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路喝問:“什麽?我此刻便殺進城去,將蒯瞶逐走。”

高柴忙叫住他,道:“衛國的政事非你所能左右,何況蒯瞶怎麽說也是國君的父親,你此

刻攻城,豈非令衛人之間兵戎相見?”

那報訊的人也道:“如今石乞和孟厭也投靠了蒯瞶,衛國三劍均在蒯瞶身邊,仲大夫這麽

去,恐怕大有凶險。”子路名叫仲由,是以衛人稱他為“仲大夫”。

子路喝道:“食君之祿,當忠君之事,我怎能袖手旁觀呢?”率眾兵士驅車急馳而去,連

伍封在後麵的叫聲也不予理會。

楚月兒道:“多半是桓魋和渾良夫被公子一嚇,怕夜長夢多,急切下手。”

伍封想想也必是如此,問道:“桓魋現在哪裏?”

那報訊的人道:“桓司馬的大軍已入城,現在城頭,八門均落在他的手中。幸好國君走得

早,否則……”

伍封忙道:“仲大夫這麽趕去,豈非凶險之極?高大夫,我們快趕過去,叫仲大夫喚回來。”

他與子路並無交情,但子路是孔子的徒弟,他素來尊敬孔子,怎忍心見他的弟子被殺,是以決

心加以援手。

高柴連連點頭。

眾人一路追趕,便見不少衛國士卒三三兩兩地亂跑,都是子路手下的甲士,定是見情勢不

妙,四下奔逃。越往前走,逃兵越來越多,再加上許多百姓也攜子拖女的趕著大小車仗,沿路

踉蹌過來,人數多了,擁成一團,連伍封的銅車也被他們擠到了路邊。

回頭看時,隻見高柴手下的馬車隨從竟然也四下逃了,僅餘高柴和陳音二人。

陳音大發脾氣,喝罵士卒,高柴歎道:“這也怪不得他們,如今連國君都走了,我也是自

身難保,他們跟著我,恐怕會被渾良夫加害。”

陳音下了車,坐在高柴的車上,為他駕車。

伍封這次送趙氏父子,因見家侍從勢未愈,隻帶了兩乘兵車相陪,如今再加上高柴與陳音

的那一車和自己的銅車,總共才四乘車,登覺孤單。

好不容易到了帝丘城下時,才知子路已經戰死在城下。

陳音怕傳言有誤,找來了散兵來問,才知詳情。

原來,子路趕到城下之時,手下的兵士已逃走了大半,再加上桓魋的亂箭射下,手下兵卒

逃得幹幹淨淨。子路雖隻是一人卻仍不逃,在城下大聲搦戰。

衛莊公蒯瞶便派了石乞和孟厭二人一齊下城,來戰子路。子路劍術雖比他們中間任一人都

強,但以一對二卻是不敵,交手許久,子路被桓魋從城頭一箭,射中了大腿,傷重之餘,立時

被石孟二的銅劍傷了七八處,連頭上高冠的纓帶也被斬斷,高冠歪落到肩上。

子路自知不免,歎了口氣,道:“君子就算是死,也不能將冠除下來。”扔下了銅劍,將

冠纓係好,扶正了高冠,石孟二人雙劍齊出,將他殺死於城下,如今連屍體也被抬入城中了。

高柴聽說子路死了,放聲大哭。

伍封正色道:“此地人多混亂,不宜久留,高大夫與陳兄便隨我一起,先回易關再說。蒯

瞶初即君位,正需大國支持,無論如何,蒯瞶也不敢派人來追殺我們,以此得罪齊國。”

但兵荒馬亂之際,刀劍無眼,稍一不慎,恐會被亂軍所傷,是以眾人急急趕路,待趕到易

關時,天上的月亮已高掛雲中了。

伍封將眾人叫了來,細說了衛國的變故,道:“衛國政事變亂,我們不必攪在其中,明日

一早便先回宋國去,與公子高一齊回國。”

眾人知道衛莊公一向親晉仇齊,不宜久留,忙回去收拾,幸好蒙獵與田力得衛君派來的良

醫用藥,雖然體力未複,但傷處已漸漸收口,勉強可以乘車,其餘的傷者,大多已愈。

陳音歎了口氣,道:“既然衛君被逐,我也不必留在衛國了,明日一道走吧。”

伍封問道:“陳兄要去哪裏?是否先隨我一起到齊國去呢?”

