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封沉吟片刻,道:“既然大哥多半已落入越人之手,我得去一趟越營打探消息,
有機會便救大哥出來,再說動二哥裏應外合,助我破越。”
楚月兒道:“越營防備之嚴似乎還勝過桓魋葉公的大營,雖然我們能憑行天之術
混入越營,但要任意行走打探消息,必難瞞過越人。”
伍封微笑道:“無妨,你忘了石朗在越營麽?”
楚月兒道:“夫君想去將他換回來?”
伍封點頭道:“正是。等我混入越營,當一次夫餘寶,卻讓石朗回來,當幾天龍
伯,哈哈!”他又將圉公陽和庖丁刀叫來,四人商議了好一陣,伍封道:“此事可這麽
著,除了我們四人外,切不可再讓人知道,就算見了國君也暫不要說出去。”
忙了整夜,次日伍封睡到午後才起身,飯後在帳中議事,將齊平公、楚惠王、鄭
聲公、姬克、姬非、遊參都請來,道:“如今一日寒過一日,過幾日便要立冬,眼見
戰事一時難歇,齊、楚、鄭、燕四營將士不免辛苦,我們需多伐薪柴幹草,以防風雪。
我軍如此,越軍亦然,這幾日在下會每日往四周看看,打探一下越軍由何處取柴,或
者可尋機退敵,數日之內,暫不議事,各位全力放在營*士的禦寒之事上,此事十
分要緊,不可不認真行之。恒善,你速趕回臨淄,請田相多搜美酒糧草禾草運來,以
供眾軍之用。”
眾人都知道北地風烈寒甚,這些天還未入冬,眾人已覺有些難耐,帳中無火不行,
再等數日入了冬,大雪紛飛,隻怕更難應付了,是以伍封讓他們全力準備過冬之事,
正合眾人心事。其實各營也早在準備此事,每日各派許多支小隊人馬伐薪割草。
眾人走後,伍封回到寢帳,卸下戰甲寶劍,披散了頭發,內著蟒皮水靠和“龍鱗
軟甲”,楚月兒將連弩和短匕等物打個小包,係在伍封背上,又替伍封穿了幾件禦寒
的厚衣在內,外麵罩了身早已經準備好的越服,又用藥丸在伍封臉上擦了好一聲,準
備停當看時,見伍封如同換了個人,變成個高大肥胖的黃麵駝子,仿佛已是“夫餘寶”
的模樣了。隻因事情十分機密,是以楚月兒親力而為,連旋波也不敢叫來。伍封將翡
翠葫蘆注滿了酒掛在腰間,用外衣罩好。
等天黑後,伍封讓圉公陽、庖丁刀親守營門,以接應石朗,自己以行天之術悄悄
飛到越人左營頂上。他飛得極高,是以越人即便抬頭看天,也不能在夜空中瞧見他。
這越營十分嚴密,伍封在空中盤旋良久,始終覓不到能避開營中士卒耳目而降落之處,
等過了三更,營中士卒稍稍懈怠,伍封好不容易覓了個機會,悄悄落下。才走出幾步,
一隊巡哨越卒不知道由何處轉出來,見了他都打招呼:“夫餘老爺!”
伍封不知道石朗的寢帳在何處,心中一動,手垂腰間,用指抵開葫蘆口塞,悄悄
將酒倒了些在身上,然後搖搖晃晃向這些士卒走去。
一個士卒問道:“這麽晚了,夫餘老爺在幹什麽?”
