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不長眼的狗東西
我心裏一下子想起了好些人,是烏雲還是安公子?或許是南都兄妹?這幾個人神通廣大,能找到這裏來我一點也不會覺得奇怪。結果小叫花眼珠閃閃發亮地說:“是個姓杜的,聽說是宮裏一個大太監的幹兒子……”
原來是杜恒高!背上長了顆大瘤子的圖公公的幹兒子。第一次跟夏箜篌來到這裏,杜恒高就曾找上門來讓夏家把宅子轉讓給他,他要買了去給他幹爹做壽禮。
我問小叫花:“你怎麽知道他姓杜?怎麽知道他是個老熟人呢?”
小叫花笑嘻嘻地說:“不瞞您說,從我到花間鎮那天起就在留意夏府了,我雖然是個要飯的,可也見過些世麵,這個夏府看來看去那是大大地不尋常啊……那天我在外麵閑逛,忽然看見那姓杜的捂著肚子三步一個跟頭從夏府摔出來,前襟上還有個實實在在的大腳印,看他坐的馬車和那些個隨從,顯然不是一般人,我就到處打聽啊……”
這丫頭還真是愛八卦,我打斷她問:“他昨天來幹了些什麽?進府了麽?”
小叫花搖搖頭:“他是晚上來的,我正騎在牆頭啃雞腿,他沒看見我,我可看見了他,在門外鬼鬼祟祟轉了一圈就走了,不過他還沒出這花間鎮,他在鎮南邊租了個院子,手下還帶了七八個人,不知道打算幹什麽壞事!”“壞事?”小洛目光閃動,笑吟吟地問:“你怎知他要幹的是壞事?”
小叫花瞥了他一眼道:“比如這位西門姐姐是好人,她就不會幹什麽壞事,這位漂亮哥哥你有時是好人有時是壞人,那就是壞事好事都會幹。那個姓杜的是個大大的壞人。自然要幹些大大的壞事。”
小洛聽她說自己“有時是好人有時是壞人”,白了她一眼,笑道:“年紀不大,懂地倒不少。”
我對這小叫花很有好感,問她姓什麽叫什麽。她猛搖頭說:“我沒名字,是幾個老叫花把我養大地,他們叫我丫頭。外麵的人叫我喂、哎、小要飯的……”
居然比我還倒黴,聽得我心有戚戚焉。這麽聰明伶俐的女孩,長得又很清秀,做小叫花實在埋沒人才。
夏府的廚房還能用,裏麵有些米麵、幹菜、醃肉、鹹魚之類長久不壞地食物還能吃,小洛又去買了些菜和肉回來,小叫花便也跟著我們在廚房裏忙活。這丫頭手腳也極麻利,我一邊切菜一邊問她以後打算怎麽辦,她正拿著把小刀給魚刮鱗。聽見我問話險些割到手。臉上的表情有些茫茫然,朝我望過來:“以後?還能怎麽辦?就一直這麽過下去唄……”
我問她:“如果可以不當小叫花,你願意麽?”她飛快地眨了眨眼,腦子轉得更快,立即答道:“要是讓我到大戶人家做丫環,那我還是願意當我的小叫花!”
小洛輕輕彈去落到他衣襟上地一片魚鱗,笑道:“當丫環怎麽了,西門姑娘當年就是個小丫環。”
小叫花白了他一眼:“我當小叫花有吃有喝有地方睡覺不用伺候人,當丫環沒比我現在多出什麽。還得伺候人!”
我握住她沾滿魚鱗的手用力搖了搖:“說得好!所以我逃出來了!你看我現在是不是混得不錯?”
她挑了挑眉毛。==首發**抓起一隻碩大地肥雞腿。舉到嘴邊卻又停住了。她的臉腫成那樣,大概張嘴都有些困難,那麽大一隻雞腿,實在有些無處下
“哎,”我走過去坐到她旁邊:“還說想拜我師叔為師呢,你要是拜了那老頭子,你就是我師妹,誰把你打成這樣的,告訴我們。讓洛大哥替你出頭小洛也過來坐下。把她手裏地雞腿拿過去,用刀子切成小塊。裝在盤子裏遞給她,望著她微笑不語。
我和小洛兩個眼巴巴地看著她,她對著那盤子雞肉怔了半天,忽地咧了咧嘴角,沒腫的那半張臉上掛起一個大大的笑容,笑嘻嘻地說:“當真要替我出頭?”
