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大結局(一)
壬辰年,冬至日,卯時。請大家搜索(品#書……網)看最全!
烏雲密布,狂風疾掃。
地慘天愁。
昔日嚷嚷鬧鬧的街上此時冷冷清清,人好像一下子憑空消失了般,隻餘下空蕩蕩的鋪子,偶爾風掠過便是一陣“乒乒乓乓”聲。
放眼望去,看不到一個活著的生物,如同末日般的死寂,假如還添上些黃沙滿天、殘垣斷壁,那就更像了。
地標性的建築——江氏大廈仍然屹立不倒,仿佛天崩地裂都與它無關。
門前立著一個人,他把手插在褲管子的口袋上靜靜地站著,如同他身後的建築般,可以冷漠地看著世界毀滅,無動於衷!
突然,他幽黑的眸子似是不經意地閃了一下,就像是一粒沙石落在無波的深潭上,才蕩了一下,緊跟著就消失無蹤。
遠處,是一襲黑色的身影,在風裏仿佛寸步難行。
他沒有迎上前,隻是那沒有焦點的眸子卻有了目標。
堅定、勻速的步伐,漸行漸近。腰挺得直直的,視線定定地看向前方,仿佛是奔赴前線的戰士!
鼻端仍纏著淡淡的香氣,可是枕邊的溫度卻漸漸涼了下去。
她還是走了,而且還是不辭而別。
淩天恒往後一倒,躺下去,把手捂住眼睛,掩住了那一抹的失落。他的另一隻手上則緊緊握著一樣東西,土黃色的羊皮紙皺得不成樣子。
他知道她想要什麽,也知道她想做什麽,所以他願意盡全力助她。可是事後的過河抽板……
他就真的是無法融進她的世界嗎?不管自己怎麽做,她仍是將自己置於一旁。所以她走得幹脆,走得決絕。
昨夜發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場春夢般,亦幻亦真,卻又讓人沉溺其中,久久不能自拔。
指間粉屑如細沙般滲出,落在地上悄無聲息,如同他痛到最後的心靜止無聲。是的,他可以輕易摧毀萬物,卻獨獨不能破開這個專為他而設的結界。
他靜靜的躺著,仿佛要與房間內的東西一樣,呈萬年不變般。
也不知過了多久,捂住眼睛的手臂被移了下來,眼前是一片模糊,耳邊隱隱約約聽到一段像是孩童驚慌時的聲音:“……哥,你醒一醒……”
“……哥……”
這聲音……
天宇!
“你怎麽也進來啦。”
有氣無力般憑著感覺衝著對方喊去,心裏麵卻是一陣的唏噓,難道又是她。
“別睡了,出事啦。”淩天宇沒回答,仍是扯著他,仿佛隻有這樣才能表達出他心中的事態緊急。
“小夢姐她……”
“嗯。”不用他說,淩天恒也知道會發生什麽事。隻是他又有何立場去處理。
手臂再次壓在額上,擋住了那一抹的殤。
“淩天恒。”忽然間,一把低沉的又帶有幾分玩味的聲音響起,“別讓我覺得盼了那麽多年,才發覺原來自己錯了。”
陌生的聲音還沒讓淩天恒不耐煩起來,那緊跟著的一句更讓他有心無力。
“相處了這麽久,你還不清楚燕若夢是怎樣的人?”
她是怎樣的人,淩天恒還真是看不清。有時候他覺得她就像個小孩子般柔弱得根本就離不開人,但有時候又像個渾身是刺的小刺蝟般到處去紮人,不捅你個七孔流血誓不罷休。但更多的時候明明就在自己的身邊、自己的懷裏,卻總是覺得自己一閉眼、一眨眼,她就會消失不見。
“還是,你覺得你自己很偉大,可以讓她予取予求。你是真的愛她,還是給弱者的施舍?”
一個字一個字如針芒般刺得他劇痛。
予取予求,是真的這樣嗎?回想起來,好像又確是如此。
一直以來,他都覺得與其去幫助一個人完成一項工作,倒不如教會他怎麽去完成這項工作。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不就是這個意思嗎?或許在別人的眼裏麵,他待她與他人一樣,在背後默默支持、幫助,為她指引前方的道路,但他不覺得這是施舍,反而覺得之所以這樣,就是因為愛她。
自己的身份另類,也不知今後如何。她的人生,是會有自己的參與,但不是全部。他不可能總在前方為她披荊斬棘,為她排除萬難。他不是做不了,而是不願做,而且她也不願意他這樣,如同這次她又將他排出局外。
這邊一個理直氣壯,一個自認有理,旁邊的淩天宇倒是急了起來。
“都什麽時候了,你們還有心情在討論這個那個。”
然而人微言輕,他的控訴,別人還沒放在心上。
淩天恒仍繼續在對與錯中周旋,而陌生男子似是不願放過他般輕輕的、淡淡的又說了一句。可是這末了的這一句卻如同驚雷般落在淩天恒的身上,一個激靈坐了起來。
“你可有把她當作妻子?”