為首的小將道:“嗬嗬,你怎麽說也沒用的,夫餘老爺不懂齊語和越語,隻會夷
語,除了夫餘老爺四個字外,別的都聽不懂。”
伍封心道:“石朗這法子好,他不懂中原風俗,裝著什麽也聽不懂,扮夫餘寶是
最好不過。”蹣跚向他們走過去。
眾士卒聞到他滿身酒氣,那小將笑道:“夫餘老爺想是飲醉了,連自己的寢帳也
找不到。”
伍封口中嘰哩呱啦說了一陣扶桑話,手枕耳邊,扮了個睡覺的姿式。那小將道:
“原來真是不知道回去,文大夫這幾天心情不好,夫餘老爺想是陪文大夫飲得多了
些。”他叫了個小卒,讓他帶伍封回帳,笑道:“回去、睡覺、回去、睡覺!”指了指
那小卒,也做了睡覺的姿式。
伍封“噢噢”連聲,不住點頭,裝著會意的樣子,隨那小卒而走。眾士卒在後哄
笑,一人道:“這夫餘老爺倒也有趣。”
伍封隨那小卒到了一處小小的寢帳邊,指著裏麵道:“夫餘老爺,這便是你的寢
帳。”伍封點頭在他肩上拍了拍,讓這小卒走了,這才掀帳進去,心道:“月兒這法子
好,這些小卒都認不出我這假夫餘寶來。”
入了帳,隻見帳中一個小銅爐中生著火,火旁不遠處鋪著厚幹草,草上鋪著兩層
厚葛席,上麵堆著厚厚的犬皮被褥,卻不見石朗。伍封坐在火邊,取下翡翠葫蘆喝了
幾口,尋思:“這麽晚了,石朗去了何處?”沒多時,便聽帳外腳步聲響,一人飛快
走過來,伍封連忙藏身在帳門旁。
一人掀帳進來,正是石朗,伍封小聲道:“石朗。”石朗吃了一驚,急轉過身見到
伍封,大喜道:“大神!”
伍封道:“是我。”
石朗叩頭道:“小人剛才悄悄到軍中備藏處偷了件鮮虞衣服,想不到大神來了。”
伍封將他扶起,二人坐在火旁說話,他們都是身手高明之士,如果有人走近遠遠
便知,是以也無須太多防備,隻是壓低嗓門小聲說話。
伍封問道:“你偷鮮虞衣服幹什麽?”
石朗道:“小人在營中多日,隨文種四下走動,不僅是左營,連中軍、右營的四
下布置都十分清楚,唯有那中山軍營防備森嚴嚴,自從那日大神打敗了那個甚麽劍中
聖人之後,中山君與王子不疑交惡,便下令不許越人入中山大營,連範相國和文種去
都要中山君許可才行。小人想明日混入中山營中,瞧瞧他們的布置。”
伍封讚道:“本來我隻是想將你安排在文種身邊,以備今日之用,原來你還做不
少功夫!”
石朗被他一讚,甚是高興,笑道:“小人隻是悶得無聊,才找些事做做。”
伍封道:“你弄清了越營布置,我便少費了許多功夫,中山營你便不用管了,你
將營中布置說給我聽聽。”
石朗道:“是。”
石;朗用鬆枝在地上畫著越營的位列,細細告訴伍封越軍三座營寨的詳細布置,兵甲、
輜重、營帳數目、每晚巡哨的人數甚至各將領的寢帳也十分清楚,伍封又驚又喜,道:
“想不到你還有這本事,委實難得!”如果是圉公陽、庖丁刀當這細作,說不定比石
朗弄得更清楚,但石朗是扶桑人,扶桑尚無兵法,也沒有中原各國的軍營布置可學,
石朗不懂任何兵法,卻能夠將懂得軍中之重、軍中之要,知道輕重主次,可說是極其
難得的。
伍封心道:“原來石朗生具將才,若能學些兵法,未必不如小寧兒。”看著石朗在
地上所畫的越營布置,歎道:“勾踐好生謹慎,除了將六千君子之卒安置在王帳附近
外,最可慮的便是這三千神弩兵。這三千弩兵位置極妙,處各營之中,四道通達,無
論我們由何方來襲,必能片刻趕到營柵處放箭抵禦。就算我能破越人大營,不知道有
多少人要死在這三千弩兵的箭矢之下,傷亡必重。”
伍封問清了越營的布置後,道:“今晚你便回去,我留在越營,是了,你能夠不
動聲色混出營麽?”
