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正覺驚訝,卻聽一旁木曆也道:“兩碗!”

帳內侍衛立刻倒了兩碗水奉上,二人都是神色如常地看向邵青,她上前在這兩碗中各點入一滴紅液,二人舉手,也是將碗裏的水喝了個幹淨。

如此一來,帳中眾將都是麵麵相覷,靜了一會,那常林冷哼一聲,大手一揮道:“拿碗來,老子也沒藏私,何畏之有!”一旁侍衛照舊奉上大碗,待邵青滴落紅液,再捧至他麵前,常林咕嘟咕嘟喝了個幹淨,一抹胡子上的水珠,坐回原位。

田青看看眾人,打了個手式,侍衛按在場將領人數倒了數十碗清水,由邵青一一經手,捧到眾將麵前,大部分人都接過來一仰脖子喝完,也有幾人坐著不動,神色很是不悅,喝過水的都不由得去看那沒喝的,被看的人中有人便不自在起來,其中一個黑胡子大漢猛地站起嚷道:“老子從軍十四年,可從沒受過這等鳥氣,就憑這後生小子那點小雞肚腸,幾萬人給拉來大練兵吃苦受累不說,如今還要喝這莫明其妙的玩意兒!清白?老子幹嘛要你小子來證明!真當咱們全是瞎子,就你一個眼亮的?那還要咱們幹嘛?你那麽清白,你衝鋒陷陣去呀!有本事別人你一個也別信,你就單……”

他對著邵青罵的起勁,臉紅脖子粗的瞪著他,若不是在上將麵前,手指頭就差戳他鼻尖上來了,眾將也是素來知道這是個渾人,直通通過了頭的,大可不必理會。不過此番他也算是將大夥兒不方便說的都說出了口,因此一屋子人沒一個支聲,隻由得他連說帶罵。大夥兒眼睛從邵青身上瞟到他身上,都是各有神色,等著看好戲的架式,就在此時,卻見那人臉色一變,原先因激動而沸紅的臉忽然紫漲起來,伸手直指邵青的方向“你……你什麽意思……”

眾人看他忽然變了臉,都是不約而同地轉向邵青,一看之下,都覺錯愕,那個小小驍騎校竟連臉都沒轉過來,還朝著這邊伸出一指,那模樣似乎示意大胡子副將禁聲。此時營帳裏的人,哪一個不比他官大,如此的目中無人,真是反了天不成!頓時有幾個將軍都刷地站起身來,就連田青也輕咳一聲,正要說話,卻聽一邊木曆忽然開口:“王連慶,你怎麽了?”

聽到他忽如其來莫明其妙這話,眾將又是一愣,愣怔之下的反映,自然是朝著那個被叫到名字的人望去。這人站在第二排的位置,靠著帳邊的陰影,很快就便有人認出,這個步軍校歸屬禦林軍,正是剛剛跟著眾人一起喝了水的其中一人。

此時此刻,在眾人的注視下,他那點正在拚命掩飾地不同立刻顯現了出來。

他在發抖!渾身上下,抖動地頻率一波快似一波,隻勉強支撐了片刻,嘴角已經溢出鮮血,鮮紅地血色一點點滴在地上,他的眼睛中滿是震驚憤恨,死死盯著邵青。

一旁將領們看到這個情形,都是心中劇震,聯想到邵青所說,一時都驚詫打量著他,說不話來。而這些人畢竟是武將,腦筋一轉的同時,都不約而同地想上前將其製住,再做道理,那個王連慶對身邊躍躍欲試的眾將卻似如不見,陰霾密布地臉孔上,甚至蕩起一絲詭笑。看到這笑容,離他最近的兩個將軍忽然身子一晃。

