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的有錯嗎?那可不就是弟兄們拚死換來的?”冬不拉很不服氣地道,聲音也比剛才大了一線。
王少川眉頭一皺,眸子裏的戾氣一閃而過,人隨即冷靜下來,看了四個二頭目一眼,淡淡地問道:“你們四個倒是沒說話,不過,心裏想的也是和這個吃貨一樣,是嗎?”
四個二頭目對視一眼,沒人說話,冬不拉再次站了出來,聲音比剛才又大了一線,冷笑道:“我不管他們是怎麽想的,把弟兄們搶來的幹糧交給牛滿囤,反正我咽不下這口氣,所以我就要說出來。”
頓了頓,冬不拉的嗓門兒再次提高了一線,惹得周圍正在忙碌的隊員們都豎起了耳朵:“老大,如果你覺得我在挑釁,那你就直接打死我好了,隻要你能讓我當個明白鬼,我冬不拉死而無憾。”
冬不拉的話音尚未落下,王少川便已經飛起一腳,時間拿捏的剛剛好,速度更是快到了身體的極限,繞是冬不拉早已經做好了準備,也是手忙腳亂,頭腦裏下意識地命令身體向後縮,但是身體的反應卻是比神經的反應慢了一線,隻來得及把頭部向後縮了一線。
隻是慢了這一線的時間差,王少川的鞋尖兒幾乎就已經踢到了冬不拉的咽喉……若不是冬不拉下意識的向後縮了縮頭,王少川的這一腳就算沒踢斷冬不拉的咽喉,下一腳也可以輕鬆地要了他的小命兒。隻可惜,就是這一線的差距,讓王少川的計算落了空。
好在王少川反應神速,立刻決定改踢咽喉為踏胸口,這個決定立刻由神經反應傳遞到身體上,肌肉群立刻改變動作,改踢為踏,在冬不拉還沒來得及縮胸的時候,王少川狠狠地一腳便踏在冬不拉的胸口上……隻聽“咚”的一聲悶響,冬不拉悶哼一聲,向後倒載過去,然後就地一個翻滾,拉開了和王少川的距離,哪知王少川並沒有追上去,隻是好整以暇地落在地上,兩手抄在背後,表情淡然地看著冬不拉。
冬不拉蹲在地上,一手扶著膝蓋,一手捂著胸口,原本白白的臉膛漲的紫紅一片,那是被王少川踏到胸口後,憋氣憋的。
“幸好老大沒有追上來,看來,老大隻是想給我一個教訓,應該還並沒有想要殺我的意思,不然他隻要追上來,再來一腳,就可以輕鬆踢死我了。”冬不拉在心裏思忖著,身體雖然痛苦憋悶的幾乎要死過去,但是心情卻是放鬆下來。
因為看起來,王少川並沒有痛下殺手趕盡殺絕的意思,所以冬不拉終究還是緩過了這口氣,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有些後怕地看著王少川,仿佛是在看著一座不可翻越的高山似的,此時就算是借冬不拉兩個膽子,他也不敢再向王少川挑釁了。
冬不拉後怕,四個二頭目也是心驚肉跳,其他的隊員則低下頭趕緊幹活,不敢在正視王少川一下。秋水小丫頭則是籲了一口氣,使勁兒地撫了撫追擊的胸口。
這些人表情各異,殊不知王少川的心中卻不像表麵上那麽鎮定自若,其實他心裏此刻已經後悔死了,因為他竟然錯估了冬不拉的實力,原本致命的一擊,竟然被這個吃貨在間不容發的一線逃脫開來,雖然他變招很快,但也隻是傷了他。
擊傷和擊殺,這可是兩個概念,王少川懊悔不已,覺得以後冬不拉一定會對自己提高警惕,那個吃貨一點兒都不笨,而且還聰明。這樣一來,想要再尋找這樣的殺人機會,恐怕是不太容易了。
“看到大家不太明白我的做法,本著政務公開透明的原則,老子就跟大家講一下,為什麽要送一份幹糧給牛滿囤的隊。”王少川高聲說道:“大家夥兒把手裏的活兒都停一下,聽老子講完這幾句話。”
全場一片寂靜,二十個蒙童全都安靜下來,眼巴巴地看著王少川。
王少川滿意地笑了笑,不經意地掃了冬不拉一眼,後者頓時一個哆嗦,身子下意識地向後縮了縮。王少川又是一笑,淡淡地道:“我們丁級蒙童一共有一百八十八人,除了我們這隊的二十一人以外,外麵還有一百六十七人,你說,等這些人回過神兒來,發現我們拿走了太多的幹糧以後,他們會怎麽做?”
全場一片寂靜,隻有王少川清亮、帶著幾分童稚的嗓音在飄蕩:“一個人饑餓到了極點的時候,為了一點點食物都會發瘋,更何況是足足一百六十七個人,你們覺得,我們而是一個人,能拚的過外麵的一百六十七個人嗎?”