石朗笑道:“混進來不易,混出去卻不難,文種許我在營中任意行走,我由後門
一去不回也成,守門士卒會以為我由前門進營了。”
伍封見他身穿裘服,猜是文種所賜,問道:“文種對你好麽?”
石朗道:“很好。”
原來,石朗在鎮萊關救下文種,護著他隨大軍逃走,然後服下楚月兒預先準備的
藥丸,昏睡十日,人皆以為他傷重昏迷。文種派了兩個小卒服侍石朗,他是個仔細人,
派人扮成齊卒到萊夷打聽,據說問了十餘個夫餘人,都說夫餘貝的確有個兄弟叫夫餘
寶,從小不在族中,是個天生神力的黃麵駝子。文種這才確信石朗的身份,尋思夫餘
貝死在伍封手裏,夫餘族歸附伍封,另立族長,夫餘寶找伍封報仇是理所當然之事,
這才深信不疑。
石朗因不懂中原之俗,齊語又說得不好,幹脆裝著什麽都聽不懂,平日支支吾吾
偶爾說幾句扶桑話,文種見他不懂越語,不怕他泄露了機密,對他反而放心,見他力
大勇猛,便讓他當親隨,四下走動不加限製,本來勾踐、顏不疑對石朗還有些疑心,
那日兩軍鬥陣,石朗又由鮑興手上救了文種,連勾踐、顏不疑也都放心。文種稱他為
“夫餘兄”而不指姓道名,軍中士卒也都叫他為“夫餘老爺”。石朗每日用過早飯便
到文種帳中相陪,文種去到何處他便跟著,無須任何人吩咐,也沒人阻止他,已成習
慣。也正因為石朗裝作不懂中原言語,文種等人說話之時便毫無避忌,是以能知軍中
之密。
伍封問道:“這幾日越軍如何?”
石朗道:“越軍數敗於大神手上,尤其是支離益之敗令越軍全軍震驚,士氣低落,
眼下軍中傳說楚軍逼近楚越邊境,全軍皆驚,前幾日又傳來吳民造反的消息,據說吳
民聲稱受越人無端欺壓,要文種回去為他們主持公道,勾踐甚怒。”
伍封心道:“我使高柴到江淮之間煽動吳民,嫁禍文種,想不到效用如此之彰。
咦,高柴所帶的人不多,又非吳越之人,怎麽突然間變得如此厲害?莫非這人天生是
個用間的高手?”
石朗道:“今日文種求見勾踐,但勾踐卻托辭不見,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文種
甚是氣沮。”
伍封道:“看來勾踐對文種的疑心不小。”
說了許久,伍封這才讓石朗回去,道:“小刀和小陽在營門等你,回去之後,你
去找月兒,她自會將你假扮成我的樣子,你每日在營中露露麵就成了,如此一來,便
無人知道我不在營中。”
石朗忙道:“小人是何等樣人,怎敢假冒大神?”
伍封笑道:“這是我讓你扮了,你隻管照做便成了。”
石朗將身上的裘服脫下來,伍封將自身的衣服換給他,想了想,將石朗偷來的鮮
虞服穿在內裏,再罩上裘服,石朗換上伍封的衣服,叩頭出帳,自己設法混出越營,
回齊營去不提。
伍封在帳中休息了一夜,將越營中的營帳布置在心中記得亂熟。次日一早,兩個
小卒入帳,服侍他盥洗用飯,絲毫未覺有異,伍封暗讚楚月兒這易容藥物之妙,飯後
提著石朗的那條大殳往文種的帳中去,到了文種的帳外,隻見士卒在外麵守著,伍封
也不理會,按石朗平日的方法,直接掀帳進去。
帳中除了文種之外,還有陳音,二人正說話,見伍封進來,都道:“夫餘老爺。”
