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酒老突然大笑,“貧瘠師弟什麽時候這麽大方把苦練十五載的靈藥送給你們?”

兩人一震,真是冤家路窄,沒想到在蜀郡這麽幾天就碰到活鬼派的人了,而且是個老鬼級人物,王午劍暗自叫苦,雖然天橋圖威力無群,但是要耗費很大的真元才能發揮出來,而且剛才被神戟吸噬了好多血,現在已是外強內弱了。

“嗬嗬,我那師弟嗜寶如命,連本門至寶的注意都敢打,這靈藥鍛煉過程極其複雜,如今落在你們手裏,想必是跟他有過接觸吧!”酒老笑道,“聽說雌雄鐲打死了天鬼?”

酒老挑眉問道,老臉上雖然掛著微笑,眼神裏卻透出幾分敵意,畢竟死的是同門,即便是一個無情的殺手,事關臉麵。

“不錯,是我殺得又如何?”王午劍把神戟一橫,淡淡道。

“嗬嗬,年輕人千萬不要逞強!”酒老笑道,“你要是能憑自己殺了天鬼,我反倒慶幸這世上英雄出少年呢!就算你現在用手中的神戟和他打,也頂多是個平手。”

王午劍一愣,不明白酒老到底賣的是什麽藥,如果是報仇剛才也就不會出手想救了,如果不是怎麽問起這些?

“你到底想怎麽樣?”王午劍仗戟問道,雖然對這個老頭有三分畏忌,但如果真的動起手自己兩件法寶在身,他也未必就能占到好處。

“哼哼,你以為你能過我幾招?”酒老臉色一沉,說道。

激戰之後的廢墟中,再次升起濃濃的殺氣,太陽似乎看夠了這種場麵,緩緩朝著山頭落下。

“天”,一雙玉手挽住了王午劍的胳膊,打破了死寂,也溫暖了王午劍冰冷的身體。

王午劍漸漸緩和下來,但沒有放鬆對酒老的防備。

“嗬嗬”酒老改顏笑道,“還是小姑娘明理啊!好了,我也不妨直說來意。”

王午劍一震,看來他並非是要來報仇的,要不是司空子嫻拉住自己,率先冒然出手,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我就是活鬼派四大長老之一的酒老,天鬼死在雌雄鐲之下那是他技不如人,即便是找你們報仇也輪不到我*心。”

王午劍稍稍鬆了一口氣,眼下可以避免一場生死未知的爭鬥,至於日後會遇到活鬼派哪門子高手,日後再說吧!

“聽說雌雄鐲威力威力無窮,打死打傷了不少江湖中的高手。”酒老突然有些眉開眼笑,“所以……”

“所以你想試試?”王午劍見他露出貪婪之色,立刻繃緊神經問道。

“嘿嘿,你說對了!”酒老更加興奮了,完全不顧對麵的兩人紛紛表露敵意,隨時都會飛起雌雄鐲。

“來吧!”酒老退後幾步,抿了一口酒,興奮地叫道:“來,來,兩個鐲子一起來!”

王午劍和司空子嫻愕然,頓時被他奇怪的舉止弄懵了,天底下還真有不怕死的人,雖說活鬼派的玄功厲害,但雌雄鐲的威力更是不可一世,雙鐲齊出恐怕他也受不了難逃厄運。

“嘿嘿,愣著幹什麽呀?難不成還怕要了我的老命?”酒老仿佛是著了魔似的亂喊,“快打我啊!你倆要是在不動手,可別怪我不客氣了!”

“這老東西怪異的很,也許眨眼間就跟我們翻臉,既然使他自己找死,也怪不得我們了,反正先下手為強。”王午劍暗暗對司空子嫻說道。

“活鬼派的《龜甲神功》不可小覷,他既然誇下海口,想必也有幾分把握,況且他還是活鬼派的頂級高手,不可輕敵,但他畢竟救過我們,拗他不好,你發雄鐲試試他,也好日後碰到和他一樣的高手,我們也能有所準備。”

“嗯!”王午劍點點頭,對酒老道,“那你可準備好了,不過你放心,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如果你不幸死了,我們一定好好安葬你。”

“哈哈,哈哈”酒老仰天大笑,“寶貝不是人人都能令他放出最大的攻擊力的,就憑你現在那點毫末道行,遠遠要不了我這條老命,你放手來吧!”