“有毒!”一個清朗地聲音隨後響起,得到提醒的眾將紛紛退後,便見一人排眾而出,即刻與那王連慶鬥在一起,正是邵青。

營中不大,又擠了這麽些人,可以轉寰的餘地實在不多,邵青雖提醒別人防毒,他自己卻是全身而上,招招緊逼,將王連慶逼至死角,絲毫不給他跳躍騰挪的機會,每招每式皆是逼進,這拚命三郎般的打法令在場眾人無不震驚。

眾將來大營請命,自然都沒攜帶武器,看二人打鬥,立刻出營傳令,弓箭手隨即湧入,在眾將與他們二人中設起箭陣。

王連慶一麵要抵擋毒發帶來的痛苦,一麵又想製邵青於死地,已經掙紮地十分辛苦,可是讓他想不到的,卻是兩枚毒霧連發,對方居然全無中毒之像,再看他的身手招式,王連慶忽感心中劇震,眼前之人和他所知情報中的一人完全吻合,想到此處,他臉上一陣抽搐,低吼道:“你……”那邵青趁他分神之際,已經雙指遞進,斜刺入他頸側三寸之處,王連慶頓感半身酸麻,身子一頓,左肋又中一擊,立時便萎縮在地,暈了過去。

看他倒地,邵青卻沒離開,而是將瓷瓶取出遞到他嘴邊,又滴了兩點進去,那王連慶暈厥失控,身體抖的更加厲害,整個人癱在地上抽搐不止。邵青伸指在他脈上,等了片刻,接過一邊顏天遞上的茶蠱,放到他頸下動脈處,手中白光一閃,已經割出一個血口,茶蠱接在下麵,隻片刻功夫,便接了半盅鮮血,他走上幾步,將這血盅放在大營中央,淡然說道:“眾將請查,這血中便有控製此人的毒蠱。”

眾人都是驚疑不絕,伏身細看,果然見到那血中飄著一個黑色地東西,隨著血水蕩動,還伴有圈圈漣漪,似乎竟是活物!而一旁顏天已經讓人往那王連慶身上倒石灰,傾倒的位置極大,眾將這才知此人身有劇毒,一時間,眾人又是心驚又是膽寒。看向邵青的目光也變地深幽,再也沒有半分輕視之意了。

此事鬧到現在,剛剛心有戒懷的人也都自覺喝下了水,待在場眾將再無發毒跡象的人之後,田青這才開口,讓眾人回營,安排下去,每個營地今日晚間,都在飲食中加入此汁,叮囑各營戒備,又從顏天處得了能暫時防一點毒性的藥物輔助,這才散了開去。

此事對外防的極嚴,眾軍隻知他們去營裏討說法,好不容易等到各自的將領回還,卻問不出半點答複,眾人紛紛嚷嚷地吵了一陣,沒有結果,也隻能暫罷了,各自回營吃飯。隻是細心的人會發現,今日營間地巡軍增加了數倍,整個營地中,似乎迷蔓著一股緊張地味道,而且不同於平日,各營人等全被管束著在大營內吃飯,吃完離開倒是無人阻止。

在這詭異地氣氛下,兩聲驚呼破空而起,而不等所有人回過神來,發生聲響的位置,立刻被湧入的巡軍清理幹淨,連人帶碗全部撤離。各自地將領又過來交待,速速吃完到營外集合,眾人扒幹淨了碗裏的飯,聚到校場內,正相對茫然間,又有四個營地發生相同事件,軍心惶恐不安起來,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而外間的這些煩擾,自然已經不再需要邵青出麵,他有雙鐲護身,可防毒性,此時此刻幾乎成了搬抬那些毒發者的主要苦力。前些天其它人體毒發作時,任何人都能料理,可今日這些,九成九都是火堂的毒影,自然由她處理最是安全。她帶著幾個服了藥地士兵將那些人全弄到顏天安排的一間小帳中,從每個人身上取出毒蠱,然後直接點燃營帳將這引起人不論生死全部一把火燒的幹淨。