伍封點了點頭,站在一旁,閉目不語。文種和陳音也不理他,自行說話。
文種道:“話雖是這麽說,但王子不疑怎麽說也是大王之子,我們說話還是得有
些分寸才是。”
陳音道:“小將是實話實說,王子不疑生性殘忍,寡情薄義,他連其師祖都能殺,
若讓他當太子,日後嗣為越王,吳越之民可就要大吃苦頭了。”
文種道:“你當眾這麽說,大王和王子不疑必然不悅,王子不疑性狹,隻怕會懷
恨在心。”
陳音道:“小將生為越臣,當忠於越事,其餘的也管不了那麽多了。”
文種歎了口氣,道:“幸虧你這麽一鬧,大王便將立太子的事緩了下來。可惜大
王昨日未許我入帳議事,否則陳將軍便不會被王子不疑趕出帳了。”
陳音長歎一聲,道:“大王眼下被王子不疑所惑,連文大夫這種老臣的話也不怎
麽聽了,範相國說話每每被王子不疑打斷,委實無奈。”
文種小聲道:“大王生性多疑,自從龍伯領兵相拒,我軍連敗數陣,大王忿怒心
急,不免疑神疑鬼,王子和王孫是他的嫡親骨肉,自然覺得信得過些。”
伍封在一旁聽著,漸知大概,心道:“原來越國君臣之間開始起猜忌之心了。”忽
聽腳步聲由遠處傳來,漸漸走近,這人腳步甚輕,似是一等一的高手逼近,伍封暗吃
一驚:“必是顏不疑來了,這人甚是了得,不知道能否認出我來?”他的吐納之術已
至極境,是以顏不疑遠遠過來便有所覺,但文種和陳音就沒這些本事,不知道顏不疑
已至,仍在說話。按理說,顏不疑走過來,帳外的士卒理當會施禮稱呼,但帳外卻靜
悄情的,想是士卒被顏不疑止住不許說話。
伍封心道:“文種和陳兄說話,顏不疑有意偷聽,是否該提醒文種二人?”但他
此刻是“夫餘寶”,當聽不懂二人的說話,不知道他們議論顏不疑,所以就算不能顯
得太過緊張,當下囈囈啊啊說了幾句扶桑話,手指帳外,文種和陳音愕然瞧著他,陳
音道:“夫餘老爺說什麽?”
文種道:“似乎是帳外有人來了。”
這時便聽顏不疑冷笑一聲,掀帳進來,道:“原來文大夫和陳將軍在說話,我道
是誰有這麽大膽子,敢胡言亂語,背後議人是非?”
文種哼了一聲,道:“想不到王子竟然學小人之舉,在帳外偷聽。”他機警過人,
既然帳外士卒見了顏不疑連一聲“王子”也不稱呼,必然是被顏不疑有意製止,顏不
疑這麽做的目的無非是偷聽而已。
顏不疑也沒否認,掃了伍封一眼,道:“這個夫餘寶好生了得,居然知道我在帳
外!”
伍封與顏不疑交手多次,知道這人厲害,擔心被他認出來,閉目不語。
陳音道:“王子身份尊貴,怎麽會幹這種事?”
顏不疑道:“在下本來是找文大夫,有事相商,但聽二位在帳內大發議論,不忍
打斷你們話頭,是以略等一等。”
文種問道:“王子此來,有何事相商?”
顏不疑搖了搖頭,道:“聽了二位之言,在下知道有些事是無法商議的,是以不
說也罷,在下告辭!”轉身甩帳而去。
文種麵色甚是不虞,陳音哼了一聲,道:“文大夫瞧瞧,像這樣的人,哪有半分
嗣王的氣度?”
文種歎道:“陳將軍為人忠厚,嫉惡如仇,隻是這件事切不可再說了,免得惹王
子不疑之怒。”陳音搖了搖頭,垂頭不語。
伍封心感奇怪,這顏不疑雖然為人陰狠,卻也是自重身份,怎麽眼下變成這樣子?
