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高高的瞭望台看下去,效果比陳友諒看到的要好多了,隻要是王少川衝過的地方,無數的人頭就像是街頭小販經常擺攤的打氣球遊戲似的,砰砰砰地一片亂爆,然後一大串屍體就像死鳥似的摔到地上去……王少川經過的地方,地麵上是一條洶湧的暗紅色血河。

“嘔……”大頭臉色慘白地縮回來,一屁股坐在地上,靠著瞭望台的矮牆,胃裏就像是安了一個發泡機似的,一個勁兒地翻騰著,讓大頭恨不得把肚子裏所有的東西都嘔出來才能輕鬆一點兒。

“現在知道厲害了?”黑皮悠閑地盯著測量儀上的不斷跳動的數據,幸災樂禍地笑:“看吧,老子叫你不要伸出頭去看,你非要看,結果怎麽樣?”

大頭已經沒力氣和黑皮生氣了,他兩腿發軟,根本沒力氣站起來,隻能任由肮髒的嘔吐物把自己給淹沒掉。

雖然比較難過,但總歸,小命保住了!這是大頭和黑皮兩人最為慶幸的事情。之後兩人就一起為底下的弟兄們默哀,天知道這一仗下來,會死多少弟兄。

柳含煙已經飛不動了,不是真元力耗盡,而是精神壓力太大了,她從未想過,會是這樣一個結果,實在是太慘了,她嘔吐都來不及呢,哪裏還有力氣去飛,隻好讓王少川返身把她背起來了。

然後輪到白蘭度開始抱怨:“老大,你到底還要多久才能找到傳送陣?”

王少川氣哼哼地說:“該死的,我哪裏知道傳送陣在哪裏,你知道的話,倒是給我指個路唄。”

“我靠……”白蘭度剛想說我也不知道,結果嘴巴一張,就覺得臉上嘴上多了一些零碎的東西,伸手一扒拉,低頭一看,赫然是一副腸子。

白蘭度頓時再也忍不住了,捂著肚子就開始狂嘔。

“老大,拜托你,你要打氣球就打氣球好了,幹嘛非要把人家的肚子也弄碎,你不知道這很惡心嗎?”白蘭度氣的大吼大叫,眼看著又是一堆五顏六色的東西飛過來,趕忙錯身往旁邊一閃,結果差點就被別的修真噴出的飛劍給傷到,嚇了一跳的工夫,差點兒又被落到後麵,駭的他再也不敢張嘴了,這次不管前麵飛過來什麽,他都絕對不敢再躲了——還是老大的背後最安全啊。

“小白,你要再叫了,好惡心,我嘔……”柳含煙氣的恨不得抽白蘭度一個大耳瓜子。

本來麽,要是什麽都沒看到,還可以裝鴕鳥,現在都被白蘭度絮絮叨叨地喊出來了,柳含煙就算趴在王少川的背上不睜眼,腦子裏也會不由自主地產生某些不好的聯想……這個死人妖,真是太可惡了。

這時陳友諒弱弱地說了一句:師傅,其實,我知道星際傳送陣在哪裏。

“靠!你丫怎麽早不說。”王少川三人一起大罵了一聲。

“快說,那東西在哪裏?”王少川急吼吼地問道。

說實話,他到現在都已經不知道自己殺了多殺修真了,無差別的攻擊製造混亂的確是夠用,但這下死的人就太多了,到現在他自己也殺的有些手軟了。再怎麽說,王少川在幾個月之前,也不過是地球上一個小白領而已,頂多也就是倒黴了點兒,偶爾在酒吧打個架起個哄、或者在公車上不給老年人讓座而已,但也沒有其他的什麽特別遭遇了,現在可是殺人盈野了呀,他能不著急麽。

陳友諒趴在白蘭度的背上,委屈萬分地道:“師傅啊,前麵我不是昏厥了嗎,自然沒法給您指路。而且,一開始您也沒問過我不是?”

“靠!”白蘭度首先爆發了:“你丫給我滾下來,自己飛,老子都快累死了。”

“死人妖,別插嘴,陳友諒你快說,傳送陣在哪個方向?”王少川吼了一嗓子,對白蘭度的意見是越發地大了。這都到什麽時候了,你丫還計較自己累不累啊,丫也太不會顧全大局了。

陳友諒抬頭看了看四周的環境,頭一下子又縮了回去,弱弱地嘀咕了一句:“師傅,傳送陣剛才過去了……”

“靠……”三個人一起向陳友諒豎起了中指。

一番辛苦與忙亂,四人終於有驚無險地來到了星際傳送陣跟前。也難怪王少川會衝過頭,其實就算沒這事兒,王少川也認不出這個星際傳送陣來,因為這個傳送陣的長相和王少川所見過的那些星際傳送陣都有些不同。

丟下一顆仙石,王少川自動飛上半空,擔負起境界的任務,白蘭度和柳含煙也分別把守一邊兒,和陳友諒一起啟動傳送陣。

星際傳送陣都是大陣,平時都是有專人來負責啟動的,通常是兩至四個擅長陣法或法術的修真,越是大陣就越是對操作者的等級、配合、技術要求高。現在王少川四人的情況實在是太特殊,他們現在肯定是找不到人幫他們正常啟動傳送陣了,隻能自己動手,偏偏三個人誰都不會這個,所以隻好輪番上手,胡亂操作一番,然後看誰的人品比較好,能夠讓傳送陣運轉了。

王少川感覺到金丹已經開始萎縮了,每一下的漲縮雖然還能勉強維持正常的節奏,但力度已經越來越弱了,他現在全是靠剛才展露出來的殺氣再震駭周圍的伽羅宗弟子,然後祈禱那三個家夥中的某個能夠人品大爆發,趕緊把傳送陣啟動起來。

瞭望台上,黑皮猛地從測量儀後麵跳出來,站在露台的矮牆上麵提高聲音大叫:“弟兄們,他的攻擊力已經下降百分之四十了,大家夥兒快上啊!”

