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計劃過很多次,我的新婚之夜,一定不要被動要主動,一定要在第一次就把我的男人壓得死死的。堂姐出嫁的時候我還小,十多歲的樣子,可是,那時候姑姑叮囑她的一句話我卻深深的印在了當時還幼小的心靈——初進門時,誰先坐上床,以後就會是誰當家。所以,直到昨天下午不停的鞠躬再鞠躬的時候,我都還在心裏提醒自己,待會兒一定要先坐上床,不能讓男人主宰了我以後的生活。

我還設想過很多次,新婚之夜,魚水之歡,我一定要衝杯咖啡在旁邊放著,完事後就一手端著咖啡(因為我不會抽煙),一手輕拍著身邊的抱著被子哭泣的小受男——放心,姐會負責的,嘖,一個字,酷!

可是,我既沒有猜中這開頭,更沒有猜中這結尾,昨天夜裏,也不知道是昏天黑地,還是雲裏霧裏,反正我根本沒有任何的清醒意識,也回想不起來我到底有沒有先坐上床,所以也無從判斷我與思聿以後到底是誰管著誰,更為丟臉的是,沒有咖啡,也沒有抱著被子哭的小受男,隻有一個累得不知道什麽時候睡過去的小女子,理解很豐滿,現實太骨感,我偉大的計劃全部宣告破產。

姐妹們,新婚的第二天早上,叫醒自己的是肚子裏不停叫喚的咕咕聲和餓得抽搐的胃,有木有?

“醒了,我的王妃?”

在一陣饑餓中悠悠醒轉,抬眼即是思聿的臉,烏黑的長發散亂在精壯的胸脯上,嗯,有夠養眼。

“早安,爺,能賞點吃的嗎?小女子餓得快要晨吐了!”

壓下心裏瘋冒出來的羞意,故作淡然的瞟了一眼思聿溫柔得能滴出水的笑意,我抱著被子,扮了個可憐兮兮的鬼臉,大眼睛裏透著哀求。

“哈哈哈哈……”

紗縵裏飛出某人得意的大笑,何等的意氣風發。

我白了他一眼,想要起身,雙腿之間的酸痛卻讓我又跌坐下來,哀叫一聲,額滴個神,這個活兒苦嘞。

“還疼嗎?來,再擦點藥,應該就沒事了。”

思聿大手一撈,我就跌在了他懷裏,不知從哪裏變出來的一個玉色的小瓷瓶,透著綠瑩瑩的光芒,木塞取掉時,一陣淡淡的幽香襲鼻而來。

“呃?那個,我自己來,你先出去吧。”

梅書告訴過我,有一種不知道什麽製成的清涼藥,初經人事之後輕輕的塗塗在雙腿之間,能緩解不少的疼痛,看來眼前這個小瓷瓶裏裝著的就是了,隻是,這種事也好叫人幫忙的?

思聿似笑非笑的看著我,“我的王妃,昨晚為夫就幫你擦過兩次了,你覺得現在害羞還來得及?”

呃?什麽時候的事?我怎麽一點感覺也沒有?是了,雖然酸痛還在,隱隱的卻有些清涼緩緩釋開,似夏日裏微涼的夜風。

“你管我!還有,誰說本姑娘害羞了?本姑娘是不習慣男人侍候!”

一把欲要搶過思聿手裏的瓷瓶,卻不想他的反應如此之快,我的手還沒有挨到瓶子,瓶子已經由他的左手換到了右手。

“哈哈哈哈……,我的王妃,你已經不是姑娘了,是我的小娘子了。”

“笑什麽笑,顯得你牙白呀?”沒好氣的瞟了他一眼,又要一手緊護著被子下麵未著寸縷的身體,又想要搶他手裏的藥,顧此失彼之下,反倒是兩個都差點失守,我急忙放棄搶藥,雙手緊緊的拉著被子護在胸前,哼,男人就是不要臉,被子都滑到了肚臍眼,也不怕被人看了去,嗯,看來這個男人身材還不錯,全身沒有一絲的贅肉,卻沒有誇張的六塊腹肌,很是不錯。

“乖,躺下來,讓我幫你上藥,咱倆是夫妻啊,還有什麽好害羞的?”

