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國此時的處境確實不妙。
秦軍出兵後,紀王果然打起了退堂鼓。被秦軍截斷地紀軍後部並沒有與前軍匯合,而是一路向後撤至紀國邊界,而收編進月軍的那部分紀軍,雖然紀王尚無明示,可將士們的懈怠態度,亦是證明了,他們完全明白紀王的打算。
雖然不會公然與秦相抗,可是秦國稱雄多年,俯瞰三國高高在上的姿態,紀王心裏又何曾真正安服?而此時的月秦之戰,就正好提供了最佳的觀望機會。秦國素來兵強馬壯,軍力驚人。然而,後來者居上的月國,其變化卻也令人乍目結舌。
此番出戰,裝備精銳地月軍,簡直就像是放出牢籠的猛獸。任是誰也沒想到,文文弱弱地月重錦這些年竟然是在韜光養晦,經慧後之手苦訓出來的軍隊,看似在他手上連逢壓製,卻也正因如此,反而更加深了軍隊對戰場的索求,如今這一現身,委實勇猛異常,大有所向披靡之勢。
既然月國已經完全具備了與秦一戰的資格,那這兩虎相爭,必有一傷,而最終得勝的那方也定然傷痕累累,因此,此戰不論誰贏誰敗,對紀國都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雖然最初的戰亂是紀國發起,可是能演變到今日這個地步,卻是他怎麽也想不到的。如今楚國已成了眾矢之的,元氣大損,勉強能撐住不亡國已是不易,短時間內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恢複的了。而月秦這兩個大國又勢必在此戰中兩敗俱傷,由此一來,他紀國不過是沒了一個太子幾員猛將,卻眼看著能換來幾十年不遇的絕好翻身機會,這筆帳,太值得了。
紀王主意即定,便不再重新發兵,也沒收回已被月軍收編的那部分兵力,兩不得罪,隻作觀望,可是知他用意的紀兵士氣低迷,終究還是影響到了月軍。
木曆的大隊人馬繼續南下入楚,楚軍雖節節敗退,可月軍遠征,兵力又因阻秦而減。當時為了阻擊秦軍,木曆將月軍主力分出六成給田青,如今他的這支部隊,紀月兩國軍士人數幾乎持平,因此友軍的散漫態度,立刻拖累了整個軍隊。與楚軍交戰殺敵,衝鋒陷陣的自然都是月軍在前,紀軍墊後,久而久之,軍中事端頻起,攻楚之勢幾乎全數停了下來。
而另一邊,田青率月軍阻止強秦入境,在盤山關與之交戰,兩軍一觸,立刻顯出雙方的優劣。月軍從楚界趕回,日夜行軍,剛到盤山關便與秦軍相遇,全無修整的機會,疲軍作戰,已失先機。更何況秦軍剛敗紀軍,正是士氣大漲之即,個個奮勇當先,勢不可擋。
好在田青省時度勢,一觸秦軍,便知不可戀戰,一邊打一邊退,死死守住月紀交際的騰城,秦軍晝夜攻打,愣是攻其不下。
可是守城畢竟隻是一時,紀界即開,不得不防秦軍繞紀而行,更何況,此次出戰的秦軍,是背著因月國不遵守先祖的條約而戰的正大理由,擺出的,也隻是阻止勸架的姿態,而非真的要戰,因此軍隊出動的不過秦軍中四成兵力而已。
如今被月軍抵擋,秦軍立刻便有了回秦請求派兵支援的理由,到時大軍一到,不但木曆得立刻回撤,退敗之下的月軍,疲於奔命,能否守得住邊城,亦是難料。
月國朝堂上,群臣將此中厲害,一件件剖析出來,要月重錦立刻收兵,趕在秦國大軍到來前收兵,此事終了,就算是一場忍辱請罪的結果,也總比讓秦國打進來的好。這麽多年來,秦國對月始終虎視眈眈,絕不能給他這個機會。
群臣跪求苦諫,無奈月重錦始終一言不發,他隻是神色肅然地沉沉坐著,朝下群臣此起彼伏地說話聲,他似是充耳不聞,甚至連目光都沒有轉動半分。他的眼睛低垂,卻是死死盯著自己的右手握緊的拳頭,在那掌心裏,有一張被他擰作團的紙箋,紙上字跡早被他手心的汗水浸濕,可那句話,卻一遍遍在他眼前重現。
十天。
她求他拖延十天。
要做什麽有什麽打算,全無細述,她隻是以想去看看顏館為由,跟他討要了她當初作九城護衛時的令牌,隨即便在他拿到這張短箋時,才知她已離開齊壤。
然後,便是這漫長地十日。對她這種全無預兆甚至根本不和自己商量便做出危險決定的作法,他初時尚耿耿於懷,可隨著時間過去,已被完全的擔憂取代。她的身子才剛好一些,臉色依舊慘白,就算有李富在她身邊,也無法減輕他的憂慮,更何況,十日已至。
他輕抬了抬眼睫,目光掃過殿門,時近午時,她如今身在何處?作了什麽呢?