王午劍頓生不快,心裏暗道:“現在不除你,恐怕一會兒就要被你除掉了,就讓你知道一下法寶的神力不是人能獨擋的。”

王午劍將神戟插在地上,摘下雄鐲緊緊握在右手掌,雄鐲似乎感應到主人強大的殺意,泛出濃濃的金光,將腳下的地麵照的金黃。

地麵的塵土被一條風龍略過,留下一道溝痕,強勁的氣流仿佛能將這個精瘦的老人吹到,一道金光猶如黃金神龍般沿直線飛出去。

酒老臉色凝重,似乎意識到對自己過於自信,小瞧了神鐲的威力,強大的氣流*得他兩眼眯成一條線,但他不躲不閃,雙拳緊握,眼看雄鐲呼嘯而至,酒老瞠目一笑,周身發出一股駭人的真氣,十步內的地麵上裂開道道細縫。

“嘭”

雄鐲狠狠地砸在酒老身上,反彈回來,王午劍翻身接住。

“噔噔噔……”

酒老沒有雖然被打飛卻也連連後退,每退一步地麵便多了一個腳印。

“嘿!”酒老暗喝一聲,穩定住身形,雙手緩緩在體前打著奇怪的動作,俄而長舒一口氣,朝著兩人走過來。

兩人各自歎服,雄鐲一擊的結果竟然是長吐一口氣!同時也為自己的處境感覺恐怖,這個老頭兒看起來不起眼,卻一人可以輕鬆對付玉麵狼,靄靄仙子,繩鬼及穿山甲,現在竟然連保命的法寶都不能損他毫發,真是變態的強。

天橋圖再次環繞著令人敬畏的黑氣,王午劍擋在司空子嫻前麵,神情再次變的冰冷,對他來說已經無所謂強敵了,連日來的生生死死讓他明白了,不是敵死就是我亡,永遠存不得善心。

“嗬嗬,不要這麽緊張,老朽並無惡意。”酒老陰沉的臉色瞬間轉化成一幅長者的麵孔,笑道:“我隻是想試試退隱這十幾年來,功力有沒有退減罷了,並無惡意,否則也不回幫助你們了。”

兩人心下一鬆,但是種不敢掉以輕心,這個酒老不虧是殺手出身,臉部的表情能夠瞬間變化,從一個魔鬼到一個天使隻是眨眼間的事情,如果放在現在的話,一定能在演藝圈混出個名堂來。

“我們固然不是你的對手,不過你想玩兒貓捉老鼠的話,恐怕你是看錯對象了。”王午劍淡淡說道,但心裏還是有幾分忐忑不安,畢竟還有司空子嫻在身旁,這個不顧自己性命的女子徹底奪走了他的心。

“嗬嗬,我都說了,老朽並無惡意,難道一個已經退隱的殺手的話就是那麽不可信嗎?唉!”酒老歎了一口氣道,“十幾年前,也是在這兒,我輸了人生的第一場決鬥,也是第一次沒有完成一個殺手應該做的任務,也是從那以後我退隱江湖,洗手不幹了。”

兩人愕然,能擊敗修為如此高深的人他的修為更是恐怖,況且這還是個無所不用其極的殺手,打敗他的人不僅得修為超人還要比常人多一個心眼。

“真是人老不中用呐!”酒老歎道,“今天竟然敗在一件武器之下。”

兩人各自懵懂,這個老頭總是說話這麽玄乎,也許是職業後遺症吧!

“不知道是誰能僥幸打敗你呢?”司空子嫻小心翼翼問道,生怕觸到他的痛處,令他發怒。

“僥幸?”酒老苦笑道,“不是僥幸呐!是我能力不濟,他真的比我強。”

“那你為什麽救我們?不會隻為報答一飯之恩吧!”王午劍問道。

“嘿嘿”酒老笑道,“當然不能,為的是小姑娘的一個承諾!”

