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之後,人報索家牛和樂浪聲來訪,伍封到了大堂,見公輸問這新任總管正與二人談笑

甚歡,他們都是夷人,也是舊識,是以少了一層隔閡。

伍封到了堂上,索家牛和樂浪聲一起下跪施禮,伍封還禮後,將二人扶起身來,道:“家母

先來主城,多虧了老爺子和舵主相助,才不缺了人手。”

索家牛頭戴青巾,滿臉黝黑,一看便如田間之農夫。他笑道:“小人們本是大將軍的領民,

大將軍和夫人是萊夷九族的主人,派人來充施力役,正是應該的。”

樂浪聲也道:“就算小人們不派人來,夫人一聲吩咐下來,我們也得乖乖地調集人手來。當

年國異建主城,靠的也是我們兩族和天鄙族人。”

伍封想起吳舟是樂浪聲的表弟,吩咐家人道:“去將士師請了來。”

眾人分賓主落座之後,伍封道:“你們既然此此充了力役,下次要征調力役時,你們二族便

可不用了。”

索家牛道:“聽說大將軍想在萊夷為九族重新劃地,是否確有其事?”

伍封道:“不僅要重新劃地,我還擬建十城,用以盛民,其中九城交給九族,也免得各族之

人受山洪雨水侵伐。”

索家牛和樂浪聲大喜道:“大將軍許我們入城,那是最好不過的事。其實我們各族人早想人

城,可惜齊人對我們心有猜忌。如今萊夷的七座城中,雖然都有我們夷人的府第,但終不能聚

集族人。”

樂浪聲道:“我們族人在北口之旁,如今這北口已被‘海上龍王’徐乘侵破,此城又非我們族

人所居,是以也未曾動用族人修葺。”

伍封問道:“聽說你們族人與徐乘交戰數次,那徐乘真的很厲害麽?”

樂浪聲歎道:“他們的人數近三千人,有戰船無數,來往甚是快捷。我們族中的船都是些漁

船,怎是其敵?”

伍封道:“他們用些什麽戰船呢?”

樂浪聲道:“徐乘原是吳國水軍司馬,水攻齊國不得,居海上為盜。這些戰船都是吳國的戰

船,形狹而長,船速極快,名曰‘三翼’。其中大翼長十丈,寬一丈五尺二寸,乘士卒二十六人,

漿手五十人,執舵三人,長矛四人,大斧四人,吏一人,仆一人,射手一人,舟長一人,共九

十一人。”

伍封驚道:“九十一人之船,用漿手五十,無怪乎其快。”

樂浪聲又道:“其中翼更快,長九丈六尺,寬一丈三尺五寸。最快的是小翼,長九丈,寬一

丈三尺五寸。這三翼之船都分兩層,漿手在下層,甲士在上層,三翼在海上往來如飛,神出鬼

沒,因而有人說‘光陰之快,不若三翼’,委實可怕。”

伍封大感頭痛,道:“在下想將這徐乘給剿滅了,但哪裏有船勝過這三翼呢?”

樂浪聲道:“徐乘自己所乘之船更是了不起,那是吳王夫差派他出兵時給他的,名叫‘餘皇’。

這種船身上蒙著生牛皮,船首、船尾和船身要害處還嵌了薄銅片,可避箭矢。寬十丈,長五十

丈,設上下底三艙,可乘六百人。上艙可乘甲士二百多人,下艙有漿手三百人。餘皇之速可比

得上中翼,碩大無比,載士卒甚多。每次這艘餘皇一至,我們的人不是被射殺,便被此船撞翻,

無可抵擋,立時落敗。”

伍封皺眉道:“吳國有餘皇和三翼,怪不得吳國水軍之強,冠於天下。今徐乘也有餘皇和三

翼,頗為難辦。”要是陸上作戰,伍封誰也不怕,可水上作戰,靠的是戰船,現在自己一船皆無,

怎麽與這徐乘交戰?

