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好糾結啊……

馮老板說完一下子跪在我們麵前,眼淚劈哩叭啦砸在石板路上,好像開了水龍頭。我吃驚地看著馮老板,夏箜篌伸手把他攙了起來。

“夏少爺……老馮實在做不了這昧良心的事,要是真為了這個喪了命,求夏少爺多接濟我家裏的妻兒老母……”馮老板哀哀地哭得很傷心。

夏箜篌引著他進了店裏,回身關好門,坐在他對麵,這才開口道:“馮叔不用急,慢慢說,究竟是怎麽回事?”

馮老板抹了抹眼淚說:“今天下午店裏來了幾位客人,每日千後是店裏生意最冷清的時候,他們來時店裏照例沒什麽人。這幾個人一來就把門給關上了,其中一個掏出一把刀子來,另一個掏出一張銀票,讓我自己選。我問他們是什麽意思,他們說,夏府的少爺回到花間鎮了,姓夏的在外麵得罪了人,有人想要他死,跟姓夏的一起的還有個姑娘,這對……這對……”

馮老板看了看我和夏箜篌一眼,瑟縮著不敢說下去,夏箜篌說:“你照實說吧,沒關係。”

我撇了撇嘴問:“不會是這對狗男女吧?”

馮老板居然點點頭:“他們就是這麽說的……他們說你們兩個勾……勾勾搭搭,肯定要花前月下卿卿我我一番,河邊風景好,說不定你們會來這裏買點心吃,給了我一包藥,讓我隻要看到你們來了,就把藥下來裏麵。如果不照他們說的做,就要殺了我……”

我問他:“那你現在不怕他們來殺你了?”

馮老板流著淚說:“我們馮家祖祖輩輩都是老實人,從來沒幹過對不起人的事,殺人更是想都不敢想,他們要殺我就殺吧……”

夏箜篌問:“那幾個人都是什麽樣子,你還記得嗎?”

馮老板想了想說:“四男一女。都戴了鬥笠,說話時不肯抬頭看人,所以相貌看不清楚。聽聲音都很年輕。”

我皺了皺眉問他:“那個女的,是不是身形看起來跟我差不多?”

馮老板仔細打量我一眼,點點頭:“是差不多,高矮胖瘦一般無二,那五個人中。以那女子為首。”

我咬牙,看來是林非卿那死女人,上次我給她留了活路,她現在想要我的命了。掏出一張五百兩的銀票塞到馮老板手裏:“馮老板,你良心大大地好。這是謝你的。”

馮老板還想推辭,我拍了拍他的肩:“你也不用害怕,那幾個人是嚇唬你地,不會回來殺你。”

那女人沒跟在小洛身邊,小洛是去做什麽了呢?她不至於領著那幾個人一直在這裏盯著吧?如果我是她。想要毒死某個人,絕對不會隻在一個地方投毒,那樣成功的機率太小……她現在很有可能都不在花間鎮吧。如果隻是用毒,她的手段也未免太貧乏了,那不符合她的風格,說不定她已經趕在我們前麵,去我們的必經之路布置殺著了。

這個女人的死穴是小洛,我得想個辦法讓她在小洛麵前現原形才好……

“姑……姑娘?”馮老板大概被我臉上突然出現的詭譎神情嚇到了,戰戰兢兢地叫我。

看他嚇成這樣,我心裏忽然有些過意不去。這小鎮本來很平安。卻因為我地到來平添幾分殺機,下次遇到烏雲我應該讓她好好幫我算算命,看看我是不是掃把星轉世的,怎麽走到哪裏都有亂子。

夏箜篌說:“馮叔,他們給你的藥你都用了麽?裝藥的瓶子沒扔吧?”

“沒沒……”馮老板忙從懷裏掏出一隻小瓶子遞給夏箜篌。

夏箜篌接過來拔起瓶塞。湊到鼻子前聞了聞,竟還伸舌舔了一下。我一把抓住他的手:“你不要到處**啊!”

他笑笑:“沒事。我看看這到底是什麽藥。似乎不是要命地……”

咦?不是毒藥嗎?我用眼神詢問他。

他笑得眼睛都快眯起來了,眼神因而顯得十分複雜:“你還記得枯木香麽?”

我愣住,我自然記得,那天夜裏我有多麽丟人,我一輩子都不會忘。

“這瓶子裏裝的是春……麽?”

“烈性**!”夏箜篌手指一撚,那瓶子連同裏麵剩下的一點藥末在他手中碎成齏粉.。

他拍了拍手,臉上帶著幾分半真半假的遺憾笑嘻嘻地說:“可惜馮叔心腸太好,不然那同心餅說不定真能有奇效呢……”

“咳咳……”馮老板聽他說得不正經,有些不自在地咳起來。

我白他一眼,心裏一動,湊近馮老板問:“馮老板,夏少爺吃了**,你臉紅什麽?難道你的同心餅本來就是特別加料地?”

“沒沒沒!姑娘不要開玩笑!”馮老板拚命擺手。

夏箜篌的手纏上我的腰,把我拉開,笑嘻嘻地看著我說:“你說我吃了**?那麽我們還是趕緊回府,做些該做地事吧……”

他說著衝馮老板一笑:“今日的事馮叔隻當沒發生過,不用放在心上。”

說完拖著我轉身大步走出去,我用力掰他放在我腰間手,卻怎麽也掰不開。走出店門拐了個彎,他忽然一轉身把我抱住,黑暗中一雙眸子亮晶晶地望著我:“我有話想問你。”

“嗯……你說。”我有預感他要問的問題一定很無聊……

“如果……馮叔沒有阻止我們吃那個餅,萬一那藥起作用了,你跟我……”他居然有些結結巴巴,還帶著點不自信:“你……會難過麽?會……”

果然是很無聊的問題。隻是我沒想到他會有這樣的時候,那麽緊張兮兮,還有點幼稚好笑,完全不像他平時的樣子。

我打斷他:“又沒有真的吃下去,你想那麽多幹什麽……”

“我想知道。”他收緊手臂,固執地說。我緊貼著他,能感覺到他的心跳得很快,心跳加速好像也能傳染,我地心跳也漸漸快了起來。連這小黑胡同裏的溫暖,好像比都剛才高了不少。

“我沒想過這種問題,沒法回答。”我實話實說。

他低頭望著我,眼睛裏好像浮動著一層水汽,聲音低低的,輕聲說:“你問過我究竟有多喜歡你,我一直沒有回答過。”

“有多喜歡呢?你現在願意說了?”他現在的樣子真是誘人,我心裏像生出一株草來,蠢蠢欲動著,想要破土而出。

“我想,我其實並不是喜歡你……”他低聲說。

“啊?”那株草頓時停止生長。

“我愛你,”他望著我,眼睛裏有火在燒:“我愛你!”

這三個字就像春日最關鍵的那一縷陽光、那一滴雨水,那株草瞬間長成一棵藤蔓,把我地心牢牢纏繞,纏綿而堅決,不給我一絲退卻的餘地。我掙紮了又掙紮,艱難地吐出兩個字:“小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