仿佛能讀懂他的心事般,這突然出現的陌生人,每每在淩天恒為自己圓過去的時候,總是能一針見血的紮出一個洞來。而這個洞,不大不小,不偏不移的,剛好是他千方百計補上來、遮掩住的地方。
仿佛是萬年不變的湖麵上終於現出了一絲波瀾,這輕輕地一下,足以將過去的一切推翻。
昔日教導他人隻是口頭指點的他,手把手地教她、引導她,因為顧及她的感覺,他又選擇了退居幕後。頑石未經雕琢,是不會成為美玉。蟲兒若要成蝶,是要自己親自去撕破那層層厚繭,才可以化出美麗的翅膀立於世間。而她恰恰欠缺的就是自身的曆練,所以衛浩南、洛絳雪才苦心去鍛造她。而自己也以為待她與眾不同,接近了她。
他們都是想看著她破繭成蝶,在風雨中展翅高飛,而不是要將她當成紙鳶那樣,把拉扯的線握在自己的掌中,收放自如。
可是他終與他們不一樣!
“你可有把她當作妻子?”
這輕輕淡淡的一個像問句又不像問句的話,像是給了他當頭一棒,白淨的臉上刷地褪了血色。
一旁的淩天宇怔了一下,瞅了瞅兩人,猛地搖著淩天恒,撒驕般嚷道:“我要嫂子,我要嫂子。”
妻子!
是呀,縱使他再怎麽擺出待她的與眾不同來,也抵不過這簡單又沉重的兩個字。
從當初他為自己攬下的責任開始,就已經不再是單純的旁觀者了。
他不是引路人,不是支持者,他要做的是伴在她身邊的那個唯一。
該死,此時此刻,淩天恒才明白自己的立場,他真恨不得狠狠地刮自己幾巴,打自己一頓。
想通了這些,淩天恒不再遲疑,一個翻身躍下地來,準備以最快的速度趕到燕若夢身邊,就算她不高興,自己也絕不離開。
“你好歹把衣服換了。”縱使淩天宇心裏也著急,但他還不至於亂了方寸,該有的細心還是沒漏掉。
此時淩天恒才剛剛撲到窗前,正要一躍而下,聽到淩天宇的話,稍稍低了下頭,猛地發現自己身上還穿著昨夜沐浴後的睡衣!來不及尷尬,一個側身奔往自己的房去。也不去想為什麽剛醒來時,自己左衝右突、磨得自己連脾氣都沒有了的結界是何時消失掉的。
不消片刻,淩天恒已穿戴整齊出現在樓下的大廳上。一瞥眼,卻看到沙發上蜷縮著一個人,竟是常康寧,而地上還散落了一地的道具。不用想,肯定是他想出去,卻讓淩天宇弄暈扔在這兒的。
旁邊正立著一名身著黃色蟒袍的男子,驟然望去,還以為是從古代穿越過來的,他把手背在身後,嘴角含笑正瞧向自己這邊來。
想起剛才自己的窘態,淩天恒有些不好意思了,囁嚅了一下:“你是?”
似乎剛才用語言紮人的並不是他,那人微微一笑,輕扯唇角,道:“洛玄霜。”
洛?
淩天恒心中一怔,隱約的想到了什麽,眉間輕輕蹙了一下,又展了開來,抬起眼仔細看向麵前的這個人。
“小龍女姐姐的哥哥。”
一旁的淩天宇迫不及待替他解釋,道:“幸虧他來了,要不然我們都要給困在這兒。”
“謝謝。”
不知為何,對於洛家的人,淩天恒總是有種親切,但又疏離的感覺。麵對著洛絳雪時,還能說是她對燕若夢的所作所為。但是麵前這個第一次見麵的洛玄霜,他仍是不太想與他有什麽交集。
洛玄霜隻是點了點頭,並沒有提剛才的事情,而是道:“鎮妖塔出現了異樣。”
鎮妖塔可不是普通的塔,那可是他們洛家與龍族棲身之地的主骨幹。一旦有變,很有可能會導致兩個家族的滅亡,甚至會牽連到外界。他沒有去描述有怎樣的異樣,但是另倆人也想得到會有什麽樣的變故,這不,正在上演著。
情況危及,也由不得他們再多說什麽。淩天恒轉頭瞧向淩天宇,道:“你……”
淩天宇嘻嘻一笑,像是忘記之前他的慌張,道:“我還是留在這兒照顧小寧子吧。哥,你可得把我的嫂子平平安安帶回來。”
“……嗯。”淩天恒定定地看著他,把手按在他的肩上,輕輕地道,“好好照顧自己。”
這麽多年來,他們兩兄弟不是沒試過分開過,就算是之前淩天宇出事,淩天恒也不會像今日這般。他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但是那發自內心深處的不安一直沒有離開過,反而是越來越強烈,以至於,他現在的手微微有些抖了。仿佛感覺到有什麽要離開一般。他深深地望了淩天宇一眼,轉身就走了出去。這一次的分離,不會太久。最好的結果就是他們兄弟再也不分開,而且還會再多一個人伴著他們一起走下去。
(ps:最後幾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