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張氏鑲兒
待段小五回到了卿玉齋，卻見白蝶一派閑適的坐在花廳，悠閑地喝著茶，見段小五回來，笑道，“少奶奶真是個大忙人啊，看來下次白蝶再上門來得挑個時間了。”
“白姨娘這是哪裏的話？”段小五連忙笑道，“這不是老太太下個月就要過壽辰了嗎？總得要挑個像樣的壽禮不是，不論貴重與否，最重要的是心意呢!”
段小五坐下之後，夏湘很會做事，沒有用段小五吩咐，就端進來兩杯熱茶放在桌上。
“還是大少奶奶的丫頭聰明伶俐。”白蝶一臉讚賞，看了一眼夏湘，笑道，“嗯，模樣也不錯。”
“白姨娘謬讚了，不過是個小丫頭罷了。”
段小五和白蝶寒暄一陣，倒是顯得親熱不少，段小五突然之間想到今天街上看到的那個男子，就說了出來，問道，“白姨娘在京城時日已久，不置可否聽聞過什麽？”
“與大少爺有七分相像？”白蝶大吃了一驚，不敢置信的看向段小五，腦中不斷的飛速旋轉，好似突然之間想起了什麽似的，欲言又止，“若這不是個偶然，那就隻有一種可能。”
“什麽可能？”段小五聽出白蝶話中的欲言又止，連忙追問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白蝶輕輕的搖搖頭，道，“隻是聽閣中的媽媽說過，當年轟動京城的一件事，一向受老太太*愛的顧家的二少爺似乎是犯了什麽事，被趕出顧家，甚至——”
白蝶頓了一頓，緩緩說道，“清除宗譜。”
段小五心中一震，這清除宗譜，要多大的罪名，對於古人來說他們可以死可以沒命，可若是清除宗譜就意味著沒有了根基，沒有家族、甚至死後隻能做孤魂野鬼的。
而且——
當年的顧家二少爺，不，現在應該是二老爺才對，受盡*愛，怎麽會落得如此下場？
“所以——”段小五與白蝶對視一眼，兩人眼中的光芒清晰的一致，兩人異口同聲的道，“那位可能是顧二老爺的子嗣。”
段小五腦子翁的一聲，一個落魄的貴族公子如今生死不明，後代在京城靠典當為生，段小五不敢想象，若是這一消息傳到老太太的耳中，會引起怎樣的滔天波浪。
段小五看了白蝶一眼，很顯然，白蝶也受了不少衝擊。
白蝶沒有多坐，很快的告辭了。
回去的路上，白蝶一臉凝重的走在前麵，顧二老爺對於如今的顧家來說絕對是個不可知的變數，經過上次兩件事情，周氏已經對她防備至極，雖然周紫鳶目前為止和自己交好，可是她目前並沒有什麽機會下手，這樣一想，不覺的有些心煩意亂。
心腹丫鬟畫兒忍不住開口問道，“姨娘，那位公子真的可能是二老爺的子嗣嗎？”
“住口！”白蝶回過神厲聲喝止，向四周看了一圈，發現沒有什麽人之後，低聲嗬斥道，“在外麵不要胡說，謹言慎行還沒有學會嗎？”
“畫兒不敢了。”畫兒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趕緊低著頭，不敢再開口。
兩人走後，道路左側的小樹林悄悄閃出一個身影，翠玲手中端著一碗蓮子羹，本欲給老太太送去，不想卻聽到一個意外的消息，不禁若有所思的看著主仆二人漸漸遠去的身影，稍微一思索，不由的大喜。
隨手招呼過來一個小丫鬟，快速的說道，“去給老太太送去，知道嗎？”
那個小丫鬟詫異地看了一眼翠玲，竟是夫人身邊的紅人，沒敢說什麽，隻是低聲說了一句，“知道了翠玲姑姑。”
“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周氏坐在榻上縫著一件藏藍色的衣衫，瀾兒的新衣太少了，她得趁著年前趕製出兩件來，看著翠玲有些詫異。
“夫人，好消息。”翠玲神秘的對著周氏一笑，使了個眼神讓屋中的丫鬟都出去，“你們去門口守著，任何人都不許進知道麽？”
然後親自關上了門。
“什麽事這麽神神秘秘的？”周氏皺著眉頭。
“夫人，咱們的機會來了。”翠玲麵帶喜色的在周氏耳邊將剛才聽到的講了一遍，看著周氏一臉震驚的樣子，輕聲說道，“夫人，老天都在幫您，看您如今困頓，就來給您解此難題來著，隻要他們回來，您的困頓就迎刃而解了。”
“可是當年小叔已經被趕出顧家了。”周氏緊緊蹙著眉頭，壓低聲音，“況且，你是知道的，當年侯爺和小叔的關係那是勢同水火，若是他們再進府，隻怕會惹出不少風波來呢！侯爺會不高興的，不行不行。”
周氏連聲拒絕，“這件事情就當咱們不知道罷了。”
“夫人。”翠玲急道，“您仔細想想，侯爺早就已經承襲爵位，就算二老爺回來也已經改變不了什麽，可是對您有很大的幫助啊，當年老太太是怎麽*著二老爺的，您是知道的清清楚楚，這麽多年過去了，就算有再多的事也都淡了，雖然老太太現在口上不說，心中恐怕也是極其後悔和想念二老爺的。”
周氏一動沒動，眼中若有所思，翠玲知道周氏是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繼續勸道，“您當大少爺怎麽那麽得老太太的喜歡？大少奶奶也格外惹得老太太偏愛，這一切還不是大少爺長得和二老爺神似，老太太在思念二老爺罷了。”
“可是——”周氏遲疑的道，“若真是那位回來了，還帶著個能分家產的，最後不還是平白多占了和兒和瀾兒的，已經有這麽一個顧青彥給我添堵都已經很難受了，再來一個.....”
