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裴京擇靠近一看,發現顧鬆霜是在記錄這段時間去各處旅行時產生的靈感,備忘錄裏密密麻麻的全是去了哪裏,什麽時候去的,感受是什麽,直觀看到的是什麽……
很多地方顧鬆霜甚至去了早中晚三次,就是為了記錄不同時刻的風景。
同一個地方在不同的時間會有著不一樣的風景,所以要真正觀察透一個地方要花很多時間,甚至比了解一個人花費的時間更多。
這是顧鬆霜曾經說過的話。
而她現在正在踐行這句話。
裴京擇這才明白過來,顧鬆霜為什麽早出晚歸,為什麽天天熬大夜,又為什麽忙到不吃早餐就要離開。
因為要去看金山的日出。
因為要去看夜幕下海邊的藍眼淚。
因為要設計出最完美的綜藝讓他能夠和裴卓進行正麵較量再取勝。
心裏忽然泛起難言的酸澀與愧疚,裴京擇嘴唇翕動,再開口時聲音發澀。
“對不起……”
顧鬆霜聞聲抬起頭,這才發現裴京擇不知何時站在了自己身邊,手上還提著一堆食物。
也不知道他站了多久,但看他的表情,應該把她最近忙碌的事情都知道了。
好在采風工作已經進入了結尾階段,顧鬆霜也不用擔心裴京擇知道之後會不允許,她扯出一個蒼白的笑容,挑了挑眉戲謔道:“這麽矯情?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啊。”
顧鬆霜語氣玩味,聽著很輕鬆,裴京擇卻笑不出來。
看著她因為虛弱而失去血色的臉,再想到自己和她爭吵的畫麵,裴京擇愈發愧疚,漂亮的眼尾都已然泛了紅。
顧鬆霜看著他失落的模樣微微抿唇,而後擺了擺手,裝作毫不在意地開口:“你說一句對不起輕飄飄的,也太沒誠意了。”
裴京擇坐在她旁邊誠懇道:“那你想要什麽,我都給你。”
顧鬆霜轉了轉眼珠,看著他認真的神色,思考片刻後似笑非笑道:“我要衣服首飾,最流行的那種,你看我為了你的綜藝忙了這麽久,不敲詐你一筆說不過去。”
她其實是半開玩笑想著轉移話題讓裴京擇別過於愧疚導致心情不好,誰知這男人說到做到,在出院之後,竟真的把她的衣櫃和首飾盒填得滿滿當當。
彼時顧鬆霜看著琳琅滿目的衣服首飾,再看看身側一臉“夠不夠?不夠我再給你買”的男人,哭笑不得:“你還真的……”
裴京擇滿眼真誠:“你說的,我肯定會做到的。”
心裏又是好笑又是感動,顧鬆霜幹脆踮起腳在裴京擇臉上親了親,而後故作嚴肅地開口:“行了,我原諒你了。”
裴京擇這才鬆了口氣。
……
次日,顧鬆霜接到了丁寧的電話。
對方先是問了顧鬆霜的近況,在聽完之後拍板決定——
“我休年假和你一起住幾天吧!”
顧鬆霜聞言怔愣片刻,雖然心動,但還是婉言拒絕。
丁寧難得休假,應該好好休息去玩玩,和她膩在一起豈不是浪費時間?
作為顧鬆霜頂好的閨蜜,丁寧不到兩分鍾就明白了她的弦外之音,笑了笑說道:“我跟你待一起我開心,再者說,我的工作你也是知道的,不一定非要待在公司裏才能做,我就想和你一起,怎麽?不願意?”
顧鬆霜聞言笑了起來,眉眼彎彎道:“沒有,你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再拒絕豈不是不識抬舉了?行,你收拾一下過來吧。”
“好嘞!”
想著丁寧要過來和自己一起住,那肯定不能繼續住在裴京擇家裏,於是顧鬆霜和他打了招呼,便搬回到自己家裏,收拾好房間等著丁寧過來。
一直到丁寧帶著大包小包的東西進屋,顧鬆霜才定下心,幫她卸下行李之後手挽著手去購物。
狂買一頓後,又是西餐牛排,甜點奶茶,不過兩個人都沒吃飽,走到餐廳外捂著肚子對視一眼,都笑了起來。
丁寧懶洋洋地開口:“我有點沒吃飽……要不咱們來燒烤什麽的?”
這話正合顧鬆霜心意,畢竟西餐廳給的那點量實在是……
於是兩人一拍即合,火速往回走,路上丁寧就已經打開了外賣軟件,邊看邊念叨:“你愛吃的腦花土豆年糕……我愛吃的豆幹苕皮雞心……”
“還需要什麽嗎?”
丁寧念了一長串菜名,又補充了一句。
顧鬆霜搖了搖頭,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意,滿是和她接下來一起吃燒烤看劇的期待。
半小時後,熱騰騰的燒烤擺滿茶幾,顧鬆霜和丁寧席地而坐,一邊大快朵頤,一邊看最新上映的韓劇,吐槽裏麵的劇情,時不時拿過手邊的啤酒喝一口,堪稱悠閑自在。
“這血有點太假了。”
“這男女主有點不搭……沒什麽cp感。”
“這也能碰上?果然是小國家。”
丁寧吐槽的都是一些常識問題,而顧鬆霜作為編劇則是更關注於劇情。
“我覺得劇情有點太生硬了,生搬硬套的不夠流暢,想給女主一個平凡人的人設但卻弄成了金手指……”
丁寧笑了笑,側眸看向顧鬆霜:“還記得嗎?這些你大學就說過了,還有什麽衍生角色不夠專業,人工痕跡太明顯了,那些話我都記到現在。”
顧鬆霜聞言也跟著彎了嘴角。
自己隨口一說的話,對方會一直記得,最高興的事莫過於此了吧?
丁寧又喝了口啤酒,笑眯眯地發問:“我還記得你說你要做一部沒有劇情槽點,服道化也通通在線的劇……你最後做到了對嗎?”
顧鬆霜點頭,眸子亮晶晶的滿是對未來的希冀:“很快了,我們說的那些話馬上就都會實現。”
說笑間,兩人仿佛回到了在大學的時候,吃喝自由,玩樂隨意,做什麽都黏在一起。
這樣的日子一連過了幾天,顧鬆霜發自內心地放鬆下來,甚至有點樂不思蜀的感覺,直到周末,有客來訪。
看著站在門口的裴京擇,顧鬆霜眼裏有一閃而過的驚訝,怔怔地問道:“你怎麽過來了?”
聽到這話,眉目清俊的男人語氣略帶幽怨地開口:“我再不來,隻怕某人要把我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