我趕緊點頭,小洛也鄭重點頭,小叫花輕輕吐了口氣,往嘴裏塞了幾塊雞肉,含含糊糊地說:“我出了門以後,先去打聽夏府下人們的去向,倒真有人看見了,說是往花間鎮西邊的瑤林村去方向去了,夏府從前也曾送一個老媽媽去瑤林村居住。打聽完了這下我就轉到姓杜的租的院子附近……”
她挽了挽袖子又盛了一大碗骨頭湯,往湯裏倒了半碗米飯,稀哩呼嚕吃下大半碗,這才抹了抹嘴接著說:“他那破院子不大,裏麵人可不少,比昨天又多了四五個人,他們好像在研究什麽事似的,院門口有兩個人守著,一步也不讓人靠近。可我就是想靠得近點啊,我在胡同裏撿了個筐,把筐往身上一扣……他們租的那個院子外麵堆著很多雜物,多出一個筐來也沒人留意得到,我就躲在那隻大筐裏一點點蹭到他們院門口,結果,”她歎了口氣:“我突然間打了個噴嚏,怎麽忍也忍不住,就這樣被他們發現了,抓住了一頓好打,好在我一直縮在筐裏沒出來,身上沒讓他們打到,這半邊臉是因為筐底被一個家夥一拳打穿,打到了我臉上。我一隻手抓著筐,一隻手和兩條腿並用飛快地爬走了,大概他們見我不過是個小叫花,也就沒追上來。”
我看她連說帶吃,吃得差不多了,就拉著她進屋去給她清理傷口上藥。她竟有些扭扭捏捏不自在起來,我知道是因為她從小沒被人這樣關心照顧過,邊給她上藥邊說:“我師叔地大徒弟叫烏雲,將來你若進了師門,就是她地師妹,二徒弟叫安公子,將來就是你師兄,我呢,也是你師姐,所以誰敢欺負你,我們都饒不了他。晚上我和小洛就去找那姓杜的算帳,你看我們怎麽收拾他們好了。”
她眼底有一絲熱切的神色一閃而過,依舊是半張臉笑嘻嘻,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說:“多謝你啦!”
我們回到飯桌旁繼續吃飯,小洛道:“那姓杜我也曾聽說過,他那幹爹圖公公在朝中權勢極大,是四皇子一黨。”
我抬眼看他:“他們這麽多人聚在這,你說是為了什麽?該不會是要去瑤林村對夏府的仆婦不利吧?”
小洛搖搖頭:“他們若真打算這麽做,不用等到今天,一定還有別的原因。晚上我們過去探一探就是了。”小叫花身上衣服都磨破了,我出門去給她買了幾套新的讓她換上,天一擦黑我們三個就從角門悄悄出了夏府。小洛到院牆轉角處探頭看了看,回來輕笑道:“大門口有三個人,鬼鬼祟祟地轉著圈。你們在這等一下。我去捉他們過來。”
話音未落人就已經不見了,小叫花嘖嘖讚歎,一隻眼睛腫得眯縫著,一隻眼睛卻甚是靈動明亮。我聽見大門那邊傳來細微的聲音,心裏卻想著不相幹的事情——小丫頭沒有名字。叫起來不方便,便問她:“你一直沒有名字,幹嘛不自己取一個?”
她看我一眼:“我向來是一個人。取了名字也沒人知道,既然沒人會叫我地名字,我取來幹嘛?!”
我笑著說:“現在你認識我們啦,沒有名字我們怎麽叫你?”
她點點頭,眼珠一轉,仰頭看看天上,一彎新月在薄薄地雲層中若隱若現,她眨了眨眼睛:“我就叫月芽吧!”
“月芽?不如叫豆芽好了!”小洛笑嘻嘻地出現在胡同口,手裏拎著一條繩子。繩子上綁了三個人。拖在地上長長地一大串,他走過來時那三個人地腦袋偶爾磕在地麵突起的青磚上,咚咚作響,聽得我都替他們疼。
小叫花居然立即大點其頭,高興地說:“豆芽比月芽好聽!月芽太娘了,不適合我!”她說著整了整衣領,鄭重地說:“從現在起,鄙人就叫豆芽了!”
這名字實在不怎麽樣,不過既然她喜歡。我也沒有異議。我自己叫小菜,跟她比起來半斤八兩而已。
那三個人顯然已經暈過去了。小洛一揚手把那一串三人拋進了院子裏,他用了巧勁,那三人落地時聲音並不大,也不致於摔死了,但三兩個時辰之內是不可能清醒過來了。
杜恒高租的院子在花間鎮一角,是鎮上僅有的三不管地事,道路很窄,兩邊都是低矮地棚屋,路麵上又髒又亂,兩邊屋簷下還躺著不少乞丐。跟這裏的乞丐比起來,豆芽姑娘算是混得相當不錯了。
我們一路走來,驚動了一些沒睡著的乞丐,立即便有人跟在我們身前身後討錢。小洛像是早有準備,掏出一大把銅錢來扔出去,腳下步子加快,我怕豆芽跟不上,伸手拉住她。
那條髒兮兮地路走到盡頭,一大堆雜物堆在牆角,雜物的旁邊就是院門,此刻院門口仍然有人把守,已經被乞丐們的鼓噪聲驚動,從雜物堆後麵繞了過來。
豆芽立即縮到了我們身後,小聲說:“就是那個高個子打的我,幫我打回來呀!”