陳音搖了搖頭,道:“我先送高大夫回魯國,然後想去越國看看,隻不過跟越人沒什麽交

情。”

伍封不料陳音竟有赴越之念,尋思:“他在兵器研製上花了不少心血,若能用於軍中,自

然心動。他若赴越,對吳國大為不利,吳國是我外家的宗祀,我怎能眼看著他不利於吳國?”

便想勸止,轉念又想:“陳音若去了吳國,吳國怎會用他?他的一生心血,恐怕唯有越國才能

用之。我若勸他不去越國,他必定會聽,但大丈夫怎可為了一己私念而誤了他人的前途?”

他歎了口氣,點頭道:“也好,陳兄去了越國,可以去找範蠡大夫,就說是我所薦,他與

我有些交情,便會見你。範大夫見了陳兄的新製兵器,定會高興,加以重用。”又道:“如今

蒯瞶等人未必會放過高大夫,你們不如與我一起先到宋國,然後再取道於魯,以策安全。”

高柴傷心子路之死,不住垂淚,聞言道:“如此隻好打攪封大夫了,幸好在下單身一人,

城中並無家眷,否則隻好冒死進城了。”

陳音自去安排家人收拾行裝,伍封派人將高柴送回房中休息,心情抑鬱,與妙公主和楚月

兒聊了幾句,各自回房休息。

次日一早,伍封命將衛君所遣的宮女留下來,自己帶眾人動身。

楚月兒道:“公子,這些宮女聽說衛宮有變,大多不敢回去,要隨公子一齊走!”

伍封皺眉道:“沿途之上,帶著這麽多妙齡女子,不大好吧?”

妙公主斜眼看著他,笑道:“我看你心中所想是來者不拒吧?這些女子大多無甚依靠,你

將她們扔在這裏,不覺大過心狠了麽?”

伍封道:“可哪裏有這許多車仗載她們呢?”

楚月兒道:“公子放心,她們本就是坐了輜車來,這些輜車還在關上哩!”

伍封點頭道:“那就帶她們一齊走吧!不願意走的,每人送些金帛幹糧,讓她們自己找個

地方安身。我看衛宮之中,日後恐怕難以安寧,她們也不要回宮了。”

妙公主與楚月兒自去安排,伍封又去看看蒙獵和田力二人,現在就隻有他們二人睡在馬車

上,伍封與他們說了幾句,忽見陳音身後的馬車之上,放在他那一大堆寶貝兵器,暗暗好笑。

衛君派了一百個宮女到易關,如今願意跟伍封走的竟有七十餘人,剩下的二十多人中,竟

有一女執意要回宮中去。

伍封大奇,見那宮女極為美貌,問道:“衛國正亂,宮中殺機四伏,你為何還願意留在衛

國,是否宮中有親人?”

那女子點頭道:“奴婢的妹妹還在宮中。”

伍封歎了口氣,道:“你們姐妹倒是情深。”命人取來百金賜給那女子,那宮女嚇得臉色

都白了,道:“奴婢怎能接封大夫的厚賜?”

伍封道:“在下敬重你的愛妹之心,並無它意。你們既是隸妾,將你們二人贖出來也隻須

數十金,剩下的你便與妹妹找一處地方,購些良田,雇人耕種。”

那宮女感激流淚,盈盈下拜,道:“蟬衣多謝封大夫。”

伍封笑道:“你叫蟬衣?這名字倒是好聽得緊。”

蟬衣道:“奴婢家中世世代代以漂絲洗絮為生,祖傳有一種寒天入水使手不裂的奇方,製

之為膏,名叫‘龍涎膏’。別人曾出五十金也不賣。封大夫的厚賜奴婢無以為報,便將這方子

獻給封大夫,或能用得上。”

伍封心道:“我要這方子何用?”見她一番心意,也未推辭。

蟬衣轉入房中,一陣間拿了兩片竹簡出來,交給伍封,道:“這方子對封大夫多半無用,

但畢竟是奴婢家中最值錢的東西了。”

伍封點頭笑道:“說不定這‘龍涎膏’之方哪天還真用得上。”

七十餘名宮女嘰嘰喳喳地坐上二三十乘輜車,伍封暗暗咂舌,歎道:“若是這麽回齊國去,

別人定會說我是個好色之徒,在衛國打了一個轉,便拐了大批美女回去。”

那些宮女聽他這麽說,格格地笑個不住。

伍封將妙公主和楚月兒抱上了銅車,喝道:“走吧!”