殿下柱國公看到他茫然地神色,猛地一甩大袖,正要說話,卻聽殿外忽然傳來戰報,太監傳唱聲尖銳刺耳,一殿殿層層相進,疊傳而至。
一時間,殿內群臣都回頭去望,目光中流露恐懼擔憂,莫不是秦國援軍已至,月軍戰敗的消息?
月重錦的手也微有顫抖,沉了沉氣,他坐直身子朝殿外看去,隻見一名傳令使跟在一個太監身後,快步如飛地直奔進殿,撲地跪倒,顛聲道:“稟王上,邊界地秦軍已撤!”
殿內靜了片刻,便聽到柱國公激動地嗓音:“怎麽回事?消息確切麽?”
那傳令使抬頭道:“剛剛得到的八百裏加急,騰城地秦軍於前夜二更時分撤了個幹幹淨淨,田將軍已連夜調配,回至月界防守。”
“秦軍的動向如何?”柱國公追問。
“轉軍朝北。”那傳令使大口喘著氣道:“不知為何秦軍忽然朝紀軍發起攻擊。”
聞言殿內又是一片死寂,眾臣麵麵相覷,一時都不知如何理解這話。殿上月重錦問道:“紀軍近日有何異像?”
那傳令使卻是搖頭,同時一旁的太監接過他承上的奏折,承到月重錦麵前,他細細看了,也沒找到端倪,剛剛略為舒展的眉頭又再度皺了起來。
群臣靜了一會,便聽謙相道:“不知紀軍做了什麽,竟將秦軍引了過去。這與紀國這一向的作法不同,究竟是怎麽回事?”
“難不成是秦軍故弄玄虛?”
“是呀。莫非秦紀暗中有什麽勾當,此舉明為相戰,暗中卻是給秦軍借紀道攻我月國?”
“此言差矣。紀軍雖退守紀界,卻仍留三萬餘人與我月國士兵共同抗敵,紀王此舉分明是兩不得罪,從旁觀戰,如今勝負難料,以他那膽小怕事地個性,為秦引道?這豈非引狼入室麽?”
“是啊。此理不通。”
“那他此舉究竟是要做什麽?”
“實在令人費解呀!”
殿下眾臣猜疑不定,月重錦也是雙眉緊鎖,隻是他的愁容之間,與眾臣不同的,更有一份悲涼之意,目光越過紛雜地眾人,遠遠地朝著殿外延伸出去。
……
而此時此刻,紀營中也是一片混亂,隻是這混亂中透著的,竟是無法掩飾地狂喜得意。紀國原先為秦所迫,已經退至江北,此時的防線卻已跨過江來,硬生生挺至新平城,數萬秦兵居然為紀軍所退,這一場狂喜,真是憑空而降。
亢奮吵雜地軍營中,一個傳令官越過眾軍,一溜煙地疾奔,進入主營,大喜跪報:“呂將軍,秦軍又退十裏。”
滿麵紅光的呂漢年抬頭瞟他一眼:“作什麽大驚小怪的,有本將軍在此,此番就是讓他們拾掇拾掇立刻打道回府也非難事!”
他身邊一個副將揮手讓傳令官下去,一臉媚笑湊上前道:“那是自然,呂將軍神兵無敵,妙算千裏,有如今這輝煌一戰,將軍的大名勢必永留青史。實乃大紀之福,天下之福也!”
看呂漢年笑地眼睛眯陷地幾乎要看不見了,另一個副官忙道:“此番我大紀退秦百裏,救月國於水火之中,將軍已然名聲大振,這天下之勢嘛,看來是時候重新分一分嘍。”
“這是自然。連強秦都非將軍之手,何論其它?”又一人道:“月國再強,遇到秦兵隻能退守駐城,楚國非月之敵,那就更別說了,如今天下,該是聽咱們紀國發號司令的時候了。”
呂漢年摸了摸下巴,笑道:“此時說這些言之過早,秦軍吃了大虧,你們還需小心提防,狗急了還亂咬人呢,何況是自視那麽高的秦軍?”
幾個副將唯唯諾諾,卻又異口同聲“有將軍坐陣,秦軍已不足懼也。”接著又是一片諂媚之聲,許久方散。
呂漢年對著他們的背影出了會神,眉頭倒是微微皺了起來,四下看看,獨自轉出營來,進了東側一個小帳。這營帳又小又不起眼,帳外卻有兩個士兵把守,見到呂漢年,其中一個上前在他耳邊細語了幾句,呂漢年笑咪咪地點了點頭,掀簾進去。
帳內彌漫著重重地藥味,隻點了一盞油燈,光線昏暗,右側的長榻上有人睡臥,他走近幾步,一邊閃出一個青衫藥僮來,輕聲道:“先生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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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來了。更新開始。對不起大家!!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