我點了點頭,小洛已經腳步不停朝那兩人迎上去,袍袖一揮先把矮的那人扔了出去,那人啪唧一聲摔到地上掙紮了幾下沒爬起來。高個子微微一怔,立時往後退了幾步,朝院子裏吹了聲口哨,院中的人早已經聽見外麵的動靜,一下子衝出七八個人來,把那些一直跟在我們身邊的乞丐嚇得一哄而散。
從院子裏出來的那些人中有幾個武功不弱,一踏出院門便向兩邊分開,在門口站定了,並不開口說話,隻是不住地打量我們三個。門裏先是探出一個影子來,老熟人杜恒高慢吞吞地走了出來,先看見了站在最前麵地小洛,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這家夥眼中竟湧起一種近乎於驚豔和傾慕地神色,難道他是喜歡男人的?他到底還算見過世麵的,恍惚了片刻立即回過神來,一轉眼看見小洛身後的我和豆芽,他還認得我,眉梢一挑打了個哈哈笑道:“這位姑娘在下似乎曾經見過的?不知三位深夜來訪,有何貴幹啊?”
小洛淡淡地說:“揍你。”
杜恒高一怔,似是懷疑自己聽錯了,揚著眉毛望向小洛,欲開口詢問,嘴唇才一動,小洛的身形已經閃到他麵前。杜恒高那些個手下立即擋在主子麵前,隻是他們功夫雖然不弱,想擋住小洛卻還是不自量力了些,小洛掌風掃過之處,那十幾個人便再沒有一個直立著,橫七豎八倒了一地。小洛一伸手搭在杜恒高喉間,我從側麵看過去,看見小洛那張俊美致極的臉上一片凶狠之色,估計是剛才杜恒高那驚豔而又傾慕的目光把他給惹毛了。
我扯了扯小洛衣袖:“輕點輕點,別掐死了,還有話要問他呢。”
小洛嘴角微微一勾,那絲笑容分明就是獰笑,可是我分明從杜恒高的眼神裏讀到這樣地內容:這是我今生今世見過地最美的笑容……
我不由得為他地性命擔憂起來,小洛手指又收緊了幾分,我趕緊一把把他的手從杜恒高的脖子上扯下來,飛起一腳把杜恒高踹進院子裏,不等他爬起來一腳踏在他背上,不給他站起來的機會——我相信他再多看小洛一眼,小洛就會弄死他。
豆芽爽得不得了,蹦蹦跳跳跟進來,站在我身邊衝小洛豎大拇指:“洛大哥好厲害!”
小洛沒理她,仍舊盯著地上的杜恒高。杜恒高在我腳下哼哼著,顫聲問:“姑娘這是什麽意思?杜某好像從來沒有得罪過姑娘啊?”
豆芽大聲道:“狗東西!你得罪小爺我了!”
杜恒高大概根本就不知道下午發生在院外的事,不過是趕走了一個小乞丐,那些手下也不會特意去告訴他。他趴在地上抬不起頭來,頗有些委屈地說:“這位小……小爺,杜某好像不認識你吧?”
我腳上施力:“少廢話,你跑到花間鎮來幹什麽?”
他本來趴在地上狼狽萬分,聽見我問這話,卻忽然笑了,語調變得十分油滑,笑嘻嘻地說:“姑娘都找上門來了,對杜某此行的目的,難道還心裏沒數麽?”
屁話,我心裏有數還來問你!沒等我罵出來,小洛在一旁冷冷地道:“這狗東西不老實,豆芽,拿著這把刀,把他眼珠子剜下來!”
表打我,淚奔,不如意事常八九就是我現在的狀況了,我爸爸病了,挺重的,前些天回家去了。好在不是有危險的病,但是他變得很瘦很虛弱,五一我回家他還在車站等我,每次我回家他都去接我的。我一看見他,瘦得衣服都顯得大了兩碼,眼淚就往上湧,不敢讓他看見,拚命忍回去了。實在難過得要命,我長大了,爸媽卻老了病了,不說了,我盡量更新。對不起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