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每次都令我很意外。”梁瘦子愣了愣緊接著卻是苦笑著道,他沒有打算去問秦維明原因,因為他沒必要知道,對方既然要見武盟盟主,那就帶他見吧!
對於這件事,梁瘦子沒有遲疑,也沒有懷疑,當他看到秦維明的容貌在後者的刻意改變下變成另外一種麵孔時,他便轉身在前帶路。
……
夜色更濃了,似乎已經稠得化不開。在離山坳不遠的那處隱秘的山洞內,白薇萱靜靜地臥在青石旁,思緒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亂。
她的眉緊皺著,額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闔起的睫毛不住地顫抖著,好似陷入了無比悠長的夢魘之中。
“桀桀桀桀……桀桀桀桀……”陣陣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在白薇萱識海內斷斷續續響起,那原本白茫茫一片的精神世界,此時竟蒙上了點點黑色的雜質。
“誰在那裏?”白薇萱模糊的影子在白色的世界裏漸漸凝成,她驚恐地朝四麵張望著,大聲地喊道。
“我就是你啊,就在你身體裏。”那個帶著深深邪意的聲音不無惡意地說道。
“不可能!”白薇萱聞言渾身一顫,連忙否決。
“哈哈哈哈,擁有天神血脈的小鬼,既然敢吞噬本婆娑之王的心珠,你早該料到會有今日。”邪意的聲音狂笑著叫囂道,白色世界裏的駁雜黑色也在這時扭曲著糅合到一起,形成一張變形的人臉。
“你、你是婆娑?!”這張扭曲的人臉,白薇萱不會不記得,她不止一次遭遇這個名為婆娑的種族,第一次,是在麻山,那時的她並未擁有金色血液,卻是在無意識中脫離了那妖物的糾纏,第二次,便是在雨霖山脈,婆娑吸取她的血液後,便自己消亡了。如今它口中的心珠,大約就是最後那道飛入她體內的青光了。
如此一來,白薇萱也猜出了意識中這婆娑的由來,而那所謂的心珠,不出意外,便是這妖物最後的手段。
“桀桀,你以為本王的心珠是那麽好得的?”婆娑張狂地陰笑著,黑色的麵孔扭曲得如同黑洞,它盡情地揮舞著那黑色的物質,無比的暢快和得意。
天神血脈的擁有者,同時擁有著天神之體,而且還是經脈盡廢的廢體,這在其他人看來是廢物的存在,在婆娑看來卻不亞於絕世聖寶。
這副軀體好似天生為它而存在般,讓它的闖入無需打破任何阻礙,讓它未來的掌控也無任何的難度可言,它唯一要做的事,隻不過是驅逐這副軀體內原有的靈魂而已。
而在驅趕掉那個靈魂後,有著無盡重生之能的它,隻消發揮出心珠的力量,用去短短數日,就能讓這副軀身再次恢複正常,甚至從這天神之軀內竊奪那極為稀有的天神之術。
以肮髒與腐臭來玷汙這神聖的血脈,婆娑隻要一想到這裏,就無比的興奮和期待,得到這天神之軀,它或許真的能成為妖魔史上那傳說中的存在。
“我沒有想要你的心珠。”白薇萱耳中聽到婆娑的陰笑,忍不住全身發麻,打心底排斥,但卻又不知道如何將其驅趕,心下一片混亂,不由自主地嘶喊出聲。
“嗬嗬嗬嗬……”婆娑低笑著,嘲弄地望著慌亂的白薇萱,看著這個卑微的人類,它幾乎已經可以預料自己將來的輝煌盛世。
“消失吧!你還有什麽存在的必要?你所有的一切都被奪取了,還活著做什麽?”婆娑睥睨著微微顫抖的白薇萱,不留情的話語如連珠炮般激射而出,而再看到後者那越發透明的身形後,它臉上的笑容愈發得張狂了。
“沒有人需要你,在這被腐朽和黑暗淹沒的世界,你隻不過是隻卑微的可憐蟲,看看吧,就連你最依賴的人,也將你丟在了這荒山野嶺之間。你是被拋棄的,你連過去的記憶都沒有,這樣的人生,你還有什麽可留戀的?”婆娑的臉扭曲著,好似在舞蹈又好似有些迫不及待。
白薇萱的身形幾乎就要透明了,她神色呆愣地望著麵前白茫茫的海洋,眼中越發的空洞。
沒有人需要你……
你是被拋棄的、拋棄的……
你連過去的記憶都沒有……
還有什麽可留戀的?有什麽可留戀的?