而那些從他們身上取出的毒蠱,便製成藥引,此時鐵衛禦林軍已得清理,可是此藥依舊大有用處,接下來要試的……白韶卿眼中的微光緩緩收斂,抬頭向著營外,皇宮的方向眺望,月重錦的身邊,必定有月影暗藏。這些人一日不除,眼前的安寧,便隻是光影一場。

經此日後,雙軍的清檢算得上告一段落,兩軍的不平聲也由各自的將領平定下去,事到如今,此事已經無須忌諱,隻成了針對營外的秘密。對士兵們坦然相告,眾人得知了真相,亦都是愕然之後,便也沒什麽紛爭了。自古軍隊的諸多難題中,尋找奸細一直是重中之重,因此手段頻出,倒也算不上稀奇的事,如今達到了目地,眾軍自然也是心安。何況兩軍的集訓並沒停止,而且大操練的日子轉眼就到,大夥兒自然將注意力轉開,再度苦練起來。

在營中多日的顏天又在這裏呆了十日,等集訓結束,才離營回館。這一次也算是開了眼界,大軍操練,聲勢如雷,當日月王親自到場,使得士氣大振,眾將全力表現,場麵更是歡聲雷動。

月王甚感欣喜,對傑出表現者給予嘉獎,又一口氣連著提拔了十數人,兩軍勢力相當,雖沒分出輕重來,可兩月的同營操練,也一定程度上使雙方擯棄了一些成見,到了這裏,這一趟,算的上雙管齊下,又雙雙得益。月重錦的目光遙遙地落在邵青身上,二人對視一笑,倒惹得一直關注邵青的田青,目光又深了一層。

集訓結束,鐵衛再度回複到了原來的狀態,此番操練辛苦,軍隊放了大假,倒有不少人跟著邵青來到顏館,涎著臉地找顏大夫瞧病,看著一個個五大三粗的漢子裝出一臉難受相來在館裏賴著不走,小六又是好笑又是害怕。

她如今已不會再老是扯著邵青的袖子躲在她身後,說話聲音也變大了,看到病患傷者,也能控製住膽怯地樣子,臉嚇的再白,也不會像當初一樣見到就逃。何況她對醫術竟是有些天賦,顏青在鐵營的這些日子,讓她背熟地藥名病例,她也記得分毫不差,看到她這樣,邵青也是歡喜不盡,時常誇她,有時忘記自己現在是男人模樣,還伸手去摸她的頭,弄的小六在那些兵士麵前羞紅了臉,那些兵士就更喜歡拿這小丫頭跟邵青開起玩笑來。

邵青看著她粉紅的小臉,心裏便會被溫馨充溢,她給了小六平安的生活,當然更希望她能成長,有一天,小六也能像顏天一般自信,對待傷患,含笑安撫,那就更好了。這些親人裏,她最擔心的始終是小六,像金子和豆芽,根本無須她管,如今他們在木曆手下,都是勤奮苦練,等待出人頭地的機會。源兒那孩子倒是和小六很談的來,兩人相差不大,雖然小六總是害怕躲閃,源兒卻是勁頭十足的教她識字,一來二去,自然熟了。而鬆花,那就更不用擔心了。

鬆花的小院就離醫館不遠,邵青在營裏這麽久,出來之後,自然要去看她,見到她的結果卻是吃驚不小!

“你在作什麽?”邵青看著一臉灰黑的鬆花,嘴巴都快合不上了。

那張臉上隻有兩隻眼睛是幹淨的,骨溜溜地看著她,一咧嘴,露出白牙“我還能做什麽,快點進來,給你看好東西。”說著拉著她就往裏屋跑,邵青看著自己手上的點心盒子被她順手放在一邊,自己的手腕也被這黑手緊緊抓住,無語地跟在她後麵進了屋。

鬆花笑嘻嘻地將一個小小地匣子輕輕放到她麵前,“這是什麽?”邵青看著這四方盒子,好奇地提問。

“是好東西,這會兒你可別碰它。”鬆花笑嗬嗬地“這可是我的寶貝,金子都沒見著呢,第一個就給你看了。”

“這麽了不起!”邵青看看她,鬆花的眼睛裏全是喜悅的光芒,帶著她也高興起來“快說說,我的柏大小姐。”

鬆花笑了起來:“你見到煙花吧?有沒有讓炮竹炸過手?”

