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代表性太強，顧鬆霜不用看都知道來者是誰，慢悠悠轉過頭去，看到許清舟樂嗬嗬地朝這邊走過來，手上還扯著一個表情不太情願的裴京擇。
這兩人相近的體型差和截然不同的表情，讓顧鬆霜沒來由地腦補出二哈扯著德牧的畫麵，一個沒忍住，噗嗤笑出了聲。
許清舟見狀臉上露出玩味的表情，揶揄道：“嘖嘖，看到阿擇過來你就這麽開心啊？”
“我不是……”
顧鬆霜試圖解釋，然而周圍的人聽到許清舟這一句，都紛紛開始起哄。
“顧導，裴總最近來得是挺勤的哦。”
“咱就是說，某人看到裴總時，臉上的笑容可以收斂一下嘛，不然法令紋都要出來啦！”
聽著同事們善意的調侃，顧鬆霜一張臉飛快浮上紅暈，再看看裴京擇，他也沒比自己好到哪裏去，僵硬地站在那，像隻不知所措的大狗。
這群起哄的人裏，數許清舟鬧得最歡，明明是清俊風流的長相，卻因為一線吃瓜而笑得有些誇張，半點氣質都沒了。
顧鬆霜無奈地對他翻了白眼，再扭頭對一群吃瓜群眾裝出氣勢很足的模樣喊了一聲：“都很閑是不是？趕緊幹活，不然回頭挨個扣你們工資！”
說完，顧鬆霜重新看向表情尷尬的裴京擇，抿了抿唇，壯著膽子上前抓住他的手腕，將他帶到了僻靜處。
遠離了那些人的玩笑聲，顧鬆霜這才鬆了口氣，扭過頭看到裴京擇正垂眸盯著自己，一言不發，神情複雜。
被他用這樣深沉的目光注視著，顧鬆霜隻覺心跳忽然漏了一拍，手指下意識地蜷縮抓緊了裙子，眨巴著眼睛不知該說些什麽。
氣氛陡然多了幾分尷尬的曖昧。
“那個……”
不知過了多久，裴京擇率先打破沉默：“我有話對你說。”
他的表情小心又忐忑，顧鬆霜看著他，忽然有了個大膽的猜測，心跳愈發熾烈，緊張到呼吸都滯澀。
少女清亮的眼眸成了最大的引誘，裴京擇緩緩伸手，將顧鬆霜的手握在掌心，對著她的眼慢慢開口，說得清晰又堅定。
“顧鬆霜，我喜歡你。”
表白說出口的這一瞬間，顧鬆霜聽到耳畔煙花炸響，心中江海潮生。
心裏的猜測在此刻得到證實，她反而不太敢相信，怔怔地反問：“你，說什麽？”
積攢許久的情意坦白之後，裴京擇反而釋然了些，摩挲著她白皙柔軟的手指，微微笑：“我說我喜歡你，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成為你的戀人。”
再次聽到肯定的答案之後，顧鬆霜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仰頭望著裴京擇的俊美麵容，心跳飛快，臉龐緋紅，用極輕的聲音問：“是什麽時候開始的？”
裴京擇微微歪了頭，很是認真地思索片刻，而後回答：“如果我說，從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被你吸引了，你相信嗎？”
低沉溫柔的語氣令顧鬆霜回憶起那個尷尬中不失溫馨的初次相遇互動，眼裏不禁浮現淡淡暖意，彎唇笑出來打趣他，也是緩解自己過於緊張的心情：“原來你從那個時候就對我圖謀不軌了？”
“嗯……算是吧，當時隻是覺得你挺有意思想和你多接觸一些，但後麵，我貪心了。”
將她的手握得緊了些，裴京擇素來清冷的眼眸此刻被柔情與忐忑盛滿，放輕語氣，逐字逐句：“我想跟你一起在這個圈子裏走下去，想成為你的依靠。”
“顧鬆霜小姐，我現在很認真地問你。”
“你願意讓我，讓裴京擇成為你的愛人嗎？”
男人的告白有些笨拙，甚至連場合都是很隨意的劇組僻靜角落，然而看著他那雙蘊藏萬千星河的雙眼，顧鬆霜就心動。
答應的話就在嘴邊，顧鬆霜卻在看到裴京擇精致的西裝麵料和閃亮的鑽石袖扣之後閉了嘴，眼中溫情淡去了些。
裴京擇很好，這番告白也很真誠。
可他是什麽人？
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簡單的棉布碎花裙，顧鬆霜心裏原本已經燃燒的火焰忽地熄滅，緩緩地將手從他的掌心抽了出來。
裴京擇溫柔的神情微微一僵。
有些不敢直視他的眼神，顧鬆霜將頭埋得更低了些，聲音放得很輕，像是怕傷害到他：“抱歉，我仔細想了想，還是覺得我們之間的進展太快了些，我……”
“我還沒有做好準備。”
最後幾個字幾乎是擠出來的，顧鬆霜說完便抿了唇，緊緊攥住了裙子的麵料，心跳變得滯悶。
被拒絕了。
裴京擇眼裏的星光瞬間暗淡下去，看著顧鬆霜幾乎要垂到胸前的頭，心裏又軟下去，嘴唇張合幾次之後慢慢吐出一句：“你不用道歉，是我唐突了，過於心急沒有考慮到你的感受。”
看了看四周有些潦草的環境，裴京擇勾唇笑得自嘲：“在這種場合告白，也確實不太合適……”
“回頭就去找許清舟算賬。”
聽到裴京擇這麽說，顧鬆霜大概猜測出是被許清舟趕鴨子上架強推著表白的，心裏情緒不免又複雜了幾分，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咳，沒什麽的，雖然現在做不成戀人，但在我心裏一直把你當成很好的朋友，可以兩肋插刀的那種！”
她是緩和氣氛，裴京擇也配合地笑了兩聲，眸光依舊溫軟：“嗯，我都知道的。”
見他臉色恢複了些，顧鬆霜這才覺得心裏的滯悶退去一點兒，但眼下的氣氛還是太過於尷尬，忙隨意找了個借口先離開。
徹底走出裴京擇視線之後，顧鬆霜緩緩吐出一口氣，眸中情緒很是複雜，低聲吐出一句——
“抱歉。”
心裏亂糟糟的像是塞了一團亂麻，顧鬆霜借故提前離開劇組，將丁寧叫到了自己家中。
“你這幾天不是忙著拍攝《為皇》嗎，怎麽突然有時間找我了？”
丁寧剛進屋就是一陣調侃，卻沒聽到顧鬆霜的回應，定睛一看，對方神色鬱鬱，顯然心情不佳，遂問道：“怎麽了這是？拍攝不順利嗎？”
“不是。”
顧鬆霜搖頭，長歎一聲：“是裴京擇向我告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