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二人幾乎同時暈厥,可事實自然是一真一假。白韶卿屏息倒在地上,便聽殿前那兩個黑衣人走過來,其中一人道:“這莫明其妙的皇帝怎麽辦?”

“一起帶走。”另一人道。

隨即便有風聲一晃,白韶卿頓時感覺有東西蒙頭蒙腦地蓋了下來,她將眼睛睜開一條細縫,眼前一片漆黑,原來是一隻黑布袋子,正將她整個人包在其中。不一會便聽見袋口收緊,她被倒提了起來,隨即一陣天翻地覆,那黑衣人將她甩上了背,頭朝下扛在背上。

這一番折騰,弄的白韶卿氣血上湧,胃裏一陣陣發酸,她張大嘴巴,又不敢太大聲,輕輕吸了幾口氣進去,聽到身邊另一個黑衣人地腳步聲,想來月重錦也如法炮製地被那人負在了背上,她不由得一陣氣苦。

他忽然跳出來,雖然她的計劃沒變,可是如今是兩個人都落在別人手裏,是生是死全無把握,這家夥沒有武功,又中了毒,情形實在是很不樂觀,更何況他一直身體虛弱,這一次受創,指不定還得雪上加霜。

她被人倒背著,為了裝暈,盡量讓頭自然垂貼在那人背部,那人每一個縱躍,她的頭都不可避免地重重敲上一回,幾次下來就震地她頭暈眼花。而身下那人似乎對這皇宮很是熟悉,腳步沒有絲毫停滯猶豫,一路上幾乎全是飛掠過一重又一重地宮牆,就這樣走了好一會兒,她感覺自己已經身在宮外。

因為那人腳步慢了下來,也不再跳躍,而是一路奔跑,左轉右折地走了片刻,這才停下,隨即白韶卿便覺身體一晃,緊跟著背部一痛,像是落在實處,身下大概是木板,她的身體砸下時,發出了一點顛動振蕩,興許是馬車。虧的她緊緊咬牙,才沒被這一扔甩出聲音來,後背還是火辣辣地疼痛,跟著身邊“砰”地一聲,月重錦也落了下來。

“怎麽是兩個?”一個聲音忽然問。

“一個皇帝一個妃子,可裝扮卻正好相反,這皇帝好笑的很,沒半點本事還跳出來救美。”

另一人則答“主上交代要神不知鬼不覺地摞來,若是把那皇帝留下,就露了痕跡,所以就一起帶來了。若是你覺得不妥,大不了一刀殺了。”說罷就聽見長劍出鞘地聲音,白韶卿心下一緊,還好那人道:“算了,交由主上處理吧。”

然後三人不再說話,隨即便覺身體開始移動,果然是在馬車上,白韶卿直挺挺地躺著,開始思緒此事的來龍去脈。

照這幾人的行事打扮,和當初她們三人在楚國邊界遇到的那兩個黑衣殺手好像是一夥,這般人千裏追蹤,目地也很明確,是衝她而來。至於他們是受誰指使,又是怎麽知道自己在月國僑裝,她思來想去卻都不得要領,這其中唯一有可能就是當初楚夙所說的齊如春,可不論事實怎樣,白韶卿一想到這個便忍不住打斷這條線索,不,她無法相信此事,甚至連想都不願去想。

糾結煩惱了片刻,她還是決定將這煩亂的思索放下,耳旁隻聽車輪滾滾,車身顛跛,她置身在黑袋裏看不到天色,隻感覺車行許久也沒停下來,大概計算一下,出皇宮時應該還未到三更,走了這麽久,也許天早亮了,馬車車速從未減慢,隻能證明這車子沒有走在正常地街道市集,而是往偏遠無人所疾奔。

她這裏正在想著,卻覺馬車忽然停了下來,隨即有人說話:“去給他們解了毒,真毒死了可耽擱事情。”置頭地黑袋應聲而開,白韶卿閉著眼睛,裝作軟弱無力呼吸緩慢,感覺有人將她身上的黑袋整個拉開,又有東西塞入她的嘴裏,她知這是解藥,也就由它含在舌下,就在這時,後頸忽然一麻,她呼吸頓時為之一滯,真正失去了知覺。

自迷迷糊糊中醒來時,身體移動的感覺已經消失,她隻覺渾身酸楚,頸後更是又疼又麻,伸手輕輕撫摸後頸,意示到自己是被人點了穴道地同時,忽然意識到身體可以動彈地她,立刻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一處黑暗潮濕地土牆,牆上布滿青苔與灰土地裂痕,斑痕交錯,還沾著無數深褐色地印跡。牆壁接近頂部地位置開著一個極小的窗子,說是窗子也隻是一人頭大小的氣眼而已,隻是起著勉強透入光線以及引入新鮮氣息地作用。說到氣息,這小窗很明顯無力承擔這繁重地任務,室內的空氣十分渾濁,腥臭與腐爛地怪味相交,還有各種中人欲嘔地可怕氣味充溢了整個空間。

這是一間牢房。

白韶卿轉頭四望,見這間牢隻是一個獨間,三麵是牆,右側的一麵則是比她手臂還粗地鐵柵欄,柵欄外地牆上一燈如豆,一條盤旋朝上的石階隱沒在石門之後,除此之外,再也看不到見別的東西。

而在她的左手邊,就躺著依舊昏迷不醒地月重錦,白韶卿伸指搭到他的脈上,感覺他氣息雖弱,不過是點穴後還未蘇醒而已,也就放下心來,盤膝閉目,運起丹田之氣在體內回轉幾圈,讓精力加快恢複速度。

過了好一會,她緩緩睜開眼睛,眼前卻是月重錦擔憂地臉孔:“你沒事吧?”他問。

白韶卿靜靜打量了他片刻,歎氣道:“你怎麽會在大殿裏?”

“隻是剛好想去看看你,”月重錦一眨不眨看著她,神色淡定而清明。

“你是幾時恢複的?”

“入月國境內的時候……我並非有心瞞你,隻是……不願意麵對而已,”他地聲音低啞,帶著惆悵和黯然“重回月國,雖然知道那是我必須承擔地責任,我卻想……還不如就這樣下去算了,躲一躲吧,哪怕一時也好。”

躲一躲麽?白韶卿微微苦笑,她又何嚐不想如此,隻是無處可躲罷了。二人都沉默下來,過了一會,她道:“既然你已經恢複,這場戲是時候到頭了。可惜我們現在落到了這裏,沒法子立刻將月王的位置將還給你了,不過他們好像針對的是我,若是有機會,你還是盡快離開這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