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少川在壁畫下麵觀察了足足一年。

他的觀察,和別人的那種緊張兮兮的參悟不同,心態更是不同,所以一年以後,他終於發現這個規律。

首先,任意選擇一個位置坐下,當作固定的觀測點,看著合歡圖。然後,當旭日.跳出地平線的時候,合歡圖中的兩個人是一個姿勢,之後每隔一個不固定的時間,合歡圖中的兩個人就會變幻一個姿勢,直到太陽落山的時候為止,正好是十二個姿勢。也就是說,這個間隔的時間雖然不固定,但一定是被十二等分的,無論是白天天長的夏天,還是白天天短的冬天,隻要你站在同一個觀測點上,那麽你所看到的,就一定是十二個姿勢。

這一整年,王少川最大的發現,就是這個規律。

王少川手頭沒有紙筆,但是他的記性非常好,而且他有足足一整年的時間呢,早已經將十二個姿勢都記得滾瓜爛熟。隻是,因為他知道,換了別的觀察角度以後,肯定會有另外的十二個姿勢,因為不知道哪十二個是最開始的那一套,所以雖然腦子裏每天都印著這十二個姿勢,但他卻是一整年的時候就沒有按照這些個姿勢修煉過一次。

其實王少川所不知道的是,雖然他有意識地沒有按照這些姿勢來修煉,但是這一整年的時間裏,他每天無時無刻不在琢磨這個,腦海中的印象實在是太深刻了,以至於人都有些魔怔了,直接導致他每天晚上睡覺的時候,都在不由自主地擺著這一套的十二姿勢。

從睡著的那一刻開始,他就擺出第一個姿勢,然後直到睡醒的那一刻為止,做完第十二個姿勢。十二個姿勢,正好平均劃分一整夜的睡眠時間,和白天的情況很類似。隻是,王少川自己還沒察覺罷了。

觀察了一整年的時間以後,王少川開始嚐試變幻不同的觀測點。

有了上一年的觀察經驗,王少川這次隻花了一個月的時間,很容易就發現,如果以壁畫為X軸,從壁畫的中心、也就是兩個人結合部位的那一點為原點,過原點、垂直於X軸為Y軸的話,那麽隨著太陽光的變化,每偏轉十五度,就會有一套新的姿勢。而這一套新的姿勢,隨著白天一整天的變化,就會有十二個變化,這一點和上一套姿勢一樣。

這樣算下來,這副壁畫就有十二套姿勢了,每套姿勢又有十二個變化,這就是一百四十四個變化……王少川不禁有些咂舌。

、這一百四十四個變化,說實話,其實動作上的差距都不是特別的大。但是可以想見,哪怕隻有一丁點兒的不同,不同的姿勢帶來的效果,也絕對是不同的,萬一混淆了,可能就是大麻煩。

接下來是距離不同的觀測。

經過近五個月的謹慎觀測,王少川發現,同一個角度,不同的距離所帶來的偏差,竟然也是十二等分的。

以-Y軸、也就是270°線的那套姿勢為例,同樣的一套姿勢中的一個變化,從沿著270°線前進十五米處,是一個坎兒,這個時候壁畫的顏色最淡,隻是剛好能看到而已。到了三十米處又是一個坎兒,這個距離,壁畫的顏色就濃了一些,也生動了一些……以此類推,直到一百八十米處是最後一個坎兒,這個時候壁畫的顏色最濃烈,也最生動,

這……這豈不是就相當於,把十二套姿勢一百四十四個變化的每一個變化,都由弱到強分成了十二個等級嗎?

十二套姿勢,一百四十四個變化,一千七百二十八個等級。

完成觀測以後,王少川簡直要服氣死設計和製作這副壁畫的人了,丫簡直就是巧奪天工的鬼才啊,區區一副合歡圖,丫竟然能搞出這麽多的名堂來,真真是不研究不知道,一研究起來嚇一跳啊!

這樣的人才要是能回到地球上去,鐵鐵的跑不掉一個藝術大師的地位啊……王少川趕緊甩了甩頭,心想打住打住,現在搞研究呢,亂七八糟的心思不能有,萬一有心魔出來了,又沒有佛珠可以避邪驅魔,那可就真是想哭都來不及了。

王少川的心神重新回到這份合歡圖上,這十二套姿勢、一百四十四個變化、一千七百二十八個不同等級,他都已經在心中記的清清楚楚了,但是如何修煉呢?到底左邊的是開始?還是右邊兒的是開始?或者這副合歡圖的排列順序與眾不同——這一點很有可能——是從中間的那套姿勢開始修煉的?