說著朝著司空子嫻微笑,看不出他打什麽主意。

“承諾?什麽承諾?”司空子嫻一臉困惑,也沒跟他說幾句話,何談承諾?

“就是你出嫁的時候,請我喝喜酒啊!”酒老大笑道。

司空子嫻臉微紅,噘嘴嘻罵道:“老不正經!”

“嗬嗬,一飯之恩當以湧泉相報。”酒老說道,“你們與我活鬼派的恩怨想必自有人來找上門算賬,老朽隻能給你們提個醒兒。”

王午劍很想說聲感激的話,卻又沒說出口,這個老頭兒實在令人琢磨不透。

“你們是去找太聖的吧!”酒老突然問道。

王午劍心中一愣,不虧是個轉職的殺手,這都能猜的出來。

沒等他說話,酒老繼續說道:“這個巫老頭兒不是誰都見的,雖然不知道你們有什麽事相求他,我隻能提前祝你們好運了!”

“這麽說,你認識他?”王午劍驚喜道,“不知道可否領我們去見他?有個故人陪同我們也能方便一些,事成之後你要什麽多少酒我都給你。”

用酒來誘惑他要比法寶的誘惑強的多,這樣的絕世高手也許並不需要什麽神兵利器。

“我去?哼哼。”酒老冷笑不止,“當年有人請我殺他,那時候他已經隱居,但我們一見如故,他也看出來我並非懷有善意,但是我們誰也沒有道破。”

酒老遙遙頭,回憶著往昔的點滴,道:“我在玄池山一直住了三日三夜,那三天是我最快樂的三天,三天來我們探討修真與巫術,白日欣賞山中美景,晚上對飲通宵,喝醉了就同塌而臥,嗬嗬,但他甚至連我的名字都不知道。”

酒老苦笑道:“三天之後,我知道我能有的時間到了極限,一個殺手必須遵守對雇主的承諾。第四天上午,他突然對我說要和我交手切磋,仿佛知道我來的意圖,那天我們就是在這個廢棄的村子裏痛飲一壺,之後我說明來意,我開口誇口,如果他一掌能將我打退六步,我便認輸自盡,否則他自盡。”

“為什麽非要你死我活呢?”司空子嫻喃喃道,像聽故事入神的小女孩一樣,對他們的選擇都不了解。

“要麽完成目標,要麽被殺,這是一個殺手應該遵循的原則。”酒老微微一笑,“沒有多少人能夠明白一個殺手要麵對的恐懼和無奈,嗬嗬,尤其是想我這樣有點良知的殺手。”

王午劍聽著有些刺耳,要有良知就不做殺手了。

“有時候去滅門,哪怕是一個繈褓裏的嬰兒都不能放過,唉!造孽啊!人世界總有那麽多的打打殺殺。”酒老無奈地歎道,“那天我輸了,巫老頭兒一掌竟將我打退八步,我輸得心服口服,從此我便金盆洗手,嗬嗬,一晃都十多年過去了,唉!老嘍,老嘍!今日竟然被一件法寶打退九步!真是越來越不中用了。”

說著轉過身去,緩緩向前移動,王午劍正要說話,他已經飄出百步之外,一瞬間消失在視眼裏。

兩人麵麵相覷,各自驚歎,酒老真是深不可測,但太聖似乎更加玄妙。

據荊仇所說,《龜甲神功》練到最高境界的時候能夠化解外力,酒老即便沒有達到最高境界也八九不離十,然而被打退八步,也就是說,太聖一掌的功力讓酒老的龜甲神功都來不及化解,太聖巫師的修為想想都令人害怕。

一個曾經住著幾百人的村子,卻不知為何突然被人滅殺,荒廢了幾十年後,瞬間變成一片廢墟,烏鴉在村子上空嘎嘎亂叫,尋找往昔的落腳之處,覓食歸來的燕雀,尋找各自的屋簷。

太陽久久不落,似乎停在了山頭,痛心地看著人世界的諸多無奈,生老病死,悲歡離合,殘陽下,一片混亂,卻有那麽自然,也許塵間本來就是這個樣子。

天水獸載著王午劍和司空子嫻返回七孔鎮,因為玄池山在一片山脈中,山上也不知道有沒有什麽標誌來道明,而且天色已晚,再加上司空子嫻重傷未愈,王午劍也精疲力竭,所以兩人決定先休息一晚再做定奪。