一行人等浩浩蕩蕩南行,沿途不免遺落香風無數,幾改衛俗。

伍封心想:“那個桓魋若是宋國奸細,說不定會來暗算,使齊衛交惡,宋國便好插手,不可不

防。”暗中吩咐趙悅等人小心提防。自己與二女在銅車上說說笑笑,悶時便拿出連弩,在車上

沿途習射,以致衛國境內的大樹,無端端大招其秧。

一路無話,趕了三天路,便入了宋境。

其時,諸國之間,以城邑為政,邊境之上少有關隘,但宋衛之間,卻設了不少關隘,大有

開戰之意。隻是不知這邊境的關隘是哪一方先設下來,以致弄得雙方緊張。

宋界關隘的兵卒早得了伍封所派人通報,迎出了關,極是殷勤,派人一路護送到了都城商

丘。

公子高在商丘早等得十分焦燥,雖然宋景公每日饋贈宴飲不絕,又派諸多美女相陪,卻總

是擔心伍封和妙公主一眾,此刻見他們平安回來,極為高興,見過高柴和陳音之後,在驛館為

眾人設宴洗塵。

公子高問起趙氏一眾,伍封簡略說了諸事,公子高歎道:“幸好趙老將軍一眾平安無恙,

否則,那智瑤早就虎視宋衛,定會以此為藉口,合四家之眾攻入衛國,恐怕連宋國也不免,齊

國甚難舉措。”

伍封說了衛國之變,又小聲道:“那桓魋恐怕是宋君用的苦肉計,欲不利於衛,若我們齊

國與它結盟,宋君必會攻衛,與桓魋裏應外合,我們恐怕是白辛苦一場,平白添上惡名。”

公子高變色道:“宋君原來這麽狡詐!明日我便以衛國大變,形勢與前不同的理由,推說

要回國稟告國君,暫不理他。”

第二天,公子高便進宮見宋景公,推說衛事突變,要回國另行商議,暫不能成其盟約,宋

景公雖然失望,卻也不能勉強。

眾人打點行裝,準備回國,宋景公在宮中設宴款待,又派了諸多官兒拜訪宴飲,足足煩了

七八天,眾人才能起程回國。

這時田力腿上的傷也無大礙,但蒙獵因為傷在胸口,終是不能遠涉,伍封便將蒙獵和趙悅

留在宋國,又留下了幾個侍從遂趙悅好生照看蒙獵的傷,待傷已大好時才回齊國。

一路上,衛國的消息不斷傳來。

原來,衛莊公蒯瞶奪了衛君之位後不到三天,便殺了渾良夫,逐走了桓魋。那渾良夫助衛

莊公入衛前,衛莊公曾答應他,日後饒他三曾不死。

渾良夫與桓魋合謀,趁鮑息撤軍回國之際,與衛莊公穿上女服,偷偷將衛莊公載入了帝丘,

藏在孔夫人的臥室。當天孔俚朝議回府,孔夫人招他入內,孔俚才入母親房間便被渾良夫、石

乞、孟厭這衛國三劍劫持,逼他與衛莊公立下血盟,立刻派兵由渾良夫領著攻入公宮,衛君倉

惶逃出了城,據說趕往魯國去了。桓魋的大軍當時便進了城,與石乞、孟厭緊守住城牆,還殺

了子路。

渾良夫和桓魋被封為上卿。衛莊公立了其次子公子棄為世子。

衛莊公見宮室重寶盡被衛出公帶走,便想設法追回來,渾良夫卻說:“前君是國君之子,

不如就招他回來,寶器也就回來了。”衛莊公便真的派人去招衛出公,這事被世子棄知道後,

派人殺了使者,帶兵進宮,迫著衛莊公與他歃血為誓,不再作招回衛出公之念,且須殺了渾良

夫,逐走軍權在握的桓魋。

衛莊公道:“不招前君容易得很,但桓魋手握重兵,而渾良夫與寡人又有誓言,饒他三次

不死,甚是難辦。”

世子棄便定下計策,請桓魋和渾良夫入宮宴飲,桓魋一出大營,便被世子棄派人持兵符接

掌了兵權。桓魋雖然軍紀嚴明,畢竟是衛國逃臣,且到衛不久,軍心不附,是以被世子棄順利

奪了兵權。桓魋在途中得知消息,逃出了帝丘。

渾良夫卻蒙在鼓裏,他小人得誌,十分地囂張跋扈,穿著紫衣狐裘,配著長劍進宮,坐下

便喝酒。

世子棄命埋伏的力士一擁而上,將他按倒在地,綁成了一團。世子棄道:“臣下見主公有

常服,侍侯主公飲宴應該解劍。你穿紫衣一罪,披狐裘二罪,不解劍三罪,均當斬首。”

