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朔的塵埃帶著悠遠的古老氣息,順著地下通道微弱的氣流撲麵而來,白薇萱心中一凜,奈何手腳皆不能動,她隻能幹瞪眼。
前方的通道裏透著絲絲的寒意,一抹薄薄的寒霜攀爬在牆角各處,散出點點迷霧般的寒氣。地麵上覆蓋一層沙粒般的積雪,秦維明的靴子踩在上麵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他們身後的道路再次被封死,而他們的前方,一個白色的影子半倚著牆,冰雪般的眸子望了過來。她似人非人,有著魚一般的尾巴,全身雪白,如同被冰封。
“冰封人魚?!”白薇萱與秦維明幾乎同時脫口而出,並迅速地閉上了眼睛。
“嗚……給我,給我、把你的魂魄交給我……”冰封人魚幽幽凝睇,聲音中帶著風雪般的飄渺和無盡的蠱惑。在風雪中迷失的靈魂,被雪妖操縱,不畏懼兵器攻擊,在冰雪中永生,她的眼睛,據說能迷惑眾生,凍結靈魂。
伴隨著冰封人魚口中的低吟,她的身體遊動著飄過來,姣好的嘴唇忽然向兩邊咧開,直至耳後,長長的如冰雪般的舌頭毫無征兆地伸了出來。
秦維明耳尖一動,腳下一個回旋,手中的青芒頓時化作一震尖嘯揮劈出去。那冰雪人魚也不怠慢,雪舌一甩如靈蛇般揮舞著襲向秦維明,同時她身子一矮,堪堪貼著地麵躲過青芒的攻擊。
“呼嗚!”風雪動,冰雪人魚的身影忽然消失在雪花之中,秦維明目光一凝,本來欲要格擋的身形猛然一頓,他單手一揮,舞動的風雪竟被他硬生生劈出一道縫隙來。緊接著,便聞“鏗鏘”數聲,他的兵刃已然同風雪中的冰雪人魚交戰了數次。
隨後借力從縫隙中閃身而退,秦維明前衝的身形猛然一頓,腳下大力回旋,便見他單手如飛,如當空揮灑墨跡,須臾間青芒大作,一片片絞殺之光帶著尖厲的呼嘯,衝進那片風雪之間。
他速度極快,攻防連貫交替,讓人捉摸不透,就連離他最近的白薇萱,都未曾細數出他究竟揮出了多少次青芒。而當他終於停手時,也預示著戰鬥的結束。
“呀!”淒厲的尖叫下個呼吸間便從那片風雪之間響起,冰雪人魚瞪大著不甘的眼睛緩緩撲倒,到死的那一刻她還不明白,為什麽不懼兵器攻擊的自己,會在自己最得意的風雪中,如此輕易地被擊殺。在冰雪中,自己不是該永生的麽?
然而時間沒有再給她弄清這個原因的機會,在她撲倒的同時她那如同被冰封的身體也隨之一點點化作雪花,飄散在空中。雪白的雪地上,一絲血跡都沒有留下。
白薇萱睜開眼,望著那飄落在地的片片雪花,那帶著聖潔的淒美,讓她不由自主地歎息出聲:“或許死亡,對於她們來講,會是一種解脫吧!”倘若冰雪是束縛她們的枷鎖,那麽為之除去了這枷鎖,那些在風雪中迷失的靈魂,也會安息了吧!
