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開了一扇小門,一個老者探出頭來,是宇文家門房,衛無忌高聲道,“稟告你家主人,就說聯盟衛無忌造訪。”

那老頭嚇了一跳,衛無忌是西南五州銘文師聯盟總執事,名頭響的很,平日裏一般都在聯盟駐地坐鎮,哪有閑工夫四處轉悠,這眼瞅著天都快亮了,大銘文師衛無忌淩晨造訪,發生了什麽大事?

老頭關了小門,飛跑回去報信,不多時宇文家府邸內腳步踢踏,宇文丕顯大開中門,出迎衛無忌。

“老先生,雲少,跟我來。”衛無忌領著雲錚和老神,大搖大擺邁入大門,跟著宇文丕顯徑直走至廳上。衛無忌率領的一眾弟子,也呼呼啦啦跟進院子,抬著擔著魏晃和一眾弟子屍體的擔架,就擺在院子中央。

宇文家也出來不少人,足有二十幾人,雲錚看得出來,其中大部分是銘文師。看來老門房提早把看到的情況都匯報給了宇文丕顯,所以他早有所準備了。

跟著宇文丕顯旁邊,還有個十六七歲的女孩,麵容嬌美,亭亭玉立,端莊婉麗,讓雲錚不禁有些恍惚,宇文家怎麽會有這樣的女孩兒。這女孩雲錚不認識,其實正是宇文靜琰。

宇文靜琰也正在觀察雲錚,從衛無忌對他的重視程度來看,她已經大致猜出他的身份。宇文靜琰心中想,難道這就是那個有紫微帝星本元天賦的人?看上去確實有些與眾不同之處,目光清湛,眉宇間透著銳利,有一股堅韌不拔的氣質。比之宇文家族那些少年的病態英俊,更多了健康陽光的氣息。可是除此之外,好像也沒太多不同了吧。

瞧了幾眼,宇文靜琰覺得雲錚也就是個普通少年,既沒有傳說中紫微帝星天賦稟賦人物那樣傲視淩天不可一世的氣勢,也沒有哥哥宇文丕顯形容的可怕不堪,更多的就是一個同齡少年該有的活力和朝氣,對她多少有些吸引,但談不上更多的東西。

一見衛無忌帶著雲錚和老神還有一大群修者找上門來,宇文丕顯便覺不妙,看樣子燕震山失手了。他看了看院中擔架上的傷者和屍首,還有兩具破爛不堪的鐵傀儡,心中更是震驚,連夜梟刺客也被擊敗了?

他陰沉著臉,“衛先生,這時候造訪,不知道有何貴幹?”

衛無忌“哼”了一聲,“小子,宇文家外室弟子燕震山,在梁州城公然刺殺銘文師聯盟弟子,藐視聯盟威權,罪不可赦,本座是來緝拿他的。”

宇文丕顯嗬嗬一笑,“昨夜聯盟測試結束,燕震山便自回宇文家碧水山莊,尚未回城,自然不在府中。而且燕震山尊奉家規王法,向來規矩,刺殺什麽的話,不知你從何而來?”

宇文家外室子弟有個修煉基地,在梁州城外十裏處碧水山莊。宇文丕顯派燕震山刺殺雲錚和老神,既失了手,燕震山當然不敢輕易跑回府中,宇文丕顯矢口抵賴說燕震山不在家,卻也說得理直氣壯。

“人證物證俱在,燕震山當然無法抵賴。再說他在不在,隻有搜過了才知道。”衛無忌逼上一步,盯著宇文丕顯的眼睛,右手一揮,已有手下的十幾個武者吵吵嚷嚷,作勢欲動。

“衛無忌,你不要欺人太甚,你憑什麽資格敢搜我宇文家府邸!我宇文家子弟犯什麽錯,自有家法處置,哪輪得到你!”宇文丕顯瞪起了眼睛,聲音高亢,象鬥紅眼睛的公雞。宇文家二十幾弟子向前一湧,就勢擋住衛無忌的人,接著人聲噪雜,幾十個宇文家的護院武者從各個角落衝出,圍住了衛無忌的人馬。

宇文家的護衛武者,足足有四五十人,加上本來的二十幾個銘文師,單單一個前廳院中,宇文家便衝來了近百人,而且偌大的府邸中呼聲不絕,還有更多的弟子在趕過來。局麵非常緊急,一場混戰隨時都能發生。

“家法?”衛無忌冷笑,“燕震山夥同夜梟部的殺手刺殺聯盟弟子,觸犯的是雲翼王朝的律法,你準備用家法搪塞了事,我聽得可有些不對勁。怎麽,連雲翼王朝都成了宇文家的了?那今天我可頭回聽說,請問,雲翼王朝聖皇在你們宇文家擺在何位置?銘文師聯盟至高無上的銘王又擺在何位?”

