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家能死心塌地追隨咱們麽?”小梁王有懷疑。
“別指望有誰會永遠死心塌地追隨別人,這就如龍虎鬥技場的賭局,本就是一場博弈,贏的獲得全部籌碼,輸的賠掉身家性命。隨時倒戈反手一擊,這種事也是時常發生。”
梁州王把玩兒著桌上一柄短劍,冷光映著他的臉,陰森森的,他繼續說道,“宇文化虎是個老狐狸,宇文家打了兩張牌,腳踏兩隻船。一張由家主宇文翔天在玉京都周旋,站在當今聖皇那一邊。另一張便是宇文化虎,鎮守著梁州基業,卻來與咱梁王府交好。既如此,不如讓他們陷得深些,龍虎鬥技場博弈賭局的四分之一算什麽,就算把整個鬥技場都送給宇文家,也值!”
小梁王點點頭,“兒子明白了。”
其實梁州王不曉得,宇文化虎不止腳踏兩隻船,他還有第三張牌,就是再伸出一腳,搭上雲錚這條船。雲錚測出的本元天賦是紫微帝星,宇文化虎非常看好他將來在中天的成就,所以要提早布局。他對付雲錚的王牌,就是宇文靜琰。
晌午剛過,因晚上就是梁州城七日一次的拍賣大會,要早作準備,雲錚決定現在就上馭獸堂找胖子柳枝去。他帶著阿斯钜恩和老神爺爺剛要出門,忽然有人給衛無忌來報,說宇文靜琰來拜訪雲錚。
雲錚一愣,心說她來拜訪我做什麽,我和她之間沒什麽交往啊?再說昨天夜裏和宇文丕顯又結深了一層仇怨,她這時候來,不知是何用意?
宇文靜琰雖是宇文世家的人,又是宇文丕顯的妹妹,不過雲錚對她的印象還是比較好,覺得宇文靜琰人長得秀美脫俗不說,還溫柔有禮,不可多得。
雖不明對方來意,但有人拜訪總歸不能躲著不見,不多時宇文靜琰便被衛無忌派人請到聯盟客廳,雲錚也整裝來見。隻見宇文靜琰今天穿著碧色裙衫,淡妝輕敷,眉宇俊秀,清麗脫俗。舉止得體,讓人如沐春風。
宇文靜琰與衛無忌老神和雲錚見過禮,幾人還禮,雲錚便問,“宇文小姐屈尊來見在下,不知有何貴幹?”
宇文靜琰微笑道,“靜琰冒昧打擾,原是奉了家父之意,有件東西要呈給雲少。”
有東西給我?還是宇文化虎的意思,這宇文家葫蘆裏賣的什麽藥?雲錚正納悶中,宇文靜琰已經從藏戒中取出一個匣子,雙手呈給雲錚。雲錚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接過,開了匣蓋,一道碧光便射了出來,映照得屋中器物都碧瑩瑩的。
衛無忌湊近了一看,驚道,“這是碧水鱗魚的魂晶慧核,看這成色,可有三階了。”
雲錚“啪”一聲合上蓋子,手握匣子,正色問道,“宇文老先生命小姐拿這彗核過來,不知是何用意?”
宇文靜琰從容說道,“家父念雲少是千年少有的紫微帝星天賦天才,可惜中了鬼念之毒,家父向來惜才愛才,在雲少徹底解毒之前,也不忍看雲少受鬼念之苦,特命靜琰把家藏的魂晶慧核再取了一顆來贈給雲少,希望能稍抑傷勢,以解燃眉之急。”
“上次得贈貴府一顆三階慧核,在下已經感激不盡了,這一顆萬萬不能再收了。”雲錚搖搖頭拒絕,作勢要把匣子抵還宇文靜琰。雲錚可不敢要這塊石頭,上次那顆看樣子已經是宇文靜琰擅自做主拿出來的,眼前這一顆背後還指不定藏著什麽故事呢。
“無功不受祿,小姐好意雲錚心領,這顆魂晶慧核你還是拿回去吧。”雲錚婉言謝絕,東西不能亂要,受人之恩,難道不用回報麽?