樂浪聲歎了一口氣,道:“若是以人數而論,我們樂浪族再加上索家族,怎也不會怕了徐乘,

隻是船不能及,無可奈何。”

索家牛也歎道:“我們索家人與樂浪人百餘年來婚姻相通,兩族之地又相鄰,關係最好不過。

當年徐乘攻齊之時,樂浪人助齊軍大敗徐乘,我們索家人也出了一點力,如今徐乘最恨的便是

樂浪人,其實是我們索家人了。我們以漁鹽為生,不涉遠處,不易遇到徐乘的人,倒還好些。

樂浪人就不同了,其船行頗遠,要入海中諸島以覓海貝。如今徐乘便盤踞島上,樂浪人一涉深

海,便被徐乘所殺,前年徐乘入侵北口,殺了無數樂浪人。這幾年來,樂浪人死在徐乘手下的

不下萬人,我們也有一千餘人死於徐乘這夥盜賊之手。另外兩族還有近萬人被他們擄走為奴,

其餘幾族也被他擄了些人,分居各島之上,萊夷沿海之人財貨損失不計其數,連東屠人的村寨

也被他們搶過,損失在萬金以上。”

伍封不料徐乘之惡竟到了這個地步,怒道:“這個徐乘簡直是罪該萬死!”

公輸問奇道:“徐乘既然居於島上,擄這麽多人去幹什麽?”

樂浪聲道:“上月有一百多個被擄走的樂浪人殺了幾個盜賊,奪船逃走,結果被追殺之下,

僅有二人逃了回來。聽這二人說,徐乘當年兵敗於齊,不敢回吳國,吳王盛怒之下,將他全家

殺了。但他有兩個女兒因為早已嫁了出去,幸而免禍。徐乘初時到處搶掠金帛,以此為生,去

年他的一個女婿帶他女兒到了島上。他這女婿十分厲害,不僅劍術高明,還懂政事之道,勸徐

乘擄人為奴,在周圍大島之上墾田煮鹽,種菜養畜,又采取海貝,從而使群盜富足,在海中儼

然成為一國,徐乘因此自稱為‘海上龍王’,起居與吳王相類。不過,這麽一來,海盜因為生活

富足,倒是收斂了許多,這一年多來未曾入過萊夷之境。隻是我們樂浪族人仍不能深涉遠海,

若非索家人將我們視若兄弟,恐怕族中之人要餓死不少。”

伍封問道:“徐乘那女婿頗了不起,叫什麽名字?”

樂浪聲道:“也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隻知道他有個外號叫‘劍釣江山’,人人都喚他為任公

子。”

伍封驚道:“任公子?!”

樂浪聲與索家牛奇道:“莫非大將軍認識這任公子?”

伍封苦笑道:“何止認識,在下與他還交過手。他的幾番陰謀都敗於在下的手上,還受了重

傷。”

樂浪聲與索家牛都吃了一驚。

公輸問也聽過玄菟靈說過任公子之名,歎道:“原來徐乘是任公子的嶽丈,看來董門中人多

半也是暗中相助徐乘了。”

伍封苦笑道:“如此看來,對徐乘的實力便要重新估計了。任公子絕非普通的劍手,而是代

國大王之侄,他所謀劃的都是國之大事,看來,徐乘隻怕與柳下蹠一樣,都是代國在國境之外

的奇兵。”

公輸問歎道:“若是董門之中還有其它人在徐乘的軍中,如那顏不疑、市南宜僚、東郭子華

等人,那便難以應付了。”

樂浪聲驚道:“市南宜僚?聽說任公子並不常在徐乘的軍中,但徐乘身邊有個市南子,精於

水戰,徐乘以軍師之禮待之。”

伍封皺眉道:“市南宜僚雖然也是董梧的徒弟,與東郭子華一樣隱居,不為世人所知。莫非

徐乘身邊的這市南子便是市南宜僚?”

公輸問點頭道:“此事大有可能。任公子既是徐乘的女婿,又不常在軍中,多半會將師弟市

南宜僚請來相助其外父。”他將董門之事向樂浪聲和索家牛簡單說了一遍,又歎道:“公子傷了

不少董門弟子,這董門極是難惹,若是他們知道萊夷已是公子的采邑,隻怕會生出事端來,不

可不防。”

樂浪聲和索家牛素來佩服公輸問,聽他將董門說得如此厲害,無不失色。

伍封忽笑道:“在下與董門中人在劍技和用兵上交手數次,每次都是他們大敗而逃,倒也不

必太驚惶。我最為擔心的是支離益和董梧,其次便是顏不疑。支離益是不會離開代國的,隻要

董梧和顏不疑不在徐乘軍中,便不用那麽擔心。”其實行軍打仗,任公子這用兵高手比顏不疑更

為可怕,伍封心中暗驚,卻不得不假裝毫不在意,以免嚇壞了樂浪聲和索家牛。

索家牛道:“聽說大將軍有意對付徐乘,不知何時開始進行?”