所有的人都知道,二十一個人是沒法打得過一百六十七個人的,這種簡單的力量對比,連秋水小丫頭都門兒清。此刻,腦子隻要不是生鏽太厲害的,都明白王少川為什麽要送出一份糧食了,這既能分化敵人的力量、同時又增加了自己的盟友,有幹糧的和沒幹糧的人數對比,立馬就從二十一比一百六十七,一下子變成了四十二比一百四十六,而且丁級組最厲害的兩個隊長,都在這邊兒。
不過,即便這樣,四十二個比一百四十六,有幹糧的人還是少數啊?很多人這樣想。
王少川胸有成竹地笑了笑,壓低了聲音道:“除了咱們自己人以外,外邊兒的那幫夯貨誰知曉一份具體是多少?剛才搶東西搶的眼睛都紅了,誰注意過一份幹糧到底是多少?哼哼,老子就是拿出半份兒說是一整份兒,他們也隻能覺得那就是一整份兒。”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如果這樣的話,實際上隻丟出了半份兒幹糧,就拉攏了包括牛滿囤那個小隊。那麽丟出一整份兒幹糧,就可以拉攏兩隊人馬了,實力對比變成了三比六,而且他們手中還握著兩整份兒幹糧呢。
有個二頭目興奮的兩眼發紅,激動地問道:“老大,那你到底給了牛滿囤多少幹糧?”
這句話問完,那個二頭目頓時想起了剛才冬不拉的下場,小臉兒登時煞白一片,大家也都用同情的眼光看著那個二頭目,雖然他們也都很想知道。
呃,事實上,大家都隻顧著聽命行事了,搬東西的時候也是各自拿著一包或者兩包,除了王少川和負責分理的秋水小丫頭以外,壓根兒就沒有第三個人知道一整份兒幹糧到底是多少份量。所以,這個二頭目的問題,事實上也代表了大家的心聲。
王少川哈哈一笑,並沒有像別人想象中的那樣大發雷霆,再給這個倒黴孩子來個淩空飛踢,反而很和藹地拍了拍倒黴孩子的肩膀,故作神秘地笑道:“其實,我隻給了牛滿囤四分之一份兒。”
所有人都聽得呆了,一時間,所有人都在心裏暗罵一句:黑啊,老大真TMD黑啊……不過,俺喜歡,哦嗬嗬,俺喜歡啊。
於是下一秒鍾,王少川這一隊所有的人——除了王少川本人、在外人麵前矜持又正經兒的秋水小丫頭,還有正在喘息著的冬不拉以外——都朝王少川豎起了大拇哥。
好嘛,現在隻要讓出一整份兒幹糧,就能拉攏四隊人馬,然後有幹糧的和沒幹糧的人數對比,立刻變成了五比四,而且這個“五”還是實力最強的五支小隊呢。如此一來,難道還怕剩下的四個小隊翻天不成?
事實果然如王少川所描繪的那樣,五比四,剩下的實力最弱的四個小隊根本就是一盤散沙,對有幹糧的同盟根本無力反抗,大部分人都默默地縮到營地的角落裏,把希望寄托在明天能有人送飯來。剩下一些膽子比較大、脾氣也比較大的蒙童,則勇敢地對有幹糧同盟發起了挑戰。
挑戰的結果,當然不會出人意料之外,那些挑戰者,無一例外地被揍的滿頭包,運氣好的自己狼狽逃竄,運氣差的則被直接丟出營地,五個最強小隊的幹糧聯盟,豈是幾個小嘍囉所能撼動的?
於是,一場風波頓時無聲無息地被化解了。
王少川被他的小隊奉為無所不能的大哥大,就連“腦後生有反骨”的冬不拉,都不得不承認,現在想要奪權造反,貌似還早了些。
於是冬不拉重新變得老實起來,隻是,這次王少川不會再給他機會了,可憐的冬不拉,被取消了三天的夥食,以此來作為挑釁老大的懲罰。也就是說,就算明天有雪山宗的弟子前來送飯了,冬不拉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別人吃,算上今天,他還要在飯菜的香氣裏,餓上兩天。對於一個愛吃想吃的人來說,這是最殘酷的懲罰了。
至於幹糧同盟的其他四個小隊,自然是隻能在牛滿囤和其他三個小隊長的帶領下,一起服從王少川的指揮,誰叫王少川及時地提供幹糧,幫助以牛滿囤為首的四個小隊長,穩固了他們的地位呢。
就在當晚,丁級組的營地裏,到處都是一片和諧的氣氛,吃飽了的呼呼大睡,沒的吃的則努力自我催眠,就在大家都努力朝著一個目標奮鬥的時候,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在營地裏響起。
“咯咯哦…………”
帶著顫音的雞叫聲,頓時將睡著的、沒睡著的蒙童全都驚醒了。所有的人聽到雞鳴聲以後都是一個反應——流口水,於是一百八十六個蒙童都急吼吼地行動起來,滿營地裏到處翻騰,三百七十二隻眼睛全都瞪得圓溜溜、紅彤彤,一百八十六個小腦袋瓜裏全都充斥著一個念頭:找到這隻雞,拔毛,然後烤了吃/燉了吃……總而言之一句話,就是要找到這隻雞,然後吃掉它。
一片紛亂當中,沒人發現,他們有兩個同伴靜悄悄地溜回了炕上。
黑暗中,一個稚嫩的女聲好奇地問:“他們真的以為是雞叫?”
“當然。”一個稚嫩的男聲很確定地回答。
“那,他們真的會一直找下去?”那個稚嫩的女聲又好奇地問道。
“當然。”那個稚嫩的男聲再次確定地回答。
稚嫩的女聲:“……老大,你好邪惡,我好崇拜你。”
稚嫩的男聲:“……別崇拜哥,哥隻是個傳說。”
稚嫩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