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2章 反轉
如果荼家真的有辦法，也不會將最後一點希望壓在林真心身上。
他們荼家的確有勢力，可那畢竟隻是在j城範圍內而已。
說實話，荼婉之甚至委托別人到黑市去尋找合適腎源，可是不論荼婉之將價格抬到多高，都沒有辦法找到一個相匹配的腎源，更何況連國際紅十字會都沒有辦法，更別提其他的……
“爸，我怕好好她，真的撐不住……”
荼婉之整個人就像是泄了氣的氣球，癱坐在沙發裏麵。
“你們可以等，我們也沒必要上杆子送腎，本來就是你情我願的買賣，既然如此，那也沒必要再談下去。”厲衍南伸手將剛才放在茶幾上的眼鏡拿在手裏，漫不經心把玩著。
裝！再裝！這幅表情分明就是等獵物上鉤！
荀琛隻掃了一眼，在心裏嘀咕，視線轉而又落在林真心的身上。
很明顯，她到現在都還置身事外，有點懵。
也不知道被厲衍南看上到底是她的幸還是不幸！
這個看似好欺負，實則睚眥必究的怪物，能夠不動聲色的用上千種方法將一個人整死。
還能讓那人臨死前對他感激涕零！
荼邵雄的手狠狠扣在沙發椅背上，他還從未被一個後輩逼的這麽狠過！
“我簽！”荼婉之哭的滿臉都是淚，好好是她的命根，她不能眼睜睜看著好好承受痛苦。
荼邵雄臉漲的通紅，林真心甚至還從未見過自己記憶中這個跋扈老人這樣無話可說過。
“荼女士，你可想好了！字一簽，你就失去了三億美金，連同每年荼氏集團的分紅，也要按照協議一分不少的給真心匯入卡內！”厲衍南邊說邊看荀琛，後者遞給他份文件後，就推開門朝外麵做了個手勢。
很快，就有身著公證處製服的人走了進來。
“今日的每份協議都會請公證處的工作人員做出公證，協議自簽下之日起當即生效。”
荼邵雄直接被氣笑了，這小兔崽子是早有準備啊！
不然這些勞什子的公證人員又怎麽可能會待在外麵，直到現在才出現？
“我簽！但是，我要求手術盡快進行！”荼婉之死死的盯著林真心！
那些東西，其實原本就是屬於林真心的母親，荼心雅的！
她不是傻子，商場上的事荼婉之也是明白的，厲衍南根本就是借著這件事，將原本屬於荼心雅的東西，交還到她女兒的手上！
可即便是想明白了這一點，荼婉之就算心裏再不情願，也不能不簽！
“當然，隻要她同意，你們想什麽時候手術，就什麽時候手術！”
此時，荼家兩個最精明的人，還並不知道，厲衍南說這句話時到底有怎樣的深意！
厲衍南伸手將落在林真心頰邊的發撩到小巧的耳朵後麵。
陽光太好，那耳朵薄薄一層，被照的透亮，讓他忍不住的想要摸一摸。
可是……
場合不對，人也太多，厲衍南收斂起了自己的心思，決定要速戰速決。
“荼老先生還有什麽意見？”厲衍南看向荼邵雄。
“哼！”冷哼一聲，荼邵雄將臉別到一旁！
荀琛將文件一式兩份推到林真心與荼婉之的麵前，至於厲衍南則將自己專屬的簽字筆遞給林真心。
林真心看著擺在自己麵前的文件。
價值三億美金的東西，她想也不敢想。
“真心，簽字。”厲衍南一眼就看穿了她心裏的顧慮，寬厚的大掌落在她的手背上，握了握。
林真心抬頭與他對視，隨後低下頭在文件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荼婉之那邊也很快就簽好了，與林真心簽好的對換，再次簽下彼此的名字。
“好了！”荼婉之緊咬著下唇，這簡直就是在她的身上生生的割掉了一塊肉！
文件是荀琛親自擬好的，所以厲衍南並未有什麽擔心。
隻是伸手接過文件遞給荀琛讓他檢查一下，確定無誤後交給公證員公證。
當然，公證隻是最簡單的手續之一，後續的那些，厲衍南會全部交給荀琛去做。
林真心有些恍惚，厲衍南將她的表情全都看在眼裏。
隨後將視線落在荀思邈的身上，後者不著痕跡的對他點了點頭。
