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背對著他們,隨意坐在蒲團上的人卻好像沒有注意到有人的到來,依舊依著自己的膝蓋,打著盹,倒像是這許多年來的逃亡生涯終於終止,心中的那塊石頭終於落地,變得無比的安然。

“許痕,聽我一句勸,替少主效力吧?”青年也不惱,自顧自的做到許痕的旁邊,說道。可惜,他身邊的那人卻好像真的已經陷入了夢鄉,一動不動的,沒有絲毫的回應。

白薇萱鬼使神差地沒有任何動作,其實這個時候她想擄走許痕並非沒有可能,可她還想知道一些關於他們之間的事情,比如,天心派為何要抓許痕,許痕對他們究竟有什麽作用?那麽多年的逃亡又是為了什麽?

“我知道你沒有睡,這麽多年了,你還是那個脾氣,何不變通一下?”青年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聽這口氣,倒是和許痕是舊識。隻可惜,白薇萱也十分了解許痕的怪脾氣,不是那麽容易搭上話的,想當初她拜師那會也是費盡了心思才最終達成。

看到此刻的許痕,白薇萱也隻能送給他一個頑石的稱號,不過,這才是許痕,有自己堅定意誌的許痕,是她白薇萱的師父。

“你知道嗎?離零一回來就解散了離家的暗殺組織。”見正麵勸說不行,青年沉默了一下略微歎了口氣,說道。

白薇萱不明白他的用意,也不知道這個離零又是何方神聖,為什麽他會突然提到這個人?聯想到方才蘇落碟說要懲罰這個人,白薇萱就有種奇怪的預感,難道這個青年要用這個人作為籌碼或者條件,來說動許痕?

“蘇落碟,會親自去處理這件事情……”見許痕依舊沒什麽太大的反應,青年動了動嘴角,有些無奈地把一切都說了出來。

隨後,讓白薇萱驚訝的是,許痕竟在這個時候,微微睜開了眼睛,他冷冷地看向青年,嘴角卻露出一個嘲諷的笑:“自己給人家賣命還不夠,非得拉上我?”

許痕這話說得刻薄,青年的臉色也僵了僵,隨後才苦笑著道:“果然隻有離零才能讓你在乎嗎?他明明追殺了你這麽多年。”

“別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你所說的那位少主想要如何利用我,我也都知道。對自己有什麽樣的作用,我比誰都清楚,最後大不了都是一死,我也要死得痛快一點。”許痕淡淡道,封死了青年的所有突破點。

“哎……其實事情也沒有你想像的那麽糟糕,你還是有機會活下去的。”青年歎了口氣,卻丟出了個似是而非的話來,有機會活下去,隻是,這個機會卻不是平白從天上掉下來的。想要活下去,就必須付出代價。

“你在開玩笑吧!”許痕先是一愣,隨後冷笑道。

“我沒有開玩笑,即使最後被少主利用,你還是有機會活下來的,隻要你一心為少主效力,少主定會保全你的安危,到時候你還可以堂堂正正的和離零在一起……”青年察覺到自己說漏嘴,頓時噤了聲。

然而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許痕是不可能假裝聽不見的,而在他聽到青年最後的話時,臉色也是不禁為之一變。

“你跟蹤我們?”許痕的神色冰冷了下來,語氣中帶著一絲怒氣。

“沒有,是我不小心看到了你們在一起,在古岩大陸的時候。”青年連忙解釋,有些心虛地偏過了頭。

“嗬……那又如何,這是禁忌之戀,隻有我們自己會承認。”許痕薄涼一笑,神色有些黯然,又有些掙紮。

而白薇萱聽到這些卻著實是完完全全的呆住了,堂堂正正在一起?禁忌之戀?那個煉丹高手,那個她曾經頗為敬重的師父,居然是個斷袖?!

