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赫然的看著老趙。
想，我當然想。
“老趙你都知道什麽？”
他又苦笑了一聲。
“來，坐下，我慢慢跟你說。”
我強忍著心裏的震驚和悲痛，在他旁邊坐了下來。
“當年，在你家閣樓裏，你也曾看到你爺爺的慘狀，你真的不記得了嗎？”
“我爺爺的慘狀？你什麽意思？”
“小鳳當年看到的你也曾看到，隻不過她被嚇瘋了，而你的那段記憶被你爺爺消除了。”
說著，他抬起一隻手在自己的內衣口袋裏摸索，半天之後，突然掏出一個拇指般大小的瓶子。
“這裏麵有顆藥丸，你吃了。”
我將瓶子接過。
“這是什麽？”
“恢複記憶的藥，這是我折了一條腿換來的。”
老趙說著，突然將他蜷縮的那條腿的褲管往上翻。
我低頭一看，嚇得差點叫出來。
他那條腿之前還好好的，此時腿上的肌肉卻已經完全萎縮，比之前小了不止一半，像一根蔫了的黃瓜，軟塌塌的。
“這是……”
“他們抽走了我腿裏的一截骨頭，因為那骨頭上刻著我神算世家的天賦和密文。”
他用一隻手動作緩慢地掀起了一邊的上衣，我看到他露出的左邊肋骨處，一排肋骨竟少了兩根，皮肉翻滾，鮮血淋淋，有的血跡已經幹涸。
我看的是心驚肉跳。
天啊，老趙都經曆了什麽？
“他們剝了我兩根肋骨，我本來是忍不下來的，可想起你爺爺我就忍下來了。”
老趙慢慢的把衣服放下，他臉色憔悴的嚇人，身體虛弱的厲害，唯獨那雙眼睛已從呆滯變得精光閃閃。
“你把瓶子裏的藥吃了。”
我顫抖著手擰開瓶蓋，從裏麵倒出一顆白色藥丸。
一仰脖子，藥丸吞進了肚子。
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過了大約十多分鍾後，腦子裏就開始傳來一陣麻木的疼痛。
就好像有人用針一下一下刺著我那已經塵封的記憶。
終於，我的腦袋嗡的一聲，猶如絕提的洪水一般，一股已經被消除很久的記憶，複蘇，且洶湧而來。
我閉上眼睛，那段記憶清晰的閃現在我的腦海。
那年我才四歲。
有一天中午，十分炎熱，爸媽和奶奶都去地裏幹活了，家裏隻有我和爺爺。
爺爺把我哄睡，然後去了二樓的閣樓。
可沒多久我卻醒了，自己下床穿上鞋子去找爺爺。
我聽到一陣陣壓抑的慘叫聲，從二樓閣樓傳來。
我走過去，閣樓的木門緊緊的關著，但因為木板時間太長，有些腐朽，爛了一個洞。
我透過那個小洞朝著裏麵看，看到了讓我渾身發抖，終身難忘的一幕。
我看到我的爺爺痛苦的躺在地上，而裏麵除了他，竟還有兩個黑衣人。
那兩個人穿著一身黑袍，從上到下包裹的嚴嚴實實，臉上也蒙著黑紗，僅露出兩隻眼睛。
不知道他們對爺爺做了什麽？爺爺在地上不停的痛苦打滾，隨後，其中一個黑袍人。從袖子中拿出一根一尺來長的釘子和錘子。
他蹲下身，將釘子對準我爺爺的天靈蓋，慢慢的揚起了錘子砸了下去。
伴隨著爺爺壓抑的慘叫，釘子活活的釘進了他的頭頂。
為了防止爺爺掙紮，這個黑袍人又先後把爺爺的雙手雙腳全部用釘子釘在了地板上。
另一個黑袍人又拿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在爺爺的身上紮出一個個血洞。
然後，又拿出隨身攜帶的水銀，從血洞裏灌入爺爺的身體。
最後，他們拿出了一隻蟲子，放進血洞中，進入爺爺的身體，啃食他的五髒六腑，直到最後，蟲子從爺爺的雙眼中爬出，已經變得十分肥碩。
兩個黑衣人將蟲子收起，十分滿意的對視一眼。
爺爺已經被折磨的慘不忍睹，遍體鱗傷。
兩個黑袍人推開了閣樓的窗戶跳窗而走，悄無聲息。
那時候我才四歲呀，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孩子，卻看到如此殘忍的一幕，我甚至嚇得連哭都忘記了，最後竟兩眼一翻暈倒在門口。
後來，等我再次醒來時已是晚上，爸媽還有奶奶都從地裏幹活回來了，還做好了晚飯，一家人圍在桌子前吃飯，還有爺爺，他像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一樣。
而且他身上的傷口全都不見了。
我想把我看到的告訴爸媽，想問爺爺那兩個黑袍人是誰，可是沒過多久我的那段記憶就徹底的消失了，什麽都想不起來了。
現在想想應該是爺爺用某種方法消除了我那段記憶。
我猛的睜開眼睛看向老趙。
“想起來了吧？”他說道。
我大口的喘著氣。
“想起來了，那兩個黑袍人，他們……”
“他們是巫蠱世家的人，你看到的那一幕，每隔三個月就會上演一次。”
“他們用釘子把你爺爺釘在地板上，控製住他的意識，防止他掙紮，在他身上紮出血洞灌入水銀，然後將他們養的蠱蟲放進你爺爺的身體，啃食他的五髒六腑。”
“直到那蠱蟲變得肥碩，成為蠱王。”
“他們為什麽要這麽對我爺爺？”
“因為你。”老趙說道。
我心裏一驚。
“要不是因為你，就憑你爺爺的本事，碾死那兩個黑袍人，就跟碾死兩隻螞蟻一樣簡單，可是他不能。”
“他若動手，你就得死。”
老趙再次看向我。
“你以為這些年你為什麽能平平安安的在山村裏長大？還能到外麵平平安安的上學？”
“你可是靈胎，多少人想要吸你的靈氣，想要置你於死地。”
“這麽說爺爺是為了保護我？”
“當年沃爾頓酒店的事情失敗之後，你爺爺心灰意冷，殘殺了黑狐一族之後，帶著你這個僅剩的靈胎隱居山村。”
“他在村子外圍布置了一個迷魂大陣，關了村子的三道生門，可你以為這樣就夠了嗎？”
“想要置你於死地的人趨之若鶩，陰行世家的人，驅魔人，佛門中人，道教中人，巫蠱世家，他們一個個的誰不想得到靈胎，誰不想一飛衝天？”
“你爺爺布置的迷魂大陣雖然阻擋了大部分要你命的人，可還有一些世間高手，是你爺爺阻擋不了的，比如巫蠱世家，比如佛門的密宗大法師，他們的實力太強了。”
“所以為了保護你，你爺爺隻能跟他們達成協議。”
“協議？什麽協議？”
“與巫蠱世家達成的協議是每隔三個月，他們會派黑袍使者過來，將蠱蟲放進你爺爺、身體，以啃噬你爺爺五髒六腑為食物來快速生長，培養蠱王。”
“就是你之前在閣樓裏看到的那一幕。”
我的心像被人紮了一刀，狠狠的痛了起來。
那樣殘忍的一幕，竟然每隔三個月就要上演一次。
而我在那村子裏那麽多年，爺爺又承受了多少次這樣的痛苦？
而接下來老趙的話更讓我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