“好了，公證過後，這些文件可就具有法律效益了！我現在跟荼氏法務部聯係，你們繼續！”
荀琛說完這些話，便轉身離開，一同帶走的，還有公證處的兩名工作人員。
院長辦公室裏又隻剩下了他們零星幾個人。
“林真心，什麽時候能準備手術？”荼婉之將文件簽好，口氣也不再像是最開始那樣低三下四！
林真心不說話，她將選擇權交給了厲衍南。
厲衍南也沒有說話，他站起身來，走到荀思邈的麵前，伸手將之前那份鑒定報告拿在手裏。
“什麽時候能夠準備手術，這句話你不應該去問我們家真心，而是去問問這個叫做……”
厲衍南將原本落在鑒定報告姓名一欄上的手移開。
“荼嬌嬌的女人！”
一語說罷，滿座皆驚！
荀思邈在心裏麵歎了口氣，站起身朝著院長辦公室外麵走去。
厲衍南真的是他所見過同輩孩子裏，最殺人不見血的一個了……
“你什麽意思？不會不認賬吧？”荼婉之猛地站起身來，至於荼邵雄，則差點背過氣去！
荼嬌嬌是誰？
林真心疑惑看向厲衍南，這個突然出現的名字，令她愣住了。
“應該是荀院長不小心把鑒定報告拿錯了吧！這種事也是常有的！”
厲衍南突然笑了笑，從荼嬌嬌的報告下麵再抽出另外一張鑒定報告。
“不好意思哈，這才是我們家真心的，上麵鑒定結果寫的挺清楚的，要不你自己看看？”
厲衍南聲音低沉，沒戴眼鏡的五官要多惑人就有多惑人！
饒是荼婉之，被那雙桃花眼看了眼，都有瞬間的屏息。
猛地將那東西奪了去，荼婉之確定上麵是林真心的名字後，再往下看……
匹配結果根本就不相符！
她被騙了！
被他們兩個人聯起手來合夥耍了一把！
林真心也被突如其來的意外弄懵了，她發現自己自從荀院長拿了鑒定報告回來後，就再也沒有了任何插話權，事情發展一層層推進，她後知後覺，厲衍南似乎用詐的方式……
幫她要到了當初母親離開荼家時，被剝奪掉的一切權利……
“走了，我保證，明天早晨讓你睡個舒服的懶覺。”
如果說厲衍南麵對荼婉之與荼邵雄時，是算計再算計！
那此時，麵對林真心，則是收斂起了一切鋒芒，那張沒戴眼鏡的臉，耀眼無比。
她看著，厲衍南慢慢朝她伸過來的手，在自己的臉上輕柔的摸了下。
心髒如同壞掉了似的亂跳起來，壓根兒就不受自己控製！
“厲衍南，你騙我？”荼邵雄猛地起身，拿著拐杖當做武器，似乎是想要狠狠的砸在他的身上！
林真心想也沒想就擋在他麵前！
卻還不等疼，就見到那拐杖在半空當中就被他給截住！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這是當年荼老先生在荼氏集團70周年慶典上所說的一句話，現如今我還給你。”厲衍南這話說的到底有多麽敷衍，隻要是個長耳朵的人都能聽出來！
“荼嬌嬌怎麽可能會給好好捐腎！怎麽可能！”
荼婉之怎麽都沒想到，打鷹的被鷹啄了眼，衝著厲衍南與林真心狠狠的嘶吼著！
“或許，你可以這樣告訴荼嬌嬌……”
厲衍南擁著林真心的肩膀，極為和諧的身高差，令這兩人站在一起，仿若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人都有兩個腎，就算捐出來一個，還有另外一個能夠維持正常的生理運作，隻要調養的好，絕對不會造成什麽影響的！”說完，厲衍南冷笑一聲，摟著林真心轉身就離開院長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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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離開醫院，林真心都沒有說一句話。
“早上起那麽早，是不是困了？”她下班太晚，今天早上起的又太早，難免會不舒服。
