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形神俱滅?雪狐心中咯噔一聲,隨後又搖了搖頭,否定了自己的這個猜測,因為即使是形神俱滅也不會這般無聲無息,它不可能感覺不到。

“什麽人不見了?”白薇萱腳踏水流,從虛空中走下,她纖足皎潔如月,踏足之地,一點點嫩綠從地麵冒出,大地煥然生機,就連空氣都在此時變得無比的清新。

“沒什麽,你沒事就好!”雪狐平靜下心情,搶先開口,卿寒軒和雪女聞言相繼若有所思地看了它一眼,都選擇了沉默。

“嗯,我沒事了,不過,你們有看到廣詩寒嗎?”白薇萱微微一笑,隨即問道,她總得有哪裏不對,廣詩寒不會在這個時候不來,以她對廣詩寒的了解,不要說是這麽大的事了,即使是她受了點輕傷,他都會第一時間趕到。

“我把他送到一個隱秘的地方療傷了。”雪狐平靜地看著白薇萱,若有其事地說道。

“療傷?寒他傷得很重?”聽到雪狐的話,白薇萱頓時又迷惑又是緊張,她以為在最後一刻應該是救了他的,為何他還會需要去一個隱秘的地方療傷?

“小女娃,他既是邪仙,就有自己的責任,你身為天妙的轉世,也有你的責任。如今妖獸崛起,混沌天魔混跡人間,青蓮大陸乃至整個世界都處在了危機當中。我想,你應該知道自己要怎麽做吧!”雪狐語重心長,狐眼凝重地看著白薇萱。

“嗯!我知道!我們走吧!去仙劍派。”白薇萱咬了咬唇,緊握的雙手終究是鬆了鬆,她暗自吸了一口氣,勉強將自己複雜的情緒平複下去。

她知道如今的形式,在獲得“生”的力量時,她便感應到了許多從前感應不到的東西,她也知道,自己如今該怎麽做。

聽到白薇萱略帶倔強而委屈的決定,卿寒軒不由皺起來,剛想開口,腦中卻傳來雪狐的警告聲,廣詩寒的消失他們根本無法說清,如果讓白薇萱錯以為他可能已經魂飛魄散,她所有的鬥誌隻怕都會消失。

如今,他們隻能用這樣的謊言來讓一切按照好的方向進行,同時也祈禱廣詩寒能安然無恙。

心中各有所思的四人紛紛從洞窟中離去,誰也沒有注意到,在白薇萱的手腕上,那隻冰藍色的手鐲輕微地閃爍了下。

當所有的人都離開後,平靜的寒潭旁,一襲白衣的廣詩寒竟出現在了剛冒出絲絲嫩芽的草地上。他一頭烏黑的長發披散了下來,俊秀的麵容蒼白如雪,神色卻是前所未有的平靜。

碧綠的潭水中倒影出他絕美的容顏,依稀可見那眸子中經久不變的溫情。水麵微微波瀾,廣詩寒的眼神愈發的溫和起來,許久喃喃道:“薇兒,對不起,這或許是最後一次了……”

水色碧清,下一瞬廣詩寒的頭發忽然從上而下通體花白,僅僅一個眨眼的時間,他的身形就如同煙霧般消散一空。

此時此刻,禦劍而行的白薇萱忽覺胸口一陣沉悶難受,心髒像是被撕開般疼痛難忍,她不禁回頭看向身後早已模糊了的瀑布,有些莫名的難受,眼角不知何時早已被淚水打濕。

這時,一道輕微的藍色能量從那冰藍色的手鐲中散出,沒入她體內,方才那種古怪的感覺才慢慢消失。

白薇萱恍然回神,不明所以地蒸發掉臉上的淚痕,好看的眉頭深深地皺起。

……

禦劍不過半天,三人一狐途徑各大地域,看到了漫山遍野的妖獸,也不由相繼變色。妖獸山脈占據了青蓮大陸將近三分之一的地域,其中妖獸繁多,雖說曾經是各大門派弟子的曆練之地,但山脈的深處卻存在著一些極為強大的存在。

它們一般不會出現在外圍,也很少走出屬於自己的領地,所以許多人都不曾遇到過它們。可這一次妖獸山脈的禁錮消失,那些強大的妖獸頓時獲得了絕對的自由,而同時那壓抑了無數年的束縛,令得它們第一時間就展開了對人類的報複。

