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你二十四個小時,到時候必須給我一個明確的回複。
夏昊天躲在衣帽架後麵,看到慕佳懿把窗戶打開,明白了她的意圖,她是要製造從窗戶跳下去的假象,難怪剛才電話裏她讓一個人穿上降落傘跳下樓去。等會兒警察發覺自己不在了,情急之下根本不會去想跳下去的人是誰。
正在夏昊天胡思亂想的時候,忽然聽到房門被人推開了,他急忙用手輕輕地捏著掛在衣架上的唐裝,盡量把自己遮擋住。
進來的警探發現屋裏的人不見了,愣了一下,吃驚地說了句,“咦,人哪去了?”猛地看到敞開的窗戶,趕緊跑過去,趴在窗台上往外看,剛好看到有一頂降落傘正在緩緩地往下落,他來不及多想,轉身便往辦公室外跑,一邊跑一邊大聲喊叫,“不好,嫌疑人從窗戶跳下去了……”
幾秒鍾後,走廊裏傳來急促而淩亂的腳步聲,緊接著好幾個人又跑了進來,進來的人根本顧不上四處查看,徑直走到敞開的窗戶邊。最前麵的人就是高級警司黃德深,他趴在窗台上往下張望了一下,看到降落傘快要落到樓前的停車場了,氣急敗壞地對身後的幾個人喊叫道:“混蛋,還不趕快到下麵去抓住他,千萬不能讓他跑了……”
四五個人趕緊往樓下跑,哪裏能想到嫌疑人會躲在旁邊的衣架後麵。夏昊天從衣服的縫隙中看到警察們都上當了,心裏暗暗高興,佩服慕佳懿的聰明。
他聽到走廊裏的腳步聲逐漸遠去,便慢慢地從衣架後出來,剛要抬腳往外走,忽然又停了下來,想到電梯間那邊有警戒的警察,剛才來時他們都見過自己,這樣出去肯定會被認出來,於是轉身將衣架上把那件咖啡色帶祥雲紋的唐裝拿了下來,急忙穿在了自己身上。沒想到這件香雲紗的唐裝不僅大小合適,穿上後還非常舒服。
夏昊天對中國文化深有研究,知道身為中醫專家的慕教授,所穿的這些唐裝都不是用普通麵料縫製的,而是號稱貴比黃金的香雲紗所製,不僅價格昂貴,而且還有醫療作用。
根據史料記載,香雲紗俗稱莨綢,由於穿著走路會“沙沙”作響,所以最初叫“響雲紗”,後人取諧音而叫作“香雲紗”。這是一種用廣東特色植物薯茛的汁水對桑蠶絲織物塗層,再用珠三角地區特有的含礦河湧塘泥覆蓋,再經過多日暴曬加工而成的一種昂貴的紗綢製品。由於附著了礦物塘泥,用香雲紗縫製的衣服比桑蠶絲織物還要涼爽,而且不容易抽絲和起皺。由於薯莨本身就是一種中藥,有防黴、殺菌、除臭等功效,所以用香雲紗做成的衣服也具有相同的“醫用”效果。香雲紗的製作過程猶如釀酒,染色時不僅是純手工操作,而且受天氣影響很大,因為最後的染色工序是在烈日下暴曬,所以隻能在每年陽光最好的5月到11月之間加工生產。由於是純天然染色,反複染色的過程不但要經過十幾道工序,而且染成後的麵料還需保存“發色”半年甚至數年後才能使用,所以每年生產的香雲紗數量相當有限,因此價格昂貴。
用香雲紗製作的衣服還有一個其他麵料無法替代的優點,就是越穿越值錢、越久越昂貴。香雲紗是一種很神奇的紗綢衣料,它不僅有陰陽兩麵,而且自生產出來後就一直在變化,隨著時間的流逝,每年都會發生不同的變化,顏色會變得越來越淺,紋理也會越來越細,如同有生命一樣。看過電影《紅色娘子軍》的一定記得那個南霸天,他身上穿的就是香雲紗所製成的衣服。
穿上教授的香雲紗唐裝後,夏昊天又走到辦公桌前,伸手把桌上那個裝有針灸針的檀木小盒拿過來,將盒蓋合上,放進口袋裏才轉身離開。
來到走廊裏,夏昊天左右看了一下,看到電梯間那邊有人影,他扭頭向防火通道那邊走去,隨後沿著防火樓梯一直爬到樓頂,從安全門出來後,果然看到一架直升機,他趕忙跑過去。
黃德深從慕教授的辦公室裏走出來,剛好看到站在隔壁房間門口的慕佳懿,惱怒地質問道:“你能給我解釋一下這是怎麽回事嗎,為什麽你剛從案發現場出來,嫌疑人就跳樓了?”