伍封道:“此事留待春後,等我從臨淄回來再說。”

索家牛道:“好在如今是冬天,就算是春後也有好些天寒冷,水軍出動,手足不免凍得皸裂,

無法作戰。徐乘既然是水軍司馬出身,自不會犯水戰之忌,在寒天出動戰船,自損水軍手腳。”

伍封心思一動,忽想起那日在衛國時,一個叫蟬衣的宮女獻給他的“龍涎膏”奇方,據說此

方可防手足皸裂,大有奇效,當下將鮑興叫來,命他從妙公主處將藥方拿來,找人配製。

這時,吳舟走了進來,先向伍封施禮後,再與樂浪聲招呼。

樂浪聲大奇道:“舟弟,你在臨淄城中任職,怎會來的?”

吳舟笑道:“我如今已是大將軍的家臣,自是要隨大將軍一起。”

公輸問笑道:“如今吳兄是萊夷五百裏地的士師,掌管萊夷的律法和軍令,並施選士薦人之

職,是公子手下職衛最高的幾名家臣之一!”

吳舟將諸般事對樂浪聲和索家牛說了一遍,又說了伍封中倭人族救了樂浪乘的新婚妻子之

事,樂浪聲驚訝之餘,又甚是高興,吳舟職位甚高,對樂浪人來說,這也是大有麵子的事。

索家年點頭道:“原來大將軍真的剿滅了胡勝和許長蛇兩個惡賊,先前還隻道是傳言,我們

不甚相信。其實並非懷疑大將軍的本事,隻是大將軍一路匆匆,想不到還能大有餘暇,順手滅

了二盜。如今萊夷隻剩下徐乘和葉小蟲兒二盜,早晚必會被大將軍一舉剿滅了。”

伍封問道:“聽說舵主與夫餘上人是親家,是否真的?”

索家牛立刻麵露忿色,搖頭道:“此事說起來便令人心煩,甚是無趣。”

伍封好奇道:“這又是何故?”

索家牛歎道:“小人有兩個兒子,長子小鹽娶了樂浪老爺子的女兒,次子小魚與夫餘貝之女

自小定了親。眼看過些時便可成親了,誰知前些天夫餘貝派人退回了聘禮,說是其女身患怪疾,

急切難治,為免拖累小魚,隻好退親。我們索家人最重臉麵,小魚本來在族中最被人看重,視

為九族之中難得的人才,如今弄得無顏見人,在族中抬不起頭來,前幾天還大病了一場。”

伍封點了點頭,如今男尊女卑,若真要退親,一般是男方提出來,如今女方竟然退親,那

是對男方極大的侮辱了。

公輸問最熟九族之事,道:“這可是太不象話了,小魚現在怎樣了?”又對伍封解釋道:“索

家魚是索家族中高手,水性人稱族中第一。”

索家牛苦笑道:“小魚如今無顏留在族中,小人正與老爺子商議,想讓他到樂浪族中去,但

我們兩族之事相互熟知,習俗有無異,小魚到了樂浪族中,隻怕仍會被人說閑話。”

伍封笑道:“那不如讓小魚來找我好了。我要與徐乘作戰,便得有一支水軍,小魚水上本事

好,正好相助訓練士卒。”

索家牛大喜道:“小魚能跟大將軍身邊,那是我們天大的福氣,小人真是感激不盡了。”