銘文師聯盟十二執事之上,還有一個最高位置的大銘文師,統管王朝內所有的銘文師事宜,被稱為銘王。此人行走在王朝聖皇身邊,權勢滔天,是普天之下,除了聖皇之外的第二號人物,比國師還國師。

“衛無忌,我不和你逞口舌之利,你敢夜闖宇文家府宅,本少主就敢把你們這幾十號人統統留在這裏,衛無忌,你想逞威風,就請滾回聯盟駐地去!”宇文丕顯當然不肯退讓半步,燕震山既然不在府中,自己就來個死不認賬,若真動手,憑宇文家府中數百子弟,衛無忌怕討不到好去,退一萬步講,叔叔宇文化虎還坐鎮府中,憑他的八品百丈境界,再有十個衛無忌,也能一並滅到。

宇文靜琰卻不像他那麽想,她凡事以宇文家利益為先,公然與聯盟的人鬥法混戰,影響的是宇文家的聲譽,無論如何都是兩敗俱傷的局麵,若傳出去,得意的反倒是其他銘文師宗門的人。思慮至此,宇文靜琰走上幾步說道,“衛先生,外室弟子燕震山確實不在府中,至於他是不是犯了什麽錯,等他回來一問便知。若是真像衛先生所說,宇文家向來規矩森嚴,一定把燕震山綁縛聯盟請衛先生處置。若是非燕震山所為,宇文家也會派人協助聯盟找出真凶來。”

“也行,本座就在這裏坐等。燕震山一日不歸,我們就一日不走。”衛無忌在椅子上一坐,準備耗到底。“若不把燕震山緝拿伏法,以後聯盟弟子哪個還敢出外做事,隻要得罪你們宇文家隻言片語,都會給莫名其妙的殺掉。我看以後這梁州城,就姓宇文得了。”

雲錚瞧得出來,這衛無忌性子雖然剛烈,而且還有點蠻橫,但頭腦清醒意在長遠,大張旗鼓地鬧到宇文家門前,並非想僅僅抓個燕震山回去。

衛無忌坐下,聯盟手下也就不敢擅自動手,局麵反倒僵持下來。

“梁州城姓崇,這天下皆知,衛先生,你剛剛的話有些言重。”宇文靜琰淡淡說道,麵上古井不波,內心卻也感到事情有些棘手,衛無忌的性子,那是早有領教,若不鬧個明白,這事兒輕易不會了結。

她不禁瞧了一眼宇文丕顯,暗道,這個哥哥做事就是急躁冒進,欠周密考慮,怎麽就不聽父親的話,悄悄派了燕震山去做事,卻又做不明白,實在麻煩!

正在這時,一個沉穩威嚴的聲音從廳外響起,“衛老弟,你這麽興師動眾的到我府裏來鬧事,真當宇文家沒人麽?”

說著一個高大威猛的身影從院外走進來,四個彪悍的五段武者當先開路,廳上廳下的人連忙讓了一條路出來,宇文化虎從容步上廳堂。宇文靜琰麵色一喜,“父親。”

宇文丕顯卻麵帶悻悻之色,躬身道,“叔叔。”

宇文化虎麵相威嚴,有一股王者霸氣,他鋒利的目光從衛無忌等人麵上掃過,在雲錚身上停下,上下打量一番,微微點頭,笑道,“這位小哥就是有著紫微帝星天賦的天才吧,不錯,果然器宇不凡。”

雲錚回報一笑,微微躬身,“宇文先生大名,如雷貫耳,久仰久仰。”

宇文化虎哈哈一笑,“這位小哥,我見你麵色虛弱,印堂隱隱現黑氣,怕是中了某種詭異的陰功之毒吧。”

“宇文先生好眼力,”雲錚點頭,笑道,“不過確是小傷,礙不得什麽事。”

衛無忌忽然冷然說道,“宇文兄,你從後院來,難道是把燕震山給我綁來了?”

“震山犯了什麽錯?”宇文化虎故作不解,“為兄正在後院修煉,忽然聽前院人聲嘈雜,這才趕過來一瞧,原來卻是衛老弟在這裏大顯神威,欺負小孩子呢。”

“抬上來。”衛無忌拍拍手,聯盟弟子遍布把魏晃和幾個武者屍體抬了上來,還有燕震山碎成幾截的巨斧碎片,一並放到廳中央,衛無忌又繼續說道,“貴府弟子燕震山,串通忍法堂夜梟部刺客,刺殺聯盟弟子,傷及無辜,罪不可赦,我特來緝拿。若是涉及是宇文家的暗中指派,嗬嗬,宇文老兄,我連你也要鎖拿啊。”

“夜梟部刺客?”宇文化虎問道,“可有證據?”

“人證物證俱在,宇文家無可抵賴。”衛無忌向雲錚老神還有魏晃等人一指,接著又取出甲部十一身上的黑色大氅,遞給宇文化虎看。

宇文化虎伸出指頭輕輕在大氅上撚動一下,“妖靈海蛇鮫皮所煉製,確實是傳說中夜梟刺客的所常配。但也不能就此說明燕震山與夜梟刺客勾結,隻有問過他才知道。不過,燕震山不在府中,等他回來,老哥綁了他給你送過去如何?”

“在不在,搜過才知道。”衛無忌舊事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