林真心先是搖了搖頭，隨後抬起頭看著厲衍南。
醫院裏麵種滿了銀杏，深秋時節，到處都是黃燦燦的，風一吹，落了滿地。
厲衍南站在這一片燦爛金華裏，沒戴眼鏡，將他全部的優點都暴露在人前。
林真心甚至看到，有幾個高中模樣的學生，在路過他時，露出的那副害羞表情。
這一切，厲衍南沒注意，可林真心卻都看在眼裏。
她突然有些不自信起來。
這個男人，如果沒有了那些偽裝，跟自己完全就像是兩個世界一樣。
“還是餓了？”厲衍南見她一直不說話，低頭看她，下意識想要伸手摸摸她的臉。
可還不等靠近，林真心卻猛地往後倒退一步，像是被嚇到了一樣。
這一來一去，兩人心裏所想就有了分歧。
林真心是不自信。
而厲衍南卻誤以為是林真心見到自己的另一麵，產生了恐懼。
因著心裏的想法，厲衍南突然有些慌張起來。
其實他原本可以私底下解決這件事的，但是他想要讓她親眼目睹這一切，他想要讓她親自感覺到，將那些欺負她的人，玩弄於股掌之上是什麽滋味。
可是他卻忘了，真心和鐵石心腸的自己是不同的兩類人。
林真心後知後覺自己反應太大了，想要拉住他的手道歉，可是在看到厲衍南自嘲的笑了下後，反而有些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害怕了嗎？是不是突然覺得不認識我了？”厲衍南這話一說，林真心就知道他是誤會了。
“其實我本來就是這樣的人……”
“內心陰暗，生活裏充滿算計……”厲衍南努力想要在臉上勾起笑容，
他想要像往常那樣碰觸她，可很快，又想起她剛才的躲閃。
林真心不住的搖頭，她很難過，不知道自己的舉動竟然會讓他產生這樣的念頭。
“回家吧，我去把車開過來。”厲衍南不想讓林真心看出自己的難過，轉身就想要往停車場走。
可下一秒，身後卻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緊接著，腰部就從後麵被人重重的摟住。
或許是太出乎厲衍南的意料之外，身體不自覺前傾兩步，勉強穩住。
“你很好。”林真心說，之前拚命想要忍住的眼淚決堤。
“是我不夠好。”
她忍不住嗚咽，就像是受了傷的小獸。
“如果不是我，你不用淌進這趟渾水裏，如果你當初遇到是比我更好的人……”
雖然林真心並不想去這樣假設，可如果厲衍南當初碰到的是個更完美的人，那他一定會更幸福。
厲衍南聞言笑了，她到底在想些什麽？
轉身將她摟進懷裏，嗅著熟悉的男人味道，林真心的眼淚瞬間就止不住了。
“在我眼裏，真心就是最好的人，誰也比不上。”厲衍南微微低頭，輕吻在她頭頂。
“我才不好，一點也不好。”林真心搖頭。
話音剛落，下頜卻被厲衍南的手指微抬起，目光相撞瞬間，她看到他眼裏滿滿都是自己。
有風吹過，銀杏葉刷刷作響，厲衍南笑的溫柔，與剛才耍陰謀的男人截然不同。
“你，是最好的！”
那種熟悉的、亂的不像話的、找不到規律的心跳聲再度回來了。
林真心還紅著眼睛，抬頭看著厲衍南。
他的聲音，幫自己找回些許的自信，而紊亂的心跳，也讓她開始懷疑……
自己對這個男人，是不是已經……有一種叫做喜歡的東西，在心裏漸漸發酵？
突然，林真心踮起腳尖，兩隻手落在厲衍南臉頰上。
啾的一聲，親了他嘴一口。
然後臉就像是火燒一樣滾燙，林真心憋著一口氣，趕忙逃也似的往停車場快步走去。
反觀厲衍南，半響都站在原地，遲遲沒有任何動靜。
好半天，才伸手摸了摸剛才林真心親過的地方。
這算是獎勵嗎？
嘴角幾度勾起笑容，直至那笑意漸漸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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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麽時候開始計劃這件事的？難道上次在荀院長那裏？”
