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女剛才狂怒之下,一時不及多想,出指時卻已驚覺,出氣事小,當真毀了這該死女人,她也算是活到頭了。因此在被這耳針一擋的同時,她其實也已同時收力,隻是畢竟離的太近,去勢又猛,縱使收力,指尖地風芒還是在白韶卿右頰劃出一道輕痕,白晰地肌膚上微微一白,頓時出現了一條極細地血痕,白韶卿也不伸手擦拭,隻是轉眼看著她,黑衣女冷哼一聲,坐回榻上。
那邊九曲橋腳步漫漫,一人緩緩走來,看著這人由遠至近,白韶卿卻依舊無法分辨這人是男是女。
他也是一身黑裝,可卻改成了立領四開襟地樣式,黑袍隨風而動,減了七分的唳氣,還憑添了幾分風流。他的臉形尖尖,一雙丹鳳眼斜飛,鼻子也是尖尖地,淡粉色地薄唇半抿著,似是含笑一般,生就一副禍水相。年紀很輕,不過二十上下。
他的長發束在腦後,發尾垂在肩膀,這時便見他信手捏了發梢,眼睛盯著白韶卿,越走越近,眼神中一時驚豔妒忌紛紛亂閃,目光一錯,已經轉向黑衣女,輕笑著迎上去:“不是才剛修了指甲嗎?紫風花了那麽多神氣,難道是讓你修尖了刮人臉的麽?虧得我還給你新備了花汁呢。”
黑衣女看到他來,倒是微笑起來,他更是伸手將她的手托在掌心,在榻邊半跪下來,一邊輕輕撫摸一邊柔聲道:“還好沒刮壞了,呆會兒紫風給你染上花汁,是新鮮地芙蓉呢,比上次豔麗多了。”
黑衣女點頭笑笑,抬頭看向白韶卿,卻道:“紫風,你今日可是開了眼界了,這位可是才貌天下無雙的向山聖女呢。”結尾幾個字咬地極緊,銀牙都有些格格作響。
那紫風掩嘴一笑,抬起鳳眼朝白韶卿一瞟,便道:“不過是清秀而已,哪裏極得上主子您一分二分的。”
黑衣女聞言喜上眉梢,含嗔帶笑地瞟他一眼,伸手輕輕撫摸他的臉頰,輕歎道:“可有人卻不是這麽說,”那個叫紫風的,臉孔朝前迎著她,微斂雙目,一臉地享受,嘴角露出半絲笑意:“紫風的話可全是真心。”
黑衣女得意地斜瞟向白韶卿,道:“月重錦若是出了這裏,立刻便回月宮去了,到時鬧地雞飛狗跳的,擾我清靜。”
白韶卿道:“我會和他一同前往,他是月王,對月界了如指掌,有他同行,也許能如時找到你要的東西,要不然,我白跑一趟倒是無防,隻怕你不好交待。”
“這話可是好笑,我零秋水做事還需要向誰交待不成?”黑衣女柳眉一豎。
白韶卿微微一笑“需不需交待都是你的事,與我何幹。”方才零秋水撲麵而來,分明狂怒難止,殺氣蒸騰,可那勁風刮到眼前時卻已收斂了七成,白韶卿自然知道是她極時收力,來勢凶凶,卻分明不敢下手,因而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零秋水怒瞪她一眼,還沒開口,卻聽身邊紫風卻懶洋洋地道:“那個什麽月重錦,主子便讓他去了吧。”
零秋水一愣,紫風媚笑著迎上去“紫風聽靈風他們說了,方才親眼去瞧了瞧,哼,那一幅勾魂的模樣,主子留他,紫風從今日起便要愁腸百結痛不欲生了。”他一邊說一邊抬起眼眸,鳳眼中好似蒙著一層水光般,一臉柔媚嬌豔欲滴。
零秋水笑道:“我哪是為了這個。那什麽月重錦便是再好,也不及紫風你,更別提……”她說著眼神一動,悠悠然地朝亭外瞟去,歎了口氣,看向白韶卿道:“這人在我手上是沒用處,隻是我就不想如了你的願,更何況他若是回去月宮搬救兵,還多了麻煩。”
