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絕九星陣中沒有地、人兩陣那樣的柱子，而是浮空盤旋的九個大球，九個大球通體透明，放射出九種光色，彼此交織，構成了一副瑰麗之極的畫麵。

在場中的二十幾張桌子後坐著的各宗門選徒的銘文師，都是這一行的佼佼者，對測試這一環節的規矩和流程無不了然在胸，想當初也無一不是通過這個環節測試後一番苦修，才有了今天的藝業和地位。當衛無忌開啟了三座天賦銘文陣的時候，也同時打開了這些銘文師的回憶匣子，在那一刻，他們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那個既緊張又興奮的測試時刻。

各宗門派來選徒的執事銘文師，最低修為也在五品化影境界，對測試這一套無不明了。雖說是測試出高等級基礎天賦不代表日後的成就一定就高，但具有高等級基礎天賦的人修煉起來銘文術，所需要的時間和下得苦功夫，一定會比其他人要小得多，有大成就的概率自然高於一切。

每一年的選徒，在測試這個環節，都是最激動人心的時刻。

衛無忌咳嗽一聲清清嗓，繼續說道，“各位參加測試的後生弟子，我知道你們中間有的人已經開始了銘文術的修煉，有的人剛剛處於一品藏神階段，有的人甚至已經開了神目，或者還有更高修為的，來參加測試，就是要找到自己的本元力量源泉。這個測試過程非常簡單，隻要你們走入陣中，腦海中冥想‘偉大的本元源泉，把你強大的力量賜給我吧’十次呼吸左右的時間就行，能不能召喚出本元力量，就看你們的了。”

台下的二百多個少年男女齊聲應是，聲音震天，很有氣勢。

“但有件事我必須提醒你們，”衛無忌雙手一按，等測試廳重新恢複肅靜，他接著道，“今天到場參加測試的人可能大部分還沒開始銘文術的修煉，這倒是沒什麽好擔憂的。但是我要忠告那些已經開始銘文術修煉的人，尤其是進入二品出竅以上境界的，你們要小心了！在天地人三座測試銘文陣中，你們千萬不要開啟神目，因為那帶來的危害不可小覷，究竟會發生什麽無可預料，你們可能被銘文陣強大的力量衝擊成傻子，也可能會死！記住了麽？”

“記住了——”二百多個人齊聲高呼，氣氛倒是有些緊張了。

隨著衛無忌一抬手示意開始，銘文師聯盟的一名弟子拿起一個卷軸開始點名，第一個被叫出要去測試的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女，估計也是來自邊遠小城的推薦，沒見過多少世麵，本來就很緊張，當聽到衛無忌說道居然有可能被測試銘文陣給衝擊成傻子後，就緊張得說不出話，抖作一團了。

聯盟弟子倒還和藹，“小姑娘，你開始了銘文術修煉了嗎？”

少女忙亂地搖搖頭，聯盟弟子嗬嗬一笑，“那一點事情都沒有了，人的神目天生關閉，銘文陣傷不到你的。”他伸手輕輕推了少女一下，那少女才心神稍定，猶豫地邁入了品階最低的測試銘文陣——人門八象。

人門八象陣，範圍不過十米左右，周圍是八個大石柱，柱子上鐫刻了象征八象的銘文紋絡，凝聚的天地間八種力量，在銘文陣中緩緩流動，整座銘文陣都被一種白色的氤氳光霧所籠罩，朦朦朧朧看不清楚。

少女小心翼翼走入陣中，消失在白色光霧之中，眾人的心感覺都提到了嗓子眼，忐忑不安的等待結果。

雲錚雖然曉得這少女隻要沒經過銘文術訓練，神目處於封閉的睡眠狀態，就不會被銘文陣所傷害，但他還是對少女的命運有所擔憂，潛意識害怕她出意外被銘文師陣傷害。

“嗬嗬……”老神爺爺在旁邊一陣低聲冷笑，“這孩子的資質平平，卻要浪費時間測試，銘文師聯盟的十二執事，難道墮落到要做這種無聊的事情來打發時間麽？”

他的話雖然難聽，但場中幾百人視線都被測試的少女所吸引過去，倒是真沒幾個人聽到。不過，站在高台上的衛無忌犀利目光突然掃了一眼老神，顯然聽清楚老家夥說什麽了。

“動了、動了……”少女進去還不到兩分鍾，場中有人忽然在高喊。雲錚注意到，人門八象陣周圍上空的白色光霧緩緩盤旋，大有風起雲湧的氣象，接著白色的光霧中，顯出了一泓澄淨湖水的圖影來。