“夫人哪，侯爺已經變了心了，根本就不會偏著二少爺和三少爺，老太太也偏著大少爺，您想，若是咱們把那位找回來，老太太還會再偏著大少爺嗎？而且還會記得您的好，一舉兩得的事情罷了。”
“況且——”翠玲眼中有著鄙夷，“就算是二老爺的血脈，畢竟也是受著貧寒長大的，能有什麽心思和手段啊？最後還不是被您掌控在手心兒中。”
“如此說來甚好。”周氏眼中閃過一抹精光，“和張家聯係了嗎？”
“已經聯係過了。”翠玲微微一笑，“張家的鑲兒小姐會出席老太太的壽宴，您就擎著好吧！”
“到時候兩下夾擊。”周氏冷冷一笑，“任憑那個鄉下女人有個三頭六臂，也算計不出我的手心兒。”
“若是幸運的話，您會重新奪回掌家之權的。”翠玲麵露喜色。
“拿著我的手信去找哥哥，讓他盡快把小叔一家找出來。”周氏眼睛閃過一抹精光。
“是。”翠玲激動地應聲。
二皇子元澈微眯著眼睛平躺在榻上，素心在一側乖巧的為二皇子輕輕錘著背，一邊輕聲說道，“爺，姑姑那邊傳來消息了。”
“嗯。”二皇子輕輕哼了一聲應道，懶洋洋的動了動，“說什麽了？”
“這......‘素心吞吞吐吐的不敢開口，小心翼翼的打量著元澈的表情，低聲道，“素心不敢說。”
“說。”二皇子淩厲的看了一眼素心，喝道。
素心知道元澈已經開始不耐煩了，連忙低聲道，“顧文書設計了二表哥和紫鳶表姐，紫鳶表姐現在已經是二表哥房中的人了。”
素心垂著頭手中的動作沒有停，有些瑟縮。
“什麽？”二皇子瞬間從榻上做起來，恨恨的打開素心按摩的手，怒聲罵道，“好個不識好歹的家夥，本皇子上趕著示好他還不領情，豈有此理。”
“還有——”素心垂著眸子。
“一並說來。”二皇子緊緊皺著眉頭，陰沉著臉。
“聽聞顧文書與三皇子似乎走得很近，私交甚好，姑姑還看到過三皇子今日頻繁的出入顧文書的書房，一留就是很久。”素心有些擔憂，“爺，若真是如此，恐怕那顧文書已經是三皇子那一派的人了，您要早作打算啊。”
“還有你多嘴。”二皇子不耐煩的道，“隻是他最近並沒有異常。”
“爺，不知您聽說過一句話沒有？”素心不動聲色的說道，眼中卻閃過一絲陰狠，“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防人之心不可無啊爺。”
“確實如此。”二皇子深以為然。
“不管如何，爺。”素心深深地帶著愛戀的眼神看著二皇子，深吸一口氣，“不論如何，我和我爹爹還有整個周家定是站在你身後支持你的。”
“委屈你了，心兒。”二皇子低著頭，輕輕拉起被他打得跌坐在地上的素心，柔聲問道，“我可有弄疼你？”
“爺.....”素心感動的順勢依偎在二皇子懷中，“不委屈，隻要能幫到爺，素心就不覺得委屈，隻是——”
素心頓了一頓，輕聲問道，“馬上就是顧家老太太的壽辰了，咱們要去嗎？”
“自然要去。”二皇子冷聲笑道，“顧家又不是他顧青彥一個人的顧家，顧青和不是與他不合嗎？我倒是要讓他看看與本皇子作對的下場。”
農曆臘月二十五。
老太太的壽辰到了，賓客滿堂，宴席段小五早早的就準備好了。
顧青彥這天特地早早的從禦書房回來，和段小五一並站在老太太身後，如一雙壁人一般，老太太身著暗紅的錦袍，顯得精神奕奕，格外的高興。
顧青和一反花天酒地浪蕩子的姿態，穿的規規矩矩的，而顧青瀾依舊一身鴨蛋青色的長衫，濃濃的書卷氣，和周氏一並招呼著客人，周氏時不時的瞥向段小五和顧青彥，眼中閃過精光。