白韶卿低頭不語,沉默了片刻道:“和你說了這會子話,別的不知,白韶卿倒是有些敬重你的真性情,當恨便恨,當狠則狠。你我皆受人約束,可白韶卿自問,卻不如你真。你不願意也在情理之中,既然如此,我也不需多想,顧及太多,反而受製更多,不如就此放任,做自己愛作的事罷了。”說著她站起身來,轉身朝著九曲橋走出幾步,又道:“我願回地牢與月重錦同死,這條命,也是生在囚牢,飛也飛不得,不如放手,倒落了自在。”說罷邁步走出,腳步全無猶豫。
亭內二人皆是一怔,待回過神來時,她早走出了九曲橋,零秋水麵如寒霜,咬牙道:“偏生是這樣的冤家!怎麽就挑了個她呢。”說罷猛然跳起身來,也不順橋走,竟直接從亭中掠了出去。
紫風注視著二人的背影,嘴角微微一動,眼中波光不定,極輕極輕地自語般說道:“果然是她呢。”一時,他的臉上竟流露出又喜又悲地神色來。
此事自然以零秋水允許他們二人共行作了結,隻是她不但讓月重錦以月國起誓,此行不回月宮不傳信給任何人,更給了一枚丹藥要他服食,雙重約束,月重錦竟全部坦然接受。零秋水也沒再廢話,也沒給白韶卿任何丹藥,二人經此交集,雖不明言,彼此卻都有些相同的猜度,就算不問出口,也多少了然幾分了。
零秋水麵色微青地站在門口,看白韶卿旁若無人的給月重錦搭脈查探他服食那枚藥丹後體內的異常情形,不由得地冷笑道:“剛剛不是說了嗎?一月之期,過時不候,這期間若發作起來,白白壞了我的名聲,你這會兒查個什麽勁。”這女人真是怎麽看怎麽不順眼,明知不能將她怎樣,可總也忍不住對她冷言冷語。
白韶卿看她一眼,放下月重錦地手,道:“你給的那張地圖手腳作的那麽幹淨,我自然也要擔心這丹藥上有沒有作了什麽手腳。”零秋水氣地打顫,纖指一伸,正要開罵,轉念間神色忽然變了,反而笑道:“對了,忘記告訴你一件頂要緊的事。”她的眼睛極亮,透著晶光般地緊緊盯著她“說了半天,你還不知我這一幹人等是做什麽的吧?我們可有個好聽的名字呢。”
白韶卿盯著她的雙唇,雙手不由自主地微微握緊,像是已經預料到她要說什麽一般,果然這張紅唇輕輕開啟,笑地更是極甜:“此時園月當空,月光下看來,一切可不都是特別的美麽?我們的名兒便是由這月亮上來,”她特意頓了頓,白韶卿臉上變色,看得她好不歡喜。忍不住笑出聲來:“月影!便是我們的名兒,怎麽?白小姐臉色不善,這名字可是熟悉的很?”
白韶卿已經完全感覺不到她的嬉笑,隻覺心在這刻猛然一沉,胸膛間竟忽然湧上一陣劇痛,自從看到這些黑衣人開始,她便隱有猜測,可是事實出現時,她還是難以控製,便像被人迎頭一棒,打的頭暈目眩。她略定一定神,目光頓時開始遊離,在零秋水身後一字排開的黑衣人身上流連。
零秋水笑道:“看來你倒沒忘記,你和咱們的緣份可深的很呢。隻是有個故人這一次你是無緣相見了,不過不防,下個月園之夜,我便攜他同迎你的歸來,不過你可要保佑,果然讓你尋到那寶物才好,要不然,月影即是影兒,消失了個把也無人察覺。”說罷再不多話,轉身大笑著走了開去。
白韶卿呆呆看著她的背影漸行漸遠,一雙腿竟尤如灌了鉛般沉重起來,月重錦看她麵色不對,上前相扶,她又回頭卻看那一排黑衣人,身後卻有人在她肩頸處一觸,她全身劇震,頓時暈了過去。二人再度被人點了睡穴,放回馬車,一路顛簸,也不知走了多久,方始停下,趕車的黑衣人翻身下馬,四下張望片刻,便即閃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