可匣子還沒等雲錚遞到宇文靜琰手中,卻被老神半路上一把奪過,“你我身上這鬼念之傷,就是拜宇文家所賜,這東西是他家的,當然可以要。”
宇文靜琰麵上微紅,旋即說道,“老先生快人快語,豪爽的很,靜琰很欽佩的。既然東西送到,靜琰便告辭了。”
說著要走,雲錚卻喊道,“慢。”接著又把匣子從老神手中拿回,“爺爺,冤有頭債有主,隻要有時間,背後的罪魁禍首總能找的出來,是誰暗下的手,找他討回公道就是了。不過宇文小姐今天拿來的東西卻不能要,傷勢複發又能怎樣,大不了到時候我陪爺爺一起死就是了,便算多一塊三階慧核,也不能怎樣。”
雲錚當然不想再接受宇文靜琰恩惠,若是日後真與宇文家生死對決,有這點情誼夾在中間,事情大大不妙。宇文丕顯已和自己成了死敵,和宇文家的仇隙,可沒那麽容易解開。
宇文靜琰臉色微變,眼圈都有些紅,對雲錚遞回來的匣子當然絕不接手,留下一句,“東西靜琰已奉家父之命送到,宇文家也向來沒有送出去的東西再取回來的道理。是用是扔,但憑雲少做主吧,靜琰告辭。”說著轉身徑直出門,帶著家人,走的遠了。
宇文靜琰是個女孩家,雲錚想強行把東西塞回去,卻也下不了那個手,隻得眼睜睜看著宇文靜琰走出聯盟大門,不住搖頭。
老神爺爺拿了匣子輕輕敲雲錚的腦袋,“東西都拿來了,還感慨什麽?你不用覺得欠他們宇文家的,憑咱們祖孫兩個的鬼念傷,宇文家便是拿一百顆來補償,也遠遠不夠呢。”
“這東西……該不會是宇文姑娘擅作主張拿出來的吧?”雲錚緩緩說道。
衛無忌道,“我看不是。老衛覺得一定是宇文化虎看好你的天分,想拉攏你歸附宇文世家,才用出了這等美色與慧核雙管齊下的詭計。雲少,你不如順水推舟,把送上門來的都吃了用了,讓宇文家人財兩空,豈不是好。”
衛無忌與宇文世家也多有仇隙,加上這幾日因雲錚和老神關係,更是與宇文世家快要到了當麵翻臉的地步,當然不會替宇文靜琰說好話。
雲錚一時也想不透這其中關竅,便收好匣子,暫時把這事放到一邊。決定準備晚上的拍賣會,先去與柳枝會合才是正經。晚上的拍賣會,衛無忌決定不親自露麵。雖然雲錚百般婉拒,他還是從庫裏提了一百顆上品高階地晶石給雲錚,說是若能稍有助力,也可慰焦慮之心。
雲錚隻好收下謝過,帶著老神爺爺和阿斯钜恩出門,上了妖獸奔通天坊市而去。
通天坊市和銘文師聯盟都位於梁州城西北區,離著不太遠,所以雲錚騎著桀豹也沒有加快速度,阿斯钜恩沒有妖獸坐騎,便大踏步跟著跑,居然也沒有落下。老神爺爺腳踏靈鶴飛上高空耍帥,早飛得無影無蹤了。
走在路上,阿斯钜恩對雲錚說:“尊主,卑下覺得,那個宇文家的小姐,對你很好像很在意。我見剛才你拒絕她的時候,她急得都要哭了。”
“宇文家的子弟,哪會有那麽脆弱,說哭就哭。”雲錚哈哈一笑,但旋即收斂了笑容,“可是她是宇文丕顯的妹妹,她拿來的東西,我還真不想收。”
阿斯钜恩說,“或許整個宇文世家,最恨你的人隻有宇文丕顯呢。”
“钜恩,他還恨你。”因離著通天坊市漸漸近了,人也多了起來,不得已雲錚再度放慢了桀豹的速度,“也許你說得對,但等宇文丕顯由少主做了家主,就會使整個宇文世家成為我的敵人了。”
“他要是提前死了呢。”阿斯钜恩說道,語氣中透著一股殺氣。
雲錚一愣,這個冰魔人,並不簡單啊。“钜恩,真看不出來,你還挺有計謀的啊,先除掉他,倒是個主意。”
钜恩嘿嘿一笑,緊跟了幾步,“尊主,我就是說說,其實钜恩沒那麽狠。”
通天坊市的巨大牌坊已經出現在視線當中,坊市周圍有銘文陣禁製,嚴禁修者在此處駕馭妖獸。雲錚收了桀豹,和钜恩一起步行進坊。可能是因為晚間就有拍賣會的原因,今天的人也特別多。摩肩接踵,人流如織。
钜恩高出人一截,又長得氣勢洶洶,他在前麵給雲錚開路,修者們紛紛避讓,倒硬是在坊市中開出一條尚寬敞的路來。有人認出钜恩來,當場便喊“雜種”,接著便看見雲錚,更是高聲歡呼起來,頓時有好多人呼應,把雲錚當個英雄相仿。甚至有好多妙齡女修擠到前麵,頻頻向雲錚揮手拋媚眼,十分熱情。
這時在坊市一側的胡同口,一個身穿黑衣的窈窕身影一閃,便拐進了胡同,一個身材高挺的英俊青年緊隨其後,也拐了進去。雲錚忽然心頭一震,覺得那身影十分熟悉,想了半晌,也沒想起是誰。一抬頭,馭獸堂的店麵已經到了。
一見他來,胖子柳枝滿臉堆笑的迎出來,紮著兩隻胖手就給雲錚來了個熊抱,哈哈笑道,“哎喲我的爺啊,您老咋才來?我都等您大半天了,你瞧瞧,太陽眼瞅著落山了,您再不來,可就耽誤正事了。”
這時一個馭獸堂弟子在旁邊遞話,“雲爺,我們堂主可盼著您老快來呢,從早上子時剛過,就擺了椅子坐廳裏等您呢。您瞧,都睡了五六回了。”
“去你-媽-的盡放屁,淩晨子時,本堂主和雲爺還在鬥技場和人拚命呢,滾滾,滾一邊去。”柳枝罵退眾人,領著雲錚和钜恩進了三樓雅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