渾良夫忙道:“臣與國君早有約定,饒我三次不死。”

世子棄哼了一聲,道:“前君是國君之子,卻以大軍拒父於外,大逆不孝,而你卻想召他

回來,這不是第四罪又是什麽?”不由分說,命人將渾良夫推出去斬首,他劍法雖強卻也是無

法救回一命。

石乞和孟厭與渾良夫同列為衛國三劍,與渾良夫素來交好,渾良夫被殺之時,正在渾良夫

府上,二人得知消息,連忙逃出了帝丘,投向楚國而去。

那孔夫人一場辛苦,指使情夫劫持兒子,設法幫弟弟奪回君位,誰知三天不到,反累得情

夫被殺,兒子也被衛人戟指唾罵,羞愧傷心之下,仰藥自盡。

眾人聽見衛國的這些消息,不住的搖頭,伍封道:“我還擔心桓魋會沿途暗殺,如今也無

須在意了。”

眾人北行五六日,到了陶城,這是以前曹國的都城,城高壁厚,伍封見眾女體力較弱,不

能讓她們與自己這班大男人一樣匆匆趕路,與公子高商議後,便在陶城停了下來。陶城的宋國

大小官兒見大國使者經過,自然是忙得上下亂走,不必細述。

伍封請宋官將他們出使時存放在高唐的巨舟駛到陶城附近的濟水岸邊來,宋官滿口答應。

第二天,陳音便向眾人告辭,道:“本想送高大夫回魯國去,但沿途既有封大夫照應,在

下便先行告辭,到越國去看看。”

伍封歎了口氣,道:“陳兄何必這麽急呢?不如先到在下府中稍稍休息一些時日,再到越

國去,豈不是好?”

陳音道:“在下其實隻是赴越看看,若是事有可為,便暫留下來,否則,再到齊國找封大

夫吧。”

伍封知道陳音身懷奇才,若不讓他找個地方一顯身手,他這一生也會挹鬱不樂,也不好強

留,備了若幹禮物,請他代交越國的範蠡。

眾人將陳音送出三十裏,才回陶城。

出城途中,妙公主對伍封道:“範蠡送給封哥哥一口‘映月’寶劍,封哥哥卻給他送了個

會造兵器的人去,範蠡可是大占便宜了!日後他若是商營,說不好比渠公老爺子還厲害哩!”

伍封笑道:“陳兄自己要去,與我無幹。其實占便宜的是我,你沒看見我將那口‘映月’

寶劍送給月兒時,月兒多麽高興的樣子。隻要能讓你和月兒高興,我便開心之極了。”

二女聽他說得嘴甜,十分開心。

伍封卻想:“陳音去了越國,若得重用,越國士卒用上他的新製兵器,對吳國會大有妨礙。”

楚月兒見他有些心事,道:“其實隻要公子開心,我們便會開心了。”

妙公主歎了口氣,道:“聽月兒這麽說,我便知道日後大大麻煩了。若是他喜歡上其他的

女子,我們要哄他開心,是否便隻好由得他拐了一大堆女子回府呢?”她聰明得很,見伍封若

有所思,心情挹鬱,以為他與好友分別,因而不樂,是以故意這麽說,已寬伍封之心。

伍封果然大笑,道:“其實隻要有你們二人在身邊,我便心滿意足之極了,還有什麽其他

女子能讓我動心呢?”

妙公主哼了一聲,道:“你敢說對那位‘關關雎鳩’一點也不動心麽?嘿,連‘君子好逑’

也說出來,居然還敢賣乖嘴!”

伍封一時語塞。

楚月兒嘻嘻笑道:“我看那‘關關雎鳩’趙大小姐厲害得緊,公子若能將她‘拐’進封府,

那可是大大厲害哩!公主,有趙大小姐一起作伴,不是很好麽?”

妙公主見伍封滿臉無奈,笑道:“趙大小姐當然是可以的,其他人可就難說了,要是我看

不過眼,便用‘精衛’趕出門去!”