測試出像，這少女過關了，這頭一炮兆頭非常好。

一塊石頭落了地，強大的壓力消歇，場中的少年們轟然一聲放鬆了約束，開始興奮的交流起來。被維持秩序的聯盟弟子連聲嗬斥方才再度肅靜。

測試的少女從陣中走出，剛才的緊張拘謹一掃而空，臉上都是興奮的神色。

“本元力量：人門八象，靜水。”隨著聯盟弟子宣讀聲，雲海神院的景瑟、宇文世家的宇文丕顯和天書南苑的尹南星三個人卻不約而同搖了搖頭。

這少女找到了本元力量的對應，通過了考核，證明她具有銘文師修煉的天賦。但人門八象的靜水，是天、地、人三才銘文陣二十九種本元力量最弱小的一種，似水溫柔，恬靜淡然，是這種力量最恰當的形容。用有的銘文師說出的粗魯話來形容：若說靜水本元力量是來培養銘文師，還不如用它來訓練養成老婆來的實際。

他說出這樣的話本非瞧不起靜水這種本元力量，實際是他深受狂暴脾氣的老婆之苦，因為他的老婆就是本元力量為狂燥的獅獸的銘文師。

象擁有這種本元力量天賦的弟子，當然不是三大銘文師宗門所要選得人才。雲海、宇文、天書三家不要，才輪到其他宗門挑選，但兩側的桌子後麵的銘文師紛紛搖頭，一連十幾家，居然都沒有點頭。剛被通過測試的喜悅填滿心房的少女又被失落深深籠罩，麵色難看，愴然欲泣。看得雲錚都覺心疼。

場中眾人唏噓不已，那些等待測試的少年男女更是麵麵相覷，茫然不知所措。銘文師宗門之間的激烈競爭就是如此，若先選了這個人，下一把的優先權就要交給別人，哪一個宗門都不想為收這個沒什麽發展前途的弟子而浪費了優先選擇權。

這就是銘文師這一行的現實，非常殘酷。

涵月其實是內心柔弱，很有同情心的女孩，見那少女樣子，她的眼淚都差點跟著流下來，忍不住走出隊伍，對景瑟說道，“姐姐，你看她多可憐，不如咱們雲海就收留了她吧。”

“咱們雲海？誰給你權利這麽說得？你的規矩哪兒去了？”景瑟狠狠瞪了她一眼，冷聲訓斥道，“管好你自己，不要同情心泛濫。”

涵月低聲不語，流著眼淚退到隊伍中，下嘴唇都差點被牙齒給咬破了。

“景瑟這女人，脾氣越來越壞了，又欺負人。”雲錚對景瑟的態度大大不以為然，挺替涵月抱不平，但她們兩個以姐妹相稱，私交甚厚，景瑟當她如妹妹般管教，這事兒卻不需要雲錚來管。

老神爺爺搖搖頭，低聲自語道，“景瑟這丫頭……真是越來越強勢了。”

這時場中突然響起了一陣掌聲，原來是剛才那個通過測試的少女，終於被角落裏坐著的一個小銘文師宗門給收入進去，做了內門弟子。眾測試少年，因剛才那些大宗門帶來的壓抑和失落，此時便對那小宗門報以熱烈的掌聲，狠狠地宣-泄了一把。

那少女性子溫和，原本沒什麽大的抱負，隻要測試通過拜入銘文師宗門，她就心滿意足了。此時她擦幹眼淚，眉眼帶笑，連喊那個肯收她入門牆的女銘文師為師父，依偎過去，給師父輕輕捶背，十分乖巧的樣子，博得那銘文師嗬嗬直笑，連誇徒兒好孝順。

見女孩終於有人收留，雲錚心裏也覺舒服，雖然明知那收留女孩的宗門完全是因為實力小無法與其他大宗門爭，不得已才收下那女弟子，但還是很感激那女銘文師的作為。按說人心都是如此，傾向於抑惡揚善，無論那小宗門出於什麽目的，總歸是做了件好事。

小小風波平息，測試接著進行。因每一個人測試的時間都在不會超過三分鍾，所以速度非常快。到傍晚時分，已經有接近二百人測試完畢，不過這一次的測試沒有什麽好苗子。除了沒有測出天賦本元被淘汰的三十名，最好的天賦弟子，不過是梁州城的一個出身九品堂的官家子弟，激發了人門八象中的本元力量——天空。

人門八象有八種本元力量，天空、大地、雷霆、狂風、烈火、巨浪、高山、靜水，其中天空排在人門八象中的首位，這樣的天賦，算是普通人中佼佼者了，在二十九種天賦中排名二十二，也算可以了。這少年一見自己拔了頭籌，還以為天賦本元頂了天能有多牛-逼似的，立刻搖頭晃腦趾高氣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