王午劍坐在天水獸上麵體內的真元越來越覺得不夠用了,身體仿佛要掉落下去一般,但懷中還抱著一個不惜為自己犧牲女子,咬緊牙關硬是挺著。

在王午劍看來,這天橋圖雖然是天外神器,卻是一杆魔兵,不禁吸噬自己的鮮血,而且差點將自己的真元吸幹,要不是召喚體內的精魂,在危難之際抵擋一陣,恐怕已經變成一具幹屍了,但在真元流逝的同時,體內隱隱間有股強大的能量在為自己補充。

他懷疑過這股能量來自雄鐲,但到目前為止,除了發現雄鐲駭人般的攻擊力以外也沒有發現它能自發幫助自己,也懷疑過脖子上帶的五色祥雲,雖然師傅說這是本門至寶之一,但這麽久以來也沒有發現它有什麽神奇之處,或許得有咒語才能發揮它的作用,如此一來,要想知道它的由來和用處就得請教太聖巫師了。

臨近城外,落下天水獸,彼此攙扶著走進城外,連日來的遭遇領他們覺得客棧是一個龍蛇混雜的地方,很容易暴露目標,也想找一個農家住下,卻又怕給他們帶來殺身之禍,隻能找了一家位置偏僻的客棧。

也許是地處偏僻,所以客人稀少,見王午劍和司空子嫻病態懨懨的樣子,想必是要住上一段時間的,從掌櫃到小二端茶送水,溫暖噓寒,好不殷勤,就連原本門口懶洋洋地躺著的小狗也跑在他們左右。

兩人都是快要走不了路的人,各自憑著同對方的關愛才支持到現在,哪有閑工夫搭理他們,要了間偏房自去休息。

旭日方才高升,街上的叫賣吆喝聲便此起彼伏,擾醒了不少睡夢中的人。

經過一晚的休整,王午劍和司空子嫻一掃疲憊,雖然司空子嫻的傷口仍然作痛,但真元已經回複大半,這得感謝多寶道人的靈丹妙藥。

“客官,小的給您送早餐了。”門外的小二叩門喊道。

王午劍懶洋洋地把門打開,送飯者是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夥子,手中端著兩份糕點和兩碗奶製品。

“怎麽昨天沒見你呢?”王午劍接過盤子,隨口問道。

“唉!前兩天老母病重,請了幾天假回家照顧她去了,今兒一大早才來。”小二道,說完便走下樓去。

王午劍猛然留意到他的身影感覺有幾分熟習,卻又想不起來和誰有些相似,自顧搖了搖頭,帶上房門。

稍稍吃了一點之後,兩人各自服了一粒紫金還魂丹,打坐複元。

次日一早,在樓上就聽到外麵人聲嚷嚷,大街上車馬往來更甚昨日,時不時還能聽到異獸鳴嚎的聲音,想必是昨天‘血祭’釋放出來的威力太大,招引來了許多武林高手的。

“我看其中定然有驚世駭俗之輩,他們一定能看出來這是‘血祭’才會引發天色的異變。”司空子嫻站在窗戶上看著街道上往來的行人,比昔日多了些裝束奇怪的人,不僅有道士,還有坨頭,以及少見的巫師,看他們神態自若的樣子也知道不是外強內弱之人。

“無所謂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什麽人物沒會過,也不差他們!”王午劍淡淡說道,雙眼中表露出睥睨群雄的傲氣。

司空子嫻聞言一震,越來越覺得王午劍不對勁,換做以前的話一定會琢磨著怎麽避開他們,而不是迎戰無所顧忌。

“午劍,”司空子嫻輕聲叫道,“你還好吧!”

王午劍回過神來,雙手托著她光滑如玉般的臉龐,微微笑道:“沒有,我不會有事的,更不會再讓你有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