眾修真一聽,頓時大喜過望,一擁而上。

王少川大恨,拚命催動金丹超負荷運轉,但是兩手的十指已經變得酸麻無比,再也彈不動了,所以幹脆豎起手掌成刀形,改六脈神劍為掌刀,就像當初他對付噬魂魔頭那樣,身子旋轉,無數的淡金色刀光便暴雨般地四下裏攢射出去,將準備衝上來撿便宜的修真迎頭砍的鬼哭狼嚎,沒到半分鍾,又是幾十具屍體像斷線的風箏似的跌落下去。

看到眾同門都向自己怒目而視,黑皮隻覺得頭皮發麻,趕緊大聲辯解道:“他剛才的攻擊輸出值,分明已經從一千兩百五十下降到七百二十五了,真的!”

周圍頓時響起一片抽冷氣兒的聲音。

一般來說,隻有元嬰期的修真才有超過一千的攻擊輸出值,在場的絕大多數都是結丹期的弟子,大家正常的攻擊輸出值隻有一百至三百之間,辟穀期弟子的正常傷害輸出值就更少了,隻有兩位數。

伽羅宗的眾弟子這才恍然大悟,難怪這個殺神這麽厲害,大夥兒怎麽防都防不住,用能量罩的被一瞬間擊穿、用陣法的一瞬間被破掉,像憑肉身硬抗的更是第一時間就被打成篩子,而大夥兒的攻擊怎麽也傷不到那殺神,原來是這麽一回事兒啊。

這個時候,王少川到底是元嬰期還是結丹期,已經沒人在意了,能夠在結丹期就輸出元嬰期傷害值的怪胎,和元嬰期的殺神,對大家來說都是一回事兒。

王少川可是沒精力想這個那個的,看到眾修真驚駭莫名地縮回去,他隻有高興和輕鬆,翻手抖出四枚下品的仙石出來回氣,同時在心裏長長地籲上一口氣。丫的,就算他真的是元嬰期的修真好吧,螞蟻多了也能咬死大象啊——累也累死了。

就在這時,白蘭度的不知道碰到了什麽地方,傳送陣突然發出了乳白色的光芒,三個人呆了一呆,接著爆發出歡呼。感謝老天,星際傳送陣終於成功啟動了。

接下來,現場出現了奇怪的一幕,王少川毫不掩飾地喘著粗氣,站在傳送陣旁邊,他的周圍足有四十多個伽羅宗的弟子,而且全都是結丹期的修為,但偏偏沒有一個人出手攻擊他,甚至也沒人去破壞傳送陣,大家都極有默契地目送王少川四人乘傳送陣離開。

王少川四人都覺得萬分的慶幸,尤其是王少川,他自己的身體他最明白,這個時候,他無論是體力、感知還是金丹的丹氣,都已經是強弩之末了,最多隻能支撐一波攻擊,然後就隻能束手待斃了。

一道乳白色的光芒掠過大地,王少川四人順利離開盤龍城,離開了這顆星球,帶著極度的滿足感,大家都覺得自己是撿回了一條命,卻殊不知,圍攻王少川的伽羅宗弟子何嚐不是這樣的想法。

這麽多人,圍攻了這麽久,結果呢,結丹期以下的弟子幾乎死傷殆盡,結丹期的弟子也隻剩下不到五十人,而且還連累著城裏其他門派的修真死傷無數……到了這個時候,殺了這麽多人,那個殺神竟然還有七百五十的輸出傷害值,大夥兒的滿腔熱血頓時涼了個透,任誰都沒勇氣再繼續進攻了,所有人都隻有一個想法:老天,這家夥真是個殺神,既然他想走,那麽就讓他離開吧,隻要別和他作戰就好。

甚至都沒人去破壞傳送陣,大家也都抱著一樣的想法:如果這個殺神因為傳送陣被破壞兒走不了的話,他該不會遷怒於我們吧,搞不好把我們全殺了,那可就慘了……由此可見,伽羅宗的這些人已經被王少川給殺的嚇破了膽。

良久,盤龍城的秩序慢慢開始恢複,伽羅宗的弟子再也沒有了之前的驕傲和猖狂,一個個沉默不語地收攏著同門的屍體。其他門派的修真也慢慢走出來,抱著萬一的希望滿城地尋找自己的親朋同門,如果找到了,便是一陣歡呼,如果找不到,就隻能黯然去滿城的屍山血海中一個個去翻找了。

這一天,盤龍城的天空是血紅色的……

某修真門派兼職記者寫下了這樣的一段話。可惜他的報道遭到了伽羅宗的封殺,他本人也因為散布不和諧的訊息而遭到了伽羅宗的通緝,一個人隱居到茫茫星海當中去了。若幹年後,一本紅色封皮的回憶錄開始悄悄在修真界中流傳,王少川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得到了殺神的稱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