“誒呀，老姐姐，咱們這些人中就屬你最有福氣了。”一位老婦人從馬車上被扶了下來，身旁跟著一個小姑娘，老婦人笑道，“兒孫滿堂，尤其是彥兒，更是一表人才，哎，隻是我那孫女沒福氣喲！這就是？”
那位老婦人頓了一頓，略帶審視的看著段小五。
老太太嗬嗬一笑，道，“這是潤玉，潤玉，這位是你張家奶奶。”
“張奶奶好。”段小五親切又不失有禮的笑道，“謝謝您能來。”
顧青彥身子一僵，原本拉著段小五的手不由自主的鬆開了，敏感的被段小五感覺出來，連忙偷著拉扯著他的袖子，暗暗提醒他不要失禮，顧青彥眸中的情緒一閃而過，困難的開口，“奶奶。”
段小五身子一頓，震驚的看了顧青彥一眼。
奶奶？
“哎，好孩子。”張老太太眼中閃過淚光，連忙拭去，“不高興的事不要提了，今兒我是來給老姐姐賀壽的，祝老姐姐順心順意，長命百歲。”
“快請進。”
待張老太太進院之後，段小五悄聲拉著顧青彥的袖子，低聲問道，“你這是怎麽了？賓客都在呢！”
顧青彥身子一僵，條件反射一般的躲過段小五的手，眼中隱隱帶著傷痛的情緒，段小五受傷的看著自己落空的手，顧青彥才反應過來，悶悶的說道，“你先進去招呼客人吧，我先在這待會兒。”
段小五的心好似驀地被抽緊，來自女人的第六感，顧青彥如同往常一般站在那，就好像將她完全隔絕出了他的世界，段小五心知這種時候完全不是自己鬧脾氣的時候，低低的應了一聲，轉身離去。
顧青彥眼神有些空洞的看向天空，張家人的出現，與他來說，就像是把過往的傷痛重新翻出來，一遍又一遍的淩遲著他的心髒，痛的他不能呼吸，讓他怎麽能不憶起曾經和馨兒度過的時光。
顧青彥甚至不曾察覺出段小五的受傷，隻是呆呆的站在那。
不知過了多久，顧青彥歎息了一聲，轉過身向侯府走去。
驀地——
背後突然響起一道溫婉低柔的女聲，“姐夫，是你嗎？”
顧青彥的身子驀地一震，幾乎屏住呼吸，害怕自己隻要稍微一放鬆，情緒就會失控，這聲姐夫他聽了五年，顧青彥緩緩轉過身。
一個眉眼溫柔的女子亭亭而立，晶亮的眸中盛著溫柔的光芒，小巧挺直的俏鼻，眉不點而黛，唇不點而紅，一身淡紫色衣衫，靜靜的看著自己。
宛如當年第一次見到馨兒，隻是場景不同。
顧青彥頓時心神俱裂，眼前模糊，身子晃了晃，那女子已經快步扶住自己，側著頭輕聲道，“姐夫，你怎麽了？”
姐夫？
顧青彥望著女子失神，她不是馨兒？
“姐夫？”
“你是鑲兒？”顧青彥回過神，驚呼，“你已經長這麽大了？”
“姐夫五年沒有來看鑲兒了。”張鑲兒有些難過的低著頭，悶悶的說道，“鑲兒自然是長大了。”
顧青彥心中一痛，是了，馨兒曾經也是這樣，難過了、生氣了從不會大吼，隻是悶悶的帶著點委屈的看著他，軟軟的抱怨著。
一瞬間。
曾經的一切在顧青彥腦海中不停地回閃。
“姐夫，你不請人家進門嗎？人家可是好不容易才讓奶奶同意人家來看姐夫呢！”鑲兒柔柔的抱著顧青彥的胳膊，如同小時一般撒嬌。
顧青彥一愣，勾起一抹似*溺、似回憶的笑容，道，“好。”
“我就知道，姐夫最疼鑲兒了。”鑲兒眸中閃著晶亮的光芒，笑意盈盈，低下頭後，眸中卻換上了一抹得意。
“東升。”段小五無聲的站在門口，看著不遠處那對親密的男女，許久不見東升回來，周氏有急事找東升卻分不開身，讓自己出來，沒有想到她卻看到了這一幕。
女子嬌柔的如一朵溫柔的蘭花，抱住男人的手臂不停地搖晃著，而男人則是一臉*溺，兩人視線相接，天地間所有的一切對於兩人來說好像是多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