“可是……”

“來人。”

“王爺。”

“打水,吩咐廚房送早膳過來。”

擦完藥,思聿自己穿了中衣,讓前來服侍的丫頭離開,自己用溫水一點一點的幫我拭淨身子,我紅著臉,感受著那輕如蝶翼的觸摸,慢慢的沉淪在思聿的溫柔裏,再也沒了想要扳回一成的心思。

早膳是在外間吃的,站在思聿身後一臉慈祥與欣慰笑意的應該就是昨天蘇莨口中的修伯,蘇複也已經過來會合,此刻正在思聿的吩咐下與蘇莨一起坐在下首同我們一起吃早餐,修伯再三的說自己已經用過,思聿也沒有再勉強,由著他在一旁侍候著一會兒遞過來一杯牛乳,一會兒招呼著來點鹿肉參湯。

“府裏怎麽說?”

思聿放下手裏的勺子,拿起筷子幫我搛一塊醃山筍,一麵問著也已經放下了碗筷的蘇複。

蘇複看了我一眼,見思聿沒有反應,道:

“王爺的馬車剛離府,賀執事就領著侍衛去了畫館,好在毛青早已離開,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裏。”

“酉末賀執事帶著聖上的口喻宣王爺帶著王妃進宮麵聖,當時賓客還未散完,因王爺已不在府中,賀執事帶了王爺的手書離去,未驚動百官。”

餐桌上靜靜的,我瞅瞅思聿,又瞅瞅蘇複蘇莨,看來,這事情還很複雜?

“吃吧,多吃點,一會兒我帶你出去逛逛。”

拿了一個碗盛了點湯輕輕的吹涼了放在我麵前,思聿一臉輕鬆的笑著。

“宮裏呢?”

“除了去府裏的那幾個侍衛,暫時還沒有其他動作。”

“備車吧。”

蘇複和蘇莨應下,分頭下去忙活,修伯看著我,笑得臉上的皺紋如菊花般盛開:“好,好,有個好胃口,才能有個好身體,好,好。”

我老臉微紅,修伯這是在說我吃得多嗎?可是,可是,這能怪我嗎?自昨天早上起就沒能好好的吃點東西,折騰了一下午,然後是,呃,不太緊張的逃婚,接著,又被折騰了不知道多半晚上,今兒個早上又是一陣鬥氣鬥力,我容易嗎我,我也是骨頭做的架子肉身子好吧,一頓不吃餓得慌,況且,姐都被餓了這麽多頓了。

委屈歸委屈,腹誹且腹誹,待到抬起頭,我放下手裏的碗勺,對著一直看著我的修伯笑得一臉燦爛、一臉嬌羞。

“哈哈哈哈……走吧,帶你出去逛逛。”見狀,思聿又是一陣大笑,自今日早上睜眼起,似乎已無數次聽見他這般得意的大笑,真是奇怪,有那麽高興嗎?

這一逛,就是月餘,近一個月的時間裏,隨著馬車走走停停,興致所至,則停下來逗留三兩天,也有一連幾天除了睡覺都在馬車上度過的,就像此刻,我站在巍峨的靈山綠水之畔,仍舊覺得這一個月來的輕鬆寫意不似真實。

正是江南好風景,草長鶯飛,燕語啁啾,就連隨意吹來的山風,都帶著蜜般的甜香,直引著人心內燥動,似有許多的詩情、許多的畫意快要衝動胸腔,直欲擁抱這世間所有的美麗。

“你手裏拿的什麽?給我瞧瞧。”

要不說人人都向往富貴人家的生活呢,隻是出來遊玩,蘇複和蘇莨卻總是能從那個看著也沒有多大的馬車車廂底下變出許多的物件來,就像此刻,思聿躺在棉麻織就的軟墊上,嘴裏叨著一根隨手拔起的嫩草,各式的點心就在他一手之內任君品嚐,要是再來點輕柔的班德瑞,整個就是一個現代雅痞的幸福生活了。

我放下手裏自製的望遠鏡,自前幾日從漓水的那個媲美東非大峽穀的那個斷崖前經過,思聿卻以太過危險近觀不妥為由拒絕我上前去親身體驗後,我就不停的琢磨著要弄個像現代的望遠鏡一樣方便的東西來玩,就不至於被人以安全為由拒絕而錯失那般驚心動魄的風景了。

一路上因為並沒有走大的城市,所以也沒遇著什麽好的材料,隻收集了幾個長短粗細比較適中的竹筒,沒有現代的那種凸凹鏡片,水晶倒是現成的,思聿送我的幾樣首飾上就有大小差不多的,隻是我不會打磨,而蘇複蘇莨也是一籌莫展,直到昨晚聽到臨時借宿的農家嫂子說她家男人是個打鐵的,我琢磨著打磨的原理也差不多,就讓那家男主人幫著按照我的要求打磨了幾塊鏡片,隻是,終究不是專業做這個的,時間上又太趕,所以鏡麵的光澤度並不是很好,看近處的風景有些變形,稍遠些又很模糊,令人很是沮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