這絕對是一場空前絕後的災難,三人一狐所經之地,無一處不是屍橫遍野,眾多的村莊、城鎮,乃至於一些城池、王國,都在獸潮無情的衝擊下,分崩離析,一朝湮滅。

滿目瘡痍的地麵上,到處都是妖獸肆虐過的痕跡,人類的屍體散落了一地,還有些實力弱小的妖獸脫離了大部隊,在這廣闊的空間內,痛快地享受著難得的大餐。

許多人即使死去,屍體也被妖獸無情地吞噬,慘白的白骨,在那些獠牙的啃食下留下一道道細密的劃痕,零零碎碎地散落在地。

當三人一狐忍住心中的憤怒和憐憫,來到仙劍派時,卻發現這裏竟有密集的妖獸存在,不過,這些妖獸並沒有對仙劍派發起攻擊,反而十分溫順地趴伏在仙劍派的一處廣場上,對來來往往的人報以友好的目光。

白薇萱看得奇怪,這些妖獸是怎麽回事?難道是仙劍派馴服的靈獸?可這數量,未免也太多了些。

這時,一道嬌俏的身影晃進白薇萱的視野裏,白薇萱微微一怔,對方竟是從麒麟大陸回來後就和他們分手的離夢。

離夢正在和小鷹崽嬉戲,此時似是有感,不自覺地抬頭,一眼就看到了從天邊疾馳而來的白薇萱。看到那張熟悉的傾世容顏,即使不是第一次見,可是每一次見,離夢都忍不住有些呆滯。

更加上如今的白薇萱在練成天人之心後,整個人的氣質又有了極大的提升,離夢瞪大的眼睛就沒有眨的痕跡。

待得白薇萱落到她眼前時,她才反應過來,歡呼一聲,小跑上前,欣喜地喚道:“白姐姐!”

“嗯!夢兒,好久不見!這些都是你的朋友嗎?”白薇萱也有些高興地笑著,在看到離夢的那一瞬,她就明白了這些妖獸為何會存在。有著驅物通靈,在加上離夢本心的無瑕,這一切自然就可以解釋。

“嗯,是啊!白姐姐,它們都很可愛吧?咦?怎麽沒看到那位黑衣人哥哥?他沒有和你在一起嗎?”離夢興奮地點頭,隨後眨巴著眼睛在白薇萱身後尋找起來,在她的意識裏,那位神秘的黑衣人哥哥從來都是和這位白姐姐形影不離的,如今,怎麽會突然不見了?

“他……受傷了,在療傷。”白薇萱心中一緊,笑容僵了僵,有些不自然地說道。

“受傷?怎麽會受傷?”離夢大驚,她剛從妖獸峽穀回來不久,並不知道墨淩蘭的事,就連三大門派的聯盟,也沒有人告訴她,所以對於白薇萱等人的傷勢她並不知曉。

“這個,說來話長……”白薇萱微微苦笑,就連她也不知道如今廣詩寒是如何了。而這個時候,三眼火晶、秦維明、葉柳以及那幾位長老相繼來到了這裏。

見白薇萱安然歸來,三眼火晶鼻子不由一酸,幾乎是衝了過來,定定地站在白薇萱麵前,他忽然氣鼓鼓地瞪了她一眼,怒道:“你哪次能學乖,好好保護自己?你再這樣,死了可沒人給你收屍!”

看到三眼火晶泛紅的雙眼,以及他強裝出的氣惱模樣,白薇萱眼裏也有些酸澀,走上前,輕輕抱住了這個別扭的人。

“謝謝……”

千言萬語,隻化作一句發自肺腑的謝意,三眼火晶心中一顫,倔強地仰起臉,一次次用晶石之火,蒸發掉那些跑到眼角的討厭**。

“似乎長高了……”摸了摸那都已經高出自己不少的頭,白薇萱不合時宜地冒出這麽一句,頓時讓人哭笑不得。

“那是自然。”三眼火晶翻了個白眼,忍不住又有點想笑,嘴角一抽一抽的,十分滑稽。

二人十分平常的對話,卻好似將他們都拉回了最初的相遇,那樣的無所顧忌,那樣的嬉笑怒罵,那樣的溫馨和諧,存留在記憶最珍貴之處。人生若隻如初見,那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