也怪不得他這麽高興,天下人如今等級森嚴,天子和諸侯不說,卿大夫乃是貴族,士為四

民之首,稱為國人,其實也算得上是貴族中地位最低的了。天子封諸侯領地為國,諸侯封卿大

夫采邑為家,卿大夫養士以祿秩,像公孫問、伍傲、平啟、二鮑、吳舟等人為伍封的家臣,都

算為士,葉柔雖是女子,其實也與士相同。索家魚能隨伍封,聽伍封口氣會用為將官,那便是

士了。

其餘萊夷之人除齊人是“野人”外,如未被伍封任職,九族夷人按齊製都是國君賜給伍封的

隸臣隸妾,隻有族長才是庶民,這是當初齊人滅萊後定下之製。隻不過幾個族長都有一族之權,

伍封尊重他們,才視之為國人而已,若是不尊重,以庶民待之,那些族長也無可奈何。是以索

家魚若能為伍封所用,地位其實比索家牛還要高些。

吳舟向伍封道:“公子要對付徐乘,小人要向公子推薦一個人。”

伍封笑道:“吳兄是士師,薦人是吳兄的職責,吳兄將他帶來便是。”

吳舟苦笑道:“隻是這人是小人的親戚,小人上任的第一件事便是推薦親屬,傳出去不大好

聽,也損公子的臉麵,以為公子用人不當。”

伍封正色道:“吳兄這話就說得不對了,舉賢既不避親,也不避仇,隻要是賢才,便盡管引

薦來。我隻所以任你為士師,便是因你鐵麵無私之故。”

吳舟心中甚是感動,慚愧道:“公子教訓得是,小人定會銘記於心。公子要與徐乘交戰,便

得需要善於水戰的將官,小人見公子手下人才極多,得擅水戰的人手卻有不足,是以推薦其人。”

伍封喜道:“吳兄真是深知我心,這人是誰呢?”

吳舟道:“這人是公子見過了,便是老爺子之弟樂浪乘。小乘的劍術不弱,不僅擅水,還會

造船,造船之技是先老爺子的真傳,在樂浪族中數一數二。”

伍封笑道:“其實我正要讓吳兄派人去將樂浪乘夫婦請來主城。我倒不知道他會造船,隻是

見他那日與我同襲胡勝,劍術不弱。他既是樂浪族人,水上的本事自會高明。老實說,本來我

想讓吳兄為我練水軍的,但冉先生定下政製,設士師之職,我便覺得這士師之職非吳兄莫屬。

吳兄既為士師,我便想讓你派人將樂浪乘請來訓練水軍,不料吳兄也想到此事,真是所見略同。

讓吳兄任這士師是絕對沒有錯的!”

樂浪聲與索家牛一樣,也極為高興,雖然樂浪乘贅入倭人族,終是他的親兄弟,能在伍封

手下任將,自是麵上生輝,口中不住地多謝。

伍封笑對公輸問道:“樂浪乘與阿葉是新婚夫婦,自不好讓他們分開,他妻子阿葉自是要跟

來的,到時候問表哥便將阿葉安置在府中。”

公輸問見他還未與遲遲成親,便開始叫他“問表哥”,暗暗好笑,點頭答應。

索家牛道:“萊夷既有大將軍在,我們便不怕了徐乘和葉小蟲兒。小人見大將軍手下士卒太

過不足,誠為可慮。我族中有族兵三千,都會水戰,不如明日便讓小魚精選五百族兵來,隻望

大將軍能予收留。”

伍封大喜道:“如此甚妙,舵主這五百族兵真是雪中送薪。”

樂浪乘也道:“既然大將軍肯收,小人也讓五百精兵來投奔大將軍,實不相瞞,鄙族因徐乘

之故,這些年頗難生計,連三千族兵也養不起,如今以減至二千五百人了。”

伍封大樂,道:“這就最好了,有你們二族的一千會水戰的精兵,對付徐乘便容易得多了。”

吳舟問道:“老爺子,如今既然族中生計頗難,如何還要養兵呢?”

樂浪聲歎了口氣,道:“此事我與舵主談過許多次,如今一是怕徐乘,二是怕它族侵淩,不

養些族兵,委實難以心安。”

索家牛也歎道:“其實這養兵之事最是煩惱不過,占了族中的精壯男丁事小,這一支兵既要

訓練,又要購製兵甲戰馬車船,每次出動又極費金帛糧脯,這還是小事,有男丁為卒的戶中,

還要養著他們一家,實在是不堪其負荷。聽說東屠人族中有一萬士卒,真不知他們何以養之。”

吳舟笑道:“既然大將軍要將各處盜賊剿滅,又不容許各族之爭,何不撤了族兵,將攻殺維

安之權委以大將軍呢?若是你們族中無兵,它族若欺淩於你們,大將軍怎會坐視?自然會以雷

霆萬鈞之手段將鬧事者殲滅,何用族人自己出手?”

