨雲說著,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哼!”姚聽寒又皺了下挺秀小巧的鼻子,伸手從褲袋裏掏出個白色的小瓷瓶。韓越見那瓷瓶,忽然一怔,一年之前,這個女孩貌似就是拿著這個瓶子對著他額頭輕輕一點,讓他從那個黑白的世界裏退出來。
就見姚聽寒秀白的手握住瓶子,食指曲起,突然在韓越額頭上就是一點。韓越隻覺一股冷風從額頭滲入皮膚,刹那間擴散全身,力氣突然就似被全抽去了,軟倒在床上。他心中驚懼,想著這倆人果然不是好人,卻不知他們到底要幹什麽,想要呼喊救命,卻忽然發現喉嚨裏似乎被抽去了什麽東西,一丁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姚聽寒的手輕輕拍著韓越臉頰,細膩溫暖的皮膚在韓越感覺中卻如有刺一般,她說:“別擔心,我們不圖什麽。但你得乖乖跟我們走。”安慰完韓越,又轉頭對靳隨雲道:“找個包,翻他些衣服出來裝上。”
“麻煩。”靳隨雲說著,去把床邊衣櫥打開。
姚聽寒雙手插腰,嘿地笑了一聲,說道:“別嫌麻煩,咱們資金不夠啦,得節約開支。總不能給這小子買衣服再花一堆堆錢。”
“我這不是在找他衣服嘛。”靳隨雲不耐煩地說著,彎下腰拱進衣櫥裏,胡亂撥拉了幾件衣服出來,又翻找出個背包,把衣服卷作一團,塞進包裏。
這兩個人終於露出本來麵目來了,韓越心中焦急,卻無奈身子無力,隻能眼睜睜看著猥瑣男把衣櫥搗騰得亂糟糟的仿佛豬窩。他見靳隨雲把他扔在桌上的日記本塞進書包,提著書包走到他的身邊,忽然就把他胳膊架了起來。沒想到這又矮又瘦的猥瑣男竟然這麽的有力,那手就跟鐵鉗似的,抓得他那無力的胳膊又酸又痛。
靳隨雲把韓越手臂從書包帶間穿過,又換了另一隻手抓起穿了書包帶,把書包背在了韓越身上。韓越滿懷著悲憤之情被靳隨雲折騰著,心裏忽然泛起一絲不祥的預感。
然後就聽姚聽寒說道:“好了,我們走。”她把握著瓷瓶的手再一次點在韓越額頭之上,輕聲說:“你跟著我。”轉身就走。
韓越隻覺清冷的風再次吹遍全身,而後竟似吹進了骨頭裏,在裏麵凝成一股奇特的力量,操縱著他的身體站了起來。韓越覺得自己一下子成了旁觀者,就像他以前看CS視頻,在第一人稱的視角裏瞧著手中槍械槍口火光四濺,對麵的任務鮮血綻開,如同紅花。可是著感覺又完全不一樣,而今他看著姚聽寒在身前輕快地走,而自己也走了起來,步伐與姚聽寒保持著極其完美的一致,仿佛身體的主人不是自己,而是麵前這個惡魔一樣的女孩。他想起了小時候看的一部叫《光能使者》的動畫,當乘坐在機甲裏的人做出一個動作,那機甲就會做出相同的動作。
這種感覺真不爽!他心裏充滿無奈和抗拒,還有……恐懼。
出了臥室,靳隨雲走在最後隨手關上門。三人走到客廳,老媽扭過頭來看見,卻眨了兩下眼睛,神色有些驚訝:“這麽快就談好啦?”
“嗯,說好了。”韓越聽到姚聽寒回答,忽然覺得喉嚨裏發癢,似乎有什麽話迫不及待地要破口而出,卻不受他的控製。想起那瓷瓶,他霎時間就意識到了,下一刻姚聽寒所說的這句話就回從他的嘴裏蹦出。他感覺到了自己的嘴唇受著體內奇異力量的操控,緩緩張開,猛地覺得胳膊上一疼,喉嚨裏的癢感突然間消失無蹤。
“閉嘴。”他聽到姚聽寒齒縫間發出的細微聲音。眼珠子往下瞟,隻見姚聽寒握著小瓷瓶的手正在收回,而他的小臂上有了淡淡的掐痕。到了嘴邊的話就這麽消失了。
“就帶這麽點東西?”老媽走到韓越跟前,提了提書包。韓越聽著懂了,原來老媽以為這兩個貌似匪徒的家夥在他的臥室裏是在說服他去那不知真假的學校,心中發苦,奈何他說不出話來,甚至連表情都控製不了,就隻是受著姚聽寒的控製低著頭,沉默不語。
隻聽靳隨雲說:“我們學校一切都有,韓越隻需用帶上些衣服就行了。”
“是新的嗎?幹淨不幹淨?”老媽又問。韓越聽著,卻心中發澀,老媽真是關心他,可是他現在需要的不是這種關心啊!他看著身前姚聽寒背著雙手,手腕輕搖,白色的小瓷瓶晃來晃去,心裏恨得牙都癢癢。
“保證配發全新的生活用品。”靳隨雲笑著回答。韓越循聲朝這猥瑣男瞟了過去,忽然就是一驚,這猥瑣男的雙瞳,不知何時已綻射著幽藍的光,而自己的父母卻恍若不覺。他想起了姚聽寒的話,這個猥瑣男在昨晚用過異能,如果異能真的存在,那昨晚其使用的,會是什麽效果?
“很好很好。”老媽點了點頭,叫老爸把學費交了。韓越又急又氣,恨不能立刻報警,告有兩個古怪的騙子騙財還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