——真心，你相信我嗎？
她記得，他那麽問過自己，然後他就叫自己去抽血配型了。
“那你又是什麽時候知道那個荼嬌嬌……”
林真心百思不得其解，她覺得這件事反轉的太快了！
讓她根本就沒有任何緩衝的空間。
“上次荀院長說，憑著他對荼邵雄的認識，這次不行，下次他的手段會更毒辣，倒不如想個一勞永逸的辦法！那時候我就在想，怎樣能讓他們得到教訓，又徹底死心？”
厲衍南開著車，顯然還沒有從剛才那個偷吻當中回過神來，心情看起來很不錯。
她是他連碰都怕碰碎了，恨不得捧在手心裏天天供養著的人……
可那日荼家的行為，事後他調出監控來看，生生捏斷了荀琛的限量版派克鋼筆。
如果當時荀院長沒趕到，如果當時……
厲衍南一點也不想去回想這些可能，如果這些可能真的發生了，他隻能夠用整個荼家來陪葬！
“最重要的是，能讓你出口惡氣。”厲衍南每每想到自己趕去荀院長那裏見到她時，平素堅強的林真心竟會委屈的掉眼淚，他就心疼到不行。
其實有件事厲衍南並不準備告訴林真心。
腎源其實並不像想象當中的那麽難找，不過他用了一些非常手段，將整個醫療網絡截斷，所以就算是荼婉之花高價去黑市想要找到相匹配的腎源，沒有他的允許……
也絕對不會有人敢賣她！
他故意讓荼好好成為半隻腳踏進棺材裏的人，目的，就是要讓荼婉之他們自亂陣腳。
原本的計劃其實很簡單，直接就給出一份真心不匹配的假報告就好，可是……
當荀院長告訴他，整個荼氏家族都來做配型，卻有個人偷偷塞錢給醫生換了份假報告後……
他原本的計劃就被瞬間推翻了！
因為厲衍南想到了一個更完美的計劃！
“那……那個荼嬌嬌又是誰？”
“荼嬌嬌是荼邵雄弟弟最寶貝的小孫女兒，今年剛剛二十出頭。之前為了荼好好荼家大部分都去做了配型檢查，誰知道那麽湊巧，偏偏就隻有這個荼嬌嬌中了。他爺爺舍不得自己寶貝孫女受苦，又礙於情麵，所以暗中給醫生紅包，叫他將配型結果調換掉。”
林真心吃驚看他，難怪荼邵雄和荼婉之當時臉色那麽難看，並且荼婉之說荼嬌嬌怎麽可能捐腎。
原來，是有這樣一層親戚關係在裏麵？
“我就是要讓他們嚐嚐什麽叫做賠了夫人又折兵！”
他們不是想要給荼好好換腎嗎？
沒了真心這個選項，他倒是想要看看在生死關頭，他們到底會不會冒著得罪親戚的風險……
像毫不猶豫傷害真心一樣的傷害別人！
如果真是如此，幾十年來團結一致的荼家，恐怕從內部就要開始有嫌隙了！
冷笑一聲，厲衍南將自己的情緒收斂的很好。
別人的生死與他何幹？
那個荼好好就算是死了，也隻能怪她投錯了胎，生在荼家！
林真心沉默了足有半分鍾沒說話。
“你當時，不會真的以為，我會讓他們割你的腎吧？”
厲衍南突然想起了這件事，趁著紅燈，目光緊張的看著她。
林真心聽到這問題先是愣了下，隨後笑了，再然後搖了搖頭。
厲衍南的心這才放下來。
畢竟這件事從頭到尾他都沒有跟她通過氣，當時若是她心裏因著自己的決定受傷……
“對了，我的配型結果……是真的嗎？”是真的與荼好好的不相配，還是……
“如果你們配型成功，你會給她捐腎？”
厲衍南沒有先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反問她一句。
林真心倒是真的認真想了想這個問題，最終卻選擇了搖頭。
“不會，我說過，我不會以德報怨，我永遠都不會原諒荼婉之！”
即便被人說心硬如石，不顧他人死活，她也無法……
捐腎給荼好好！
正想著，厲衍南的手落在她頭頂，又像是以往他喜歡的那樣，**起來。
隨後，他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