樂浪聲與索家牛心中一動,對望了一眼。

吳舟見他們仍有疑慮,又道:“我與舵主少有來往,老爺子卻是知道我的。我從不作虛言,

一路上我見過大將軍的本事,別的不說,隻是胡勝和許長蛇二賊為惡以久,被大將軍順手剿滅,

並不費多少功夫。大將軍縱橫齊、宋、衛三國之境,一人一劍便嚇退了八千大軍,區區萊夷之

境在他眼中有算得了什麽?有大將軍在此,各族盡管放心息兵便是。我是樂浪族人,難道會害

本族麽?”

樂浪聲點了點頭,道:“舟弟之言我是最為相信的。不說大將軍的本事,單憑大將軍的嶽丈

玄菟法師便夠了。法師雖然從不露麵,但弟子公輸先生為九族化解紛爭之事多了,事事為了我

們九族之人,並無異心。”

索家牛道:“這樣也好,我們與主城最近,就算不用族兵,相信大將軍也能為我們解難抗敵。”

伍封笑道:“二位這麽說便最好了。”

樂浪聲笑道:“大將軍比那國異要好多了。那國異終日隻是為了稅賦與我們為難,他怕了我

們各族之兵,其實也有法子,便是重收其賦,時不常讓我們交兵車革甲刀矛劍戟,其賦之重,

有時還勝過當年之稅。”

伍封笑道:“賦收軍資,日後各族斂兵,我也不會向你們收賦,力役多少有些,不過等邑城

建好,也就沒有太多的力役了。”

樂浪聲與索家牛喜出望外,道:“大將軍願意免我們各族之賦,這真是大恩大德了。既然如

此,我們兩族合並一事就可放手去為了。”

伍封等人吃了一驚,道:“什麽兩族合並一事?”

樂浪聲苦笑道:“實不相瞞,我族這些年難以生計,幸虧索家族助以糧食酒肉,以補所收之

不足。既然海貝已采不到多少,農耕又不足,隻好向索家人學習煮海為鹽之法。後來想索性將

樂浪族合並入索家族中,兩族合為一族,讓舵主為族長,小人為副。這樣一來可以生計,二來

兩族相並之後,可各減去三成族兵,三來聲勢浩大,兩族合起來超過兩萬戶,便不怕了東屠人。

小人與族中長輩商議後,厚著臉皮向舵主說起,幸好舵主十分願意。如今我們正在商議並族之

事,隻是事關重大,除了我們二族之人,並沒有說出去,以免招它族忌諱。”

公輸問笑道:“這就真是巧了,家師正與滿飾長老商議玄菟滿飾二族合並之事哩!”

樂浪聲與索家牛大奇道:“什麽?”

索家牛道:“玄菟人身份珍貴,怎會願意與滿飾人合並?”

公輸問笑道:“其實家師和滿飾長老所慮與二位差不多,都是為了兩族的生計。其實萊夷九

族並無分別,除了風俗略異,也不算是異種,合在一起有何不可?”

伍封道:“日後邑城建好,各族長均為一城之宰,所有的生計以城而聚,不再是族聚之村寨,

就算不合並,生活方式遲早也會變得互相融合。夷人九族能夠合並為一,未必不能與齊人合

並為一。恐怕最後再無華夷之分了吧?”

公輸問和吳舟隻想過九族相融,不料伍封想得如此深遠,能想到華夷為一的事,當下佩服

之極,一起看著伍封,眼中露出極為敬服之意。

樂浪聲和索家牛目瞪口呆,伍封之言的確是他們從未想過的事,但一想到若真能無華夷之

分,他人不再以夷人來看待他們,委實是十分好的事。

伍封知道他們一下子還未能接受,笑道:“此事二位慢慢再想,三日之後,九族之長都要來

此議事,以定邑城、田地之址,二位務要趕來,到時再議。”

二位族長點頭答應,告辭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