難道是因為吸了支離益的部分精氣以致性情大變?支離益氣派甚大,顏不疑就算吸了
其精氣,也不至於變成這樣子。
正疑惑時,聽文種道:“其實王子不疑本來也不是這樣的人,自從他殺了支離益,
激得柳下蹠大怒,眾軍對他甚為不齒,再加上他麵容被毒液所毀,形如鬼魅,才會性
子大變。以前人見了他叫一聲‘王子’,甚是尊重,眼下人見了他,卻暗有鄙夷之意,
他怎會不知?是以所行所思不免偏激,若是以才幹而論,王子不疑倒是個出色的人才。
大王使他掌全軍糧草輜重,他打理得井井有條。”
陳音道:“小將覺得這太子之選,除了王孫鹿郢,他人均不足道。本來王子無翳
還算不錯,人雖然懦弱了些,也無甚才幹,卻不會惹事,可惜被王子不疑所害,被廢
黜了。”
文種道:“王子無翳真是被王子不疑所害?”
陳音點頭道:“是啊,小將以為王子無翳派人行刺之事大有可疑,其中大有弊處。
一是王子無翳就算奇蠢無比,也不會趁支離益在王子不疑身邊時行刺;二是王子不疑
傷得古怪,以他的身手,除了龍伯等寥寥數人外,尋常的劍手怎傷得了他?”
文種點頭道:“我也有此疑處,可惜無證無據。陳將軍,這事可不能在大王麵前
說出來,以免……”,陳音歎道:“昨日小將已經在大王麵前說了,大王麵色大變,王
子不疑才會將小將逐出大帳。”
文種吃了一驚,道:“此事大為不妙。嗯,陳將軍,你即刻率三百士卒往徐州去,
就說奉我之令,伐木造投石車,切不可再留營中。”他走到案前,取了麵令牌交給陳
音。
陳音伸手接過令牌,愕然道:“怎麽?難道王子不疑會殺我不成?”
文種道:“王子無翳之事,以大王之智怎會不生疑心?但大王雖疑,卻要依仗王
子不疑、支離益和王孫鹿郢三人,是以含含糊糊隱忍不說,隻將王子無翳廢黜了事,
名義上雖廢黜了,卻讓他在宮中走動,日後回去,大王說不定有其它安排。陳將軍將
這事捅出來,這便迫得大王要在此事上作一決斷,眼下軍情緊急,大王正要王子不疑
和王孫鹿郢相助,隻好被迫放棄王子無翳,王子無翳終是大王之子,是以大王決不會
忍心殺他,唯有說是你陳將軍胡言亂語。然而大王和王子不疑怕陳將軍將此事在軍中
說出來,大挫士氣,是以陳將軍若在軍中,十分凶險。”
陳音怔了怔,歎道:“小將沒想過這麽多。”
文種道:“本來我早想派你去造投石車,但此車費時,上次造的幾乘全被龍伯毀
了,原以為齊軍旦夕可破,如今看來,隻怕破齊不易,為長久之計,這投石車仍需打
造。”
陳音點了點頭,道:“唉,小將若走了,大王必會怪罪文大夫。”
文種道:“陳將軍無須擔心,文某雖然不才,好歹與大王是患難之交,何況文某
頂撞大王也不是一二次了,大王偶爾生怒,卻始終不會對文某有所猜忌。陳將軍不是
越人,在國中根基不穩,與文某不同。”
陳音麵色沉重,點了點頭,告辭出帳。文種看著陳音的背影,長歎了一聲,眼露
擔憂之色。
文種將陳音送到門口,卻不再坐下,隻是來回走動,聽起腳步輕重不一,伍封便
知道他十分煩燥。文種來回走動,終是不放心,掛劍出帳,伍封連忙跟了出去。才出
帳中,便見顏不疑率一小隊士卒飛跑而過,文種臉色大變,道:“王子!王子!”
顏不疑並不回頭,伍封看其方位,正是石朗告訴他陳音寢帳的方位。
文種忙道:“不好,夫餘兄,快去救陳將軍,快去快去!”伍封愕然,心道:“難
道顏不疑敢公然殺了陳音?”文種以為他不懂其語,大聲道:“陳音、陳音,救他來!”
同時向陳音的寢帳急奔過去。
伍封這才會意,急閃過去,由文種身旁掠過,趕往陳音的寢帳,才到帳門口,卻
見顏不疑施施然由帳內出來,一手提劍,另一手提著的赫然是陳音的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