“會的。”秦維明輕輕道,嘴角噙起一抹溫和的笑。
這抹淡淡的笑意晃了白薇萱的眼,她心中在此刻忽然有些迷惘起來,越是和這個人接觸,她越是發現,對方的一切都是那麽的難以捉摸、神秘莫測。不管是那一身出其不意的醫術,還是巔峰造極的武藝,都一次次讓她驚訝不已。
這個人的話並不多,但每每他說出的話都是那麽的堅定和不容置疑,他這樣一個人,好似看起來溫和無害,內心卻堅韌而冰冷,但,他真的外熱內冷麽?白薇萱不禁望向那始終未曾放開過自己的臂膀,覺得越來越不懂這個人了。
“霧氣散了。”秦維明忽然仰頭看去,嘴裏低聲道。而順著他的視線,白薇萱的瞳孔驀然一縮。
原本彌漫在空中的霧氣如潮水般退去,顯露出那不過半人高的迷宮牆壁,而在這牆壁不過數米之外,一座座宮殿樓閣層巒迭起。隻見玉珠擎天,雕欄攀龍附鳳,琳琅滿目,又有殿宇爭高,宮牆摘星攬月,金碧輝煌。
此情此景,哪還有一絲墓穴的冰冷氣息?刹那間冰霜融化,迷宮消散,一隊隊人馬從各方洶湧而至。
“哈哈哈!果然是墓府,果然是墓府啊!”人群中傳出陣陣喜不自禁的驚呼,在經曆過多次鬼怪的襲擊後他們終於走出了迷宮,而這墓府的繁華也並沒有辜負他們的期望。
“太好了,真是傳說中的墓府,這次我們要發達了!”
“哈哈哈……這次要般寶貝搬到手軟咯!”
人群中一陣**,眾人望著那連綿起伏的瓊樓宇閣,兩眼恨不得放出光來,這樣的寶藏,他們有生以來聞所未聞。
“哈哈,這墓府近在眼前,如今咱們是不是該好好談談寶物的分法?”人群中一個人高馬大,比平常高出大半個頭,身材又無比壯碩的玄衣大漢,朗笑一聲,望向身旁不遠處的兩人不急不緩地說道。
那兩人中一人是武夫的打扮,手腳衣袖皆是束起,一副精悍的模樣,麵容也顯得粗獷,整個人看起來十分樸實。他朝玄衣大漢點了點頭,目光卻有意無意地瞟向秦維明二人,似乎有些驚訝,這二人竟毫發無損地來到這裏。
“不忙。”這時候另外那名錦衣青年卻是淡淡一笑,雙目也似笑非笑地落到白薇萱身上,神色中有些難以捉摸的味道,“還有客人在。”他說著,竟踱著步朝這邊走來。
白薇萱蹙了蹙眉,這錦衣青年她認識,正是當日城主府裏的那個華服男人,也就是這南靖城的城主。
當日被墨淩蘭施法騙進城主府,又發生了種種事情,卿寒軒與軒顏至今下落不明,雖說整件事與這城主沒什麽關係,但他與那墨淩蘭同出一處,白薇萱自然對他沒什麽好感。
如今又見他這般風輕雲淡的走來,白薇萱的臉色頓時有些不太好看,天知道墨淩蘭還想如何對付她。看到當日這城主的態度,說不定他就是那混蛋天神的爪牙,想到那日生不如死的疼痛以及這些日子的痛苦與煎熬,白薇萱就恨得牙癢癢。而這份恨意,自然也就遷怒到了在白薇萱看來是與其同謀的這位南靖城城主身上。
“止步吧!你們三大勢力如何爭與我無關,我不會幹涉你們,也請你們不要幹涉我。”秦維明臉色淡淡,不喜不怒,語氣平淡得如同一潭死水,但卻又擁有著某種不容置疑的味道,讓人不得不掂量著他話語中的深意和後果。
“我隻是好奇為何你來此處還帶著個不能動的姑娘。”錦衣的城主停住了腳步,微微一笑,不經意地說道,
“嘿嘿,難不成秦小兄弟還有這種嗜好?這墓穴倒也是個新鮮場地,哈哈!”那玄衣大漢見秦維明懷中少女粉麵如玉,貌若天仙,心中咯噔一聲,臉上淫邪之意一閃而過,他悄無聲息地吞了吞口水,忍不住怪笑著道。
唯有武盟的盟主,那位精悍的武者沒有出聲,隻是打量著秦維明的反應,似乎在掂量著當初二者之間的協議。
就在這時,隻聞“嘩”得一聲,玄衣大漢腳前轟然炸出了一道一尺深的溝壑,那溝壑長竟有兩丈之遠,翻飛的碎石散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