邵青朝她斜眼“還真沒被炸過。見自然見過,我怎麽說也是相國千斤。”

“是呀,相國千斤,好了不起。”鬆花笑著去捏她的臉,她伸手一擋,笑道:“瞧你笑成那樣,我們的柏大小姐是不是弄了什麽好玩的東西了?”

鬆花好不得意“可不是玩的,我說出來你必定歡喜,到時你可得記我一功,像顏天說的,將來你做了皇後,得封我點什麽才成。”邵青臉頓時綠了,伸手去抓她,鬆花擦著那方匣子一個扭身“別亂碰,這東西碰到了不得了。”

邵青這才罷了,盯著她隻等她開口,鬆花正色:“你真沒想過,若是煙花不隻是看的!若是炸到手的威力再變的大一些!若是能投射出去……”

她說到這裏,邵青已經刷地站了起來,又是震驚又是驚喜地看著她,鬆花笑逐顏開,接下剛剛的話“若是它能用在打仗上,炸的遍地開花……韶卿,你說我們的仇,能報麽?”

邵青呆呆看著她,二人對視著,都是眼眶漸濕,半晌,邵青用力點頭“能。你把這個詳細跟我說說。”鬆花也正色起來,拉著她坐下,講了這兩個月來她所作的事。

其實此物出自她的爺爺的手筆,當年在鬆花寨時,她爺爺曾經下過苦功在山穀深處研習此物,可是得之不易地成果到來時,老人家卻猶豫了。親眼目睹自己炸出的深坑,他忽然害怕自責。看遍世事的老人,最終還是選擇了放棄,他隻希望孫女能安然活下來,被複仇啃噬的心,因愛滿溢,眼前的這個東西,若是傳聞於世,落到壞處,那他便是人間地獄地製造者,那他的孫女兒如何生存!

因此他將那東西消毀了,連手記也一並燒掉,可是,那時候鬆花已經十四歲了,她跟在他身後,悄悄地將那一幕記在心裏,甚至在爺爺離開後,還跑去將那些炸碎地碎片拾掇起來藏好,她當時不明白這些是什麽,可是親眼見識到的驚人威力,卻深深銘刻到了她的心裏。後來爺爺臨死前說出了一切,她到此日方知原來爺爺是如此了不起的人物,想到那時看到的東西,她在當時便已下了決心。

此番到了月國後,邵青進入營地開始封閉地集訓,金子也去了禦林軍,她便開始認真回憶研習,甚至曾在半月之前,她獨自回過一趟鬆山寨,將自己藏好的那些東西挖出來,憑借記憶,還有生為當年“天下第一工”的唯一傳人,她以她的堅忍天賦實現了她的願望。

邵青無法控製地輕微顫抖,伸手去幫她擦拭那一臉地黑灰“這個,是不是很危險。”

“小心些就是了,怎麽說我也是一代柏其軒的後人。”鬆花笑容淡淡,邵青卻知為了這個,她必然吃了不少苦頭,她的臉頰側還有幾道如今看來已經很淡地劃痕,邵青心痛不已,伸指在那上麵輕輕撫摸。

“你別這樣啦,人家高高興興的,都快讓你摸哭啦。”鬆花把她的手拉開,引她去看那個方匣子“這個是不能扔的,埋在地下,點上火索後,就會嘭地炸開。我在嚐試另一種能扔的,隻是還要多點時間。”

“埋在地下?”邵青的神思果然被她拉了回來,神色也回複正常“威力有多大?”