而且,還是愛上了連續追殺自己好幾年的殺手……

白薇萱瞬間覺得自己腦門上掛滿了汗珠,誰能告訴她這個世界是怎麽了?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追著追著就戀上了?

原來修真世界也有這種戀情啊,白薇萱忍不住望天,這世界實在是太奇妙了,男人愛上男人,會是什麽樣的感覺?

“說實話,當初看到的時候我很意外,沒想到,你們的關係竟親密如斯。我想,以你的手段,這個世界上,或許也隻有他才能把你找回來。”青年歎息一聲,說道,“既然你回來了,又何必再如此執拗呢?”

“你再考慮考慮吧!可以晚一點再給我答案。”見許痕沉默不語,青年起身,打算留給他一點思考的空間,可是這個時候許痕卻叫住了他,淡淡說道。

“隻有三天的時間而已,我想最後見見他。”

“好!我來安排。”青年怔了怔,隨即苦笑,但卻沒有拒絕許痕的要求,沒有轉頭,離開了密室。

“嘭!”密室的大門隨之關上,許痕有些頹然地躺倒在地,臉上的神色複雜之極。

待到外麵的聲音漸漸小去,白薇萱來到許痕的身邊,顯露出身形。

“‘夫子’?”她低喚了聲,有些後悔沒有在第一時間帶許痕走,如今要等離零來才行,未來充滿了變數。

許痕聽到有人喚,微微睜開了眼睛,可當他看到對方竟是多年不見的白薇萱時,他眼中還是露出深深的震撼。

“你怎麽會在這裏?”許痕警惕地看向周圍,低聲詢問。

“我當然你來救你的啦!”白薇萱眨了眨眼,一臉笑嘻嘻的模樣。

“我走不了的。”許痕淡笑,神色中有著一抹期待。

“咳咳,剛剛的……我都聽到了,如果可以,我能帶你和他一起走,反正多一個少一個人無所謂啦!”白薇萱打著哈哈,故作輕鬆地說道。

“你走不出這裏的。”許痕難得地臉紅了下,隨後撇過臉去,低聲說道。

“放心吧,我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什麽都不會的菜鳥了。”白薇萱自信滿滿地說道。

“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那位少主實在太強了。而且我會在這裏,也是為了離零,這麽多年了,我們也該解脫了。”許痕依舊搖頭,神色淡然。

“你所說的少主,就是穆媛紗吧?我和她見過,可是,你對她有什麽特別的用處麽?要如此大張旗鼓的把你抓回來?”白薇萱不解地歪了歪頭,問道。

“為了開啟冥界之門。”許痕頓了頓,看了眼白薇萱,慎重地說道。

“冥界之門?”白薇萱呆了下,有些沒反應過來,“我倒是聽說過冥界,隻不過,冥界之門和你有什麽關係?”

“我是這個世上唯一一個冥體人,是打開冥界之門的鑰匙,一旦我死冥界之門就會被強大的力量引導,從而在這個世界的某一處打開,放出無數冥界之魂,以及魔物。”許痕憂然道,“我逃了這麽多年,就是為了讓人間避免這場災難,隻可惜,最終我還是逃無可逃,他們之所以不殺我,隻是想控製冥界之門打開的位置而已。”

聽到許痕的話,白薇萱呆了很久,她終於明白為什麽天妙會說一定要找到一個叫許痕的人並把他帶到釵子裏,倘若許痕一死,冥界之門就會開啟,到那個時候,魔族將又獲一大助力,毀滅人間,將輕而易舉。

“‘夫子’,看來我必須要帶你走。”白薇萱神色一正,認真地看著許痕,眼中有著令許痕訝異的堅持。

白薇萱明白冥界之門的重要性,而且,她也不可能看著“夫子”死去。穆媛紗喪心病狂,逼著夏晨澤成親不算,竟然還要想著開啟冥界之門,讓這個世界徹徹底底淪為魔族的樂土,殘害蒼生。

即使她隻是個外來者,這種事情,她也絕對不允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