種種的問題,王少川完全摸不到頭腦,現場隻有一幅壁畫,其他的什麽也沒有,完全沒有可以參考和釋疑的東西,讓王少川無所適從。總不能挨個把所有的動作都試一遍吧?萬一哪個姿勢都可以修煉,隻是沒到那個程度、修煉了就會走火入魔怎麽辦?

“唉,真是犯愁啊!”思慮良久,王少川最後還是長歎一聲,一時之間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幹脆就暫時放下了這個心思。現在反正也是吃喝不愁,很久都沒有吃到笨笨的食人魚了,現在正好下山去捉點兒魚池,打打牙祭,嘿嘿。

跨過石碑以後,王少川發現,昔日.無人的營地裏已經有人居住了。

按照年頭來算,應該不是當年的蒙童,如果是當年的蒙童,那麽其實絕大多數人都是沒什麽實力的菜鳥,隻有幾個教練才比較棘手,王少川隻需要小心一些,就不會有什麽問題。但如果不是當年的蒙童,那問題就嚴重了,別說下水捕魚了,就算是不小心出山露個頭,搞不好都要被發覺的。

鑒於自身的實力太弱,所以王少川選擇了謹慎小心的行事,於是幹脆就直接回山不出來了。

有些鬱悶地回到山穀裏,王少川也有些慶幸,幸好一年多以前的冬天,他趁著夜色幾次下山,把移植的野果樹都處理幹淨了,又到營地裏把一切痕跡都處理好,看來當時真是做的對了,不然這會兒恐怕已經有雪山宗的大隊人馬來搜山了。

愣愣地坐在地上,王少川有些無聊地拖著腮幫子,眯縫著眼睛看著遠處的壁畫,暖洋洋的太陽光透過果樹的枝葉,灑在身上,王少川不知不覺就開始打盹兒了。

王少川這一世,從開始下地走路開始,就從來都沒有午睡過,此刻一打盹兒,身體就自然而然地以為是開始睡覺了,於是條件反射地開始擺姿勢。

話說,晚上睡覺都是躺著,睡著以後就是自動擺出什麽姿勢,身體也不會失去平衡,也就不會醒來,但是午間打盹兒的時候,人可是坐著的,這姿勢一擺,身體立馬就失去平衡要倒下,王少川一下子就清醒過來,一睜開眼就發現了自己的身體還保持著的怪異姿勢……這下,王少川震驚地呆住了,然後結結實實地摔了一下。

摔的不重,但是身體擺著一個別扭怪異的姿勢倒在地上,肢體被別的生疼,王少川齜牙咧嘴了好一會兒,才漸漸地從肢體生硬的狀態中恢複過來。

聰明如王少川,很快就想明白自己是怎麽回事兒了,頓時就開始發愁了。要是以後一睡著,身體就自動開始擺姿勢,還半天恢複不過來,身體僵硬僵硬的,這可咋整啊?這個時候要是遭到了突襲,那豈不是必死無疑了嗎?

王少川長籲短歎了一會兒,就又放下了這個心思。

道理很簡單,都已經是既成事實了,再歎氣還有什麽意義呢?能改變既成事實嗎?顯然不能。既然如此,那還是集中精力想想辦法,看怎麽解決棘手的問題吧。

一時半會兒沒有想出解決問題的辦法來,於是王少川又回憶了一遍十二套姿勢的一百四十四個變化。沒法子,這都已經成了條件反射了,王少川一年多的精力全都花在研究這個上麵了,要是不成下意識地反映,那還真是有些奇怪呢。

不過這次,王少川卻是猛然間發現已經問題——最左邊兒的那一套姿勢的第一個變化,貌似和最右邊兒的那一套姿勢的最後一個變化,非常非常的相近啊!

有了這個發現,王少川又仔細地觀察了一遍十二套姿勢一百四十四個變化,他發現,前一套姿勢的最後一個變化,也和後一套姿勢的第一個變化,非常非常的相近啊!

早先,因為每兩個相近的變化都非常的相近,而每一套姿勢又是分開的,所以王少川下意識地就忽略了這個問題,以為這十二套姿勢是十二種功法,甚至是這套東西的十二個階段,實在是沒想到這個上麵去。現在看來,這十二套姿勢根本就是一個循環啊。

既然是循環,那麽,應該也就沒有先後順序的問題了吧,貌似從哪裏開始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