慕佳懿張開雙手,同時聳了一下肩膀,“我怎麽知道是怎麽回事,我出來時他還在裏麵。”
“他進去的時候什麽東西都沒帶,那降落傘是從什麽地方弄到的?”
“我哪裏知道他是從什麽地方弄的,也許是慕教授愛好跳傘運動,剛好在辦公室裏有……”
黃德深揮舞著胳膊打斷了慕佳懿的話,“別把我當成傻瓜,告訴你他絕對跑不了,我已經通知了下麵的警察……”他邊說邊怒氣衝衝地往電梯間那邊跑去。
慕佳懿跟在他身後,平靜地說:“好啊,我跟黃警司一起去抓他,否則我也沒法向英國警方交代。”
等兩個人來到大樓前的停車場時,已經有十多名警察圍住了武凡睦,隻見他正在慢條斯理地把降落傘的鎖扣從身上解下來。區遠坤站在他麵前麵紅耳赤地問道:“老同學,你這是唱的哪一出?沒事幹嘛從樓頂跳下來?”
“嘿嘿,我平常就喜歡低空跳傘,非常刺激,要不你也試試……”武凡睦笑嘻嘻地回答。
見此情景,黃德深明白自己中了調虎離山之計,立刻向周圍的警察大聲喊道:“嫌疑人還在大樓內,馬上給我封鎖大樓的所有出口……”
說完,他便轉身怒視著慕佳懿,一字一句地說:“你不想給我解釋一下嗎?”
“沒什麽好解釋的,這件事與我們沒有任何關係。”
“那好,我要向國際刑警組織提出強烈抗議,要求他們必須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我就把這件事通報給媒體。”
“要怎麽做是你黃警司的事。”
“好,你……你等著……”黃德深氣得瞠目結舌,抬手指了指慕佳懿,憤然轉身向大樓門廳走去。
武凡睦走到慕佳懿身邊,望著黃德深的背影說:“他肯定會向老頭子告狀,得趕快想個辦法。”
“能有什麽辦法!上校早晚會知道。”
說著話慕佳懿從包裏拿出一串鑰匙,摘下其中一把最大的鑰匙遞給了武凡睦,“這是我家的鑰匙,你以前跟我去過,就是我父親在大浪灣那邊的那棟別墅,你馬上趕回去,把夏昊天送到那裏去,特雷佛上校那邊我來應付。”
“沒問題,你也要小心黃德深,這個家夥可不是個省油的燈。”
“我知道了,你趕快去吧,記住不要向任何人透露夏昊天的消息。”
一個小時後,慕佳懿接到特雷佛上校的電話,讓她盡快趕回去。慕佳懿知道一定是黃德深把夏昊天逃跑的事情告訴了上校,她回到警局後直接去了上校的辦公室。
特雷佛上校並沒有發怒,他了解自己的部下,知道慕佳懿這樣做一定有她的目的,所以上校看著她溫和地問道:“能告訴我你為什麽要這樣做嗎?”
慕佳懿望著上校那雙藍色的眼睛,感覺他深邃的目光似乎能看透自己的心思,在上校麵前沒人能夠說謊,於是她決定實話實說,“英國警方讓我們協助調查的這個夏昊天,沒想到也牽扯進了香港的這個案子中,不過我相信他不是凶手,而且他還是破案的關鍵……”
上校打斷了慕佳懿的話,“他既然不是凶手,又怎麽會是破案的關鍵?”
“這個……”
慕佳懿忽然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回答,如果說多了肯定會露出自己與被害人的關係,她沉吟了一下,隨即說:“因為掌握的線索還不完全,所以有些事情現在不好說,不過有一點我可以肯定,案件非常複雜,可能會超出我們的想象。請求您給我一點時間,等案件有眉目了我再向您詳細匯報。”
上校沉思了片刻,點頭說:“好吧,我給你二十四個小時,到時候你必須給我一個明確的回複。”
“是,二十四小時後我保證給您一個滿意的答複。”
“好吧,不過我還要提醒你一點,在偵破案件的過程中,千萬不要帶有個人感情在裏麵,否則它會影響你做出準確的判斷。”
慕佳懿心裏微微怔了一下,她聽出了上校的話中有話,她知道這個美國老頭是個人精,沒有什麽事情可以瞞過他,於是她便大聲回答道,“我記住了,保證不會讓個人情緒影響我的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