伍封見楚月兒悄悄吐了一下舌頭,樣子十分可愛,笑道:“也好,日後真是這個樣子,便

先讓公主過過目罷。”

妙公主“呸”了一聲,白了他一眼。

在陶城休息了兩日後,巨舟已由高唐駛來,眾人在陶城北岸上了船,將大小車仗盡數搬在

舟上,揚帆東行。雖添了七十多衛女,巨舟依然能容納。

伍封記得當日也是乘此巨舟西行時,擔心趙氏父子的安全,心中焦慮不安,無暇細看兩岸

風境,此時回舟,一則順水,二則心寬,終日與妙公主和楚月兒在船頭看兩岸風景。

眾女因悶得無聊,也由六劍姬領著在舟沿上看著兩岸景色與濟水中的大小船隻。弄得濟水

中來往的船上行人常常側目,幾至落水。

伍封將高柴與公子高也請到船頭,一邊飲著宋人送的美酒,一邊看著眾女興高采烈的模樣。

隻有高柴因子路之死,雖然事隔了多日,仍有些難以釋懷。

伍封看著那些劍姬,問道:“月兒,我有一事一直想要問你,這些時事多,一直無暇。”

楚月兒笑道:“公子是想問,這六劍姬打敗桓魋六個精卒之事吧?”

伍封點頭道:“正是。這六劍姬能以劍為陣,以兵法為用,不料月兒有這本事,我竟不知

道。”

楚月兒道:“這不是月兒的功勞,是柔兒的功勞。”

伍封愕然道:“柔兒?是葉柔?”

楚月兒道:“那日柔兒到府上來,公子和公主去了公宮,月兒帶她進府,柔兒見府內忙碌

著準備出行,問起來,月兒並沒有瞞她。柔兒說此行大有凶險,見小傲選了六名劍姬出來,遂

帶她們去練武場,來不及教劍術,便匆匆教她們以劍為陣之法,還教她們如何分離敵手,以少

勝多或以多勝少。隻教了半個時辰,結果真能用上,這六名劍姬給我們大大露臉。”

伍封目瞪口呆,半晌才道:“不料柔兒竟有如此奇才,看來我小看了柔兒和子劍。此行如

此凶險,我們的從人死了不少,若非柔兒所授奇技,這六名劍姬哪能安全回來?說起來,她們

的性命是柔兒所救。”

妙公主道:“若非這六名劍姬護著,田力恐怕也死了。”

伍封歎了口氣,道:“我們受了柔兒此德,子劍那裏便放過算了。咦,子劍有如此本事,

為何沒有人說起過?”

楚月兒道:“柔兒的本事,也未必全是子劍所教吧。”

伍封點頭道:“此言也有理,大舅兄說柔兒是葉公子高的族人,葉公子高是楚國數一數二

的名將,柔兒這本事或是家傳,也未可知。”

妙公主道:“封哥哥,這六名劍姬這次立功受傷,回去後恐怕要大大嘉獎吧。”

伍封見鮑興正十分賴皮地往眾女中間擠進去,忍不住笑道:“這是自然,如後三十六劍姬

便由公主差遣,除了教她們劍術,還得教她們用弓箭,日後便是公主的一支親兵,豈非更好?”

妙公主大喜道:“你可不許反悔,這三十六人日後就算是我的人了。”

公子高愁眉苦臉地道:“這樣豈非再也看不到她們的劍舞了?”

妙公主笑道:“劍舞還是要看的,隻是須我答應後,才許她們演練劍舞。”

這時,卻見眾女笑嘻嘻地將鮑興推出了人堆,伍封笑道:“公主,這些劍姬日後的婚配你

也得安排妥當,若讓她們在我家變成老姑娘,也不大好。”

妙公主道:“我早有了打算,若不在家中給她們配好夫君,說不好你哪晚摸進她們閨房之

中,如魚得水。哼,此事不可不防!”

公子高等人聞言哈哈大笑,惹得舟上眾女都看了過來。

楚月兒笑道:“那日公主說衛國多出美女,說不好公子回時會帶一大堆回去,極有先見之

明!”

妙公主得意地道:“那是當然。他的心思我怎會不知道!月兒知不知道,有一次我和他在

萊邑的……”,伍封喝了一聲:“公主,不可亂說!”

妙公主吐了吐舌頭,扮了個鬼臉,笑道:“那我以後隻說給月兒一個人聽,總是可以的吧?”

伍封大感頭痛,公子高幸災樂禍地笑道:“哈哈!你可知道公主的厲害了吧?日後有得你

受了!”

伍封見高柴也忘了子路的事,開懷大笑,沒好氣地瞪了妙公主一眼。

眾女雖然隨伍封不久,卻見他為人沒什麽架子,跟在他身邊心神輕鬆,是以十分高興,不

在一起喁喁私語,便在一旁嘰嘰喳喳。

眾人有諸多美女相伴,途中便不覺乏味,數日後,不知不覺已在魯國境內。

1關關雎鳩,在河之洲:出自《詩經·國風·周南·關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