蠱惑的聲音,聲聲回蕩,白薇萱的靈魂上竟在這一刻出現了冰裂般的裂縫。
我是誰?為什麽我會在這裏?
我要去哪?誰會需要我?
她在靈魂深處自問著,空蕩蕩的記憶令她的眼神又空洞了幾分,她忽然看著自己幾近透明的雙手,深深的恐懼從心底升起。
要消失了嗎?她輕輕問自己,然後她又看到了她身體上的冰裂紋,看著那如同最脆弱的玻璃般即將破碎的身軀,她忽然愣住了。
白茫茫的世界忽然如薄弱的冰麵般嘩啦一聲破碎了,白薇萱抬起了頭,隻見一片片閃耀著奇異光彩的鏡麵忽然從這個世界的各處紛至遝來,層層不斷的往昔如同電影般浮現在白薇萱眼前。
“怎、怎麽可能?”眼見著方才就要消失的身形完全的凝實了,婆娑扭曲的麵容忽然一僵,難以置信地呆在了當場。
記憶的碎片漂浮在這華美的世界裏,白薇萱空洞的眼神漸漸明晰,臉上的茫然也隨之消失,半月之久,她終於是在婆娑的步步緊逼下打破了墨淩蘭留下的封印,一舉奪回了自己的往昔記憶。
她是白薇萱,也是卿小碧,還是一個叫做天妙的天神。
“多謝饋贈咯!”輕飄飄地一掌拍散婆娑的臉,白薇萱強大的精神力直接震碎了婆娑最後的意識,一枚赤紅色的珠子也隨之出現在白薇萱的手中。
“三眼,快出來吧!這珠子我可不會用。”白薇萱微微勾起嘴角,朝著霧蒙蒙的某處努了努嘴道。她話聲剛落,一個乳白色的小人便不情不願地從那處走了出來。
“你怎麽知道我就在這?”三眼火晶不服氣地斜了白薇萱一眼,道。
“若沒有你從中推波助瀾,憑我一人之力,你覺得我能打破墨淩蘭的封印?”白薇萱胸有成竹地雙臂抱懷,施施然道。
“哼!”三眼火晶聞言先是一愣,隨後有些憤憤然道,“你這家夥怎麽越來越精明了?”
“切,彼此彼此!”白薇萱沒好氣地撇了撇嘴,隨即又道,“誒,對了,釵子怎麽辦?沒有了它我心裏可不踏實。”
“涼拌唄!”三眼火晶翻了翻眼皮,“是你弄丟的,你自己去取回吧!我可沒辦法!”
“……”一句話噎死白薇萱,可是,有什麽辦法呢,人家說的本來就是事實……白薇萱泄氣地垂下頭,墨淩蘭給她的印象太深刻了,深刻到她幾乎不再想踏入南靖城。不過,那股憋在心裏的火氣卻又給她壯了壯膽,此仇不報非女子,墨淩蘭施於她身的,她必要還回去。
想到如今手不能動,腳不能走,白薇萱就憋屈得想揍人。
“喏,別的不說,婆娑的心珠在這裏,你趕快幫我恢複經脈吧!”白薇萱遞過去心珠道。
“唉~唉~苦力啊!”三眼火晶接過心珠,忍不住嘀嘀咕咕抱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