“隻在這小院子裏,我沒敢試,平時都是半夜搬到南河那邊去試,後來一次聲響太大,驚到了人,便沒去了。”

“這不打緊,我去找地方給你試。”邵青想了想,又道:“這個做起來可是麻煩?”

“還好,不算太麻煩。隻是搬運儲藏都得十分萬分的小心。”

邵青對著那小匣子看了半晌,正色道:“我一定會找到給你試煉的地方,此事最好連金子也不告訴,就咱們倆個偷偷行事,”說到這裏,她深深吸進一口氣去,握住鬆花的雙手,眼睛中綻放著灼灼地光亮“柏青,你做的這件事,必定會改寫曆史。你爺爺當年是對的,那時他做出此物卻無力保住它,不但會引來殺身之禍,而且天下也絕不是今日的天下……可是如今不同了,咱們在月國,咱們有這個能耐保住它,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那咱們,就來做控製水的人吧。”

鬆花定定看著她,眼中淚光閃閃,許久,用力點了點頭。

邵青回到營地,立刻找到了田青,以巡查為由,調請京城護衛,田青怔怔看了她半晌,才回過神來提醒她,這是降級,而且是連降兩級。無奈邵青以自己的理由堅持,聲稱看到可疑的人,懷疑對方是潛入月國的月影,一定要查個究竟,田青無可奈何地看著這個始終不按常理出牌的人,隻能點頭應允,不過他隻能請調令,要護軍肯收才行。邵青一笑,這個自然更不成問題,木曆見了她的請調,根本連問都不會問,直接就會答應。她與木曆其實交談極少,可是有種人,很容易就能彼此了解,木曆對她,顯然就是這種情形。

果然,不過隔了一晚,禦林軍便出調令請鐵衛驍騎校暫借為可在城內帶刀行走,有出城令牌的護衛長。田青無語地看著手上的調令,對這種成全了她卻又升了她一級的作法,有些頭痛。這個邵青,究竟還有什麽本事沒顯出來,竟令那個連他田青都不相信的木頭統領如此信任。

不日,邵青便離開鐵衛,加入了九城巡護的隊伍,雖是新來,可當時兩軍集訓時,好些人都是見過的,倒也並不陌生。加上她低調謙讓,很快便和這些人打成一片,也因此,她對齊壤周邊漸漸熟悉,不久之後,便為鬆花尋得一處最佳山地。這裏是一處荒廢的陷於兩座深山底處的低窪地,四周最近的人家也在五十裏之外,地勢低陷,如同深井一般。鬆花看過之後,連聲叫好。自此,幾乎每日夕陽西下時,此地便會傳來連聲悶響,到了日頭完全落下後,一個禦軍護衛便會帶著一個年青人從穀底離開。然後每日重複這行程,隨著日子一天天的過去,那響聲越來越大,二人臉上的笑容也是越來越歡。

這一日,守城門邊的丁五,又看到護衛長邵大人回城了,忙笑笑迎上來,邵青依舊和平日一樣,和他閑說幾句,便送鬆花回家,金子今日正巧也回來了,看到二人回來,卻是皺眉“跑哪去了?身子才好幾天呀就到處亂逛,出城了?”

鬆花笑笑地靠著邵青“是呀,跟我的邵大哥溜達了一圈。”金子翻了翻白眼,輕輕叮咕兩聲轉身走了。邵青笑道:“你何必又逗他。”“逗他多好玩!”鬆花笑著,拉她往前走,走到院裏,卻是一頓。

一個男子正靠著房門站在那裏,環著雙臂,俊逸地臉上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倆:“難怪金子模樣古怪呢,原來鬆大小姐另有新歡,找了個這麽俊的後生。嗯,瞧著確實比金子強些!”

鬆花臉一紅,咄了他一口,進屋去了。

月光下,邵青的臉微微一泛著白,對著來人淡淡一笑“穆遙,你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