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善晚宴開始。

許知意的作品被拍出了很好的價格。

陸決坐在台下,看著被爭相哄搶的精美旗袍有一瞬間的恍惚。

他忽然發覺,兩年時間,真的太久了。

久到——

許嬌嬌已經適應了國內的生活。

久到許知意已經從之前的許小姐,變成了如今的名設計師。

她不再是冠著陸太太名號,備受矚目,且私底下被人說德不配位的許知意了。

她有屬於自己的光芒。

'許小姐的這家旗袍作品結合了江南的古典韻味,她本人手工刺繡,曆時一個月的時間才完成,手工精妙絕倫,體現了江南女兒家的嬌俏,這件拍品現在是兩千萬!兩千萬還有人叫嗎?!'

“兩千萬第一次!”

“兩千萬第二次!”

林曉曉緊張的轉頭看向身側的陸決。

她怕陸決會喊價。

因為陸決若是喊價了,就說明,他心裏還有許知意!

可若是沒喊……

林曉曉撇了眼許知意,學著許知意的摸樣,腰背挺直,坐的端正。

“兩千萬第三……”

次字還未落下。

林曉曉眼睜睜的看著身側的人舉起牌子。

林曉曉的心隨著陸決這一動作瞬間跌落穀底。

‘兩千五百萬。’陸決聲音淺淡,周遭的人轉頭看向他。

作為許知意的前夫,陸決的這個舉動,實在叫人匪夷所思。

林曉曉覺得,自己被狠狠打臉了!

她甚至感受到了周圍人的嘲笑。

她抿唇了唇,憤懣的看向許知意。

許嬌嬌低低的對我許知意說,“媽媽,那個醜阿姨在看你。”

許知意看了眼林曉曉,後者一雙憤懣的眼睛幾乎要噴火!

陳琳轉頭對許知意說,'陸狗什麽意思?這麽多人在呢,你剛剛脫去了前陸太太的稱呼,他這一來,a城又要卷起一番風雨了,你看看林曉曉,如果眼神可以殺人,你已經死一萬次了。'

許知意沒興趣參和這些。

這件旗袍被人最後以八千萬的高價拍走了,得主不是陸決。

所有人都朝後看。

隻見燈光昏暗的角落裏,有一個單薄少年隱沒在黑暗中,五官在棒球帽下無意窺探,他懶散舉牌,在三錘定音的同一時,少年站起身,壓低了棒球帽,抬步走出了會場。

而緊隨其後的時,a城最渾不吝的王家少爺小廝一般的隨後。

會場外。

李漠依靠在隱蔽的角落,後背依靠在石柱上,百無聊賴的吹著泡泡。

王求跟過來,眼底笑意有些色氣,“呦——兄弟,怎麽個意思啊,八千萬,買件旗袍,是你要穿啊?還是想某位小姑娘穿給你看?”

李漠手裏捏著一個打火機,視線在幾聲閑聊中抬起頭。

許知意跟陳琳帶著兩個孩子也出來了。

許嬌嬌攥著許知意的手,笑的可得意,“媽媽,你真厲害,你的作品得了今晚的最高價!”

許知意笑笑,低頭手指刮了刮許嬌嬌的鼻梁。

許嬌嬌歪頭一笑,眼底燦若星河。

李漠靜靜的看著,握著打火機的手微微收緊。

王求在一旁看著,“兄弟,你還真有心思啊?”

說話間,許知意一行人已經上車了,李漠收起目光,轉頭朝反方向離開,很快隱沒進徹頭徹尾的黑暗中。

“是不是啊?真喜歡那小孩啊?那丫頭看著可嬌氣呢。”

李漠的聲音低低沉沉的,帶著少年人不應該有的城府,“還小,再養養。”

……

車上。

陳琳奇怪的很,“這作品誰拍走的啊,這麽大手筆。”陸氏剛剛從重創中有了起色,八千萬拿的出來,可是沒必要。

在陳琳看來,許知意跟利益,陸決永遠選擇的是後者。

許知意笑的很淡,“哪個真正做慈善的大家吧。”

陳琳撇撇嘴,“那實力也真夠強勁的。”

這是一個小插曲,沒人會放在心上,唯有——

陸決。

從會場裏走出來,他對王秘書說,“去查一下今晚是誰拍了這件作品。”

是不是哪個許知意的愛慕者,豪擲千金?

陸決總歸是在意的。

王秘書沉默了片刻,低低的說,“陸總,都已經過去兩年了,您何不朝前看?”

陸決抬起頭,前方的位置裏沒有許知意,有的是端著一副假笑的林曉曉。

陸決眼底劃過失望。

是啊,許知意已經朝前看了,他還停留在過去。

那個說喜歡她的人,已經離開很久了……

……

回城的路上。

林曉曉難得的沉默了。

活動開始的時候,整片會場昏暗沒有亮光,以至於,陸決沒有看見陳琳身邊的那個小男孩。

不知道為什麽,林曉曉心裏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她覺得,她得之不易的幸福,會被許知意,被那個跟陸決極其相似的小男孩徹底奪走。

她心慌的厲害。

以至於車子停在家門口時,林曉曉還沒有下車。

她癡迷的看著陸決。

男人矜貴坐在車旁,歲月在原本就俊美的臉上雕刻沉穩,男人舉手投足之間都顯示不凡。

“陸決~”林曉曉是真的害怕,她哀求著,低低的對陸決說:“陸決,我們結婚吧,好嗎?”

林曉曉附身過去,顯得焦急,“我們結婚之後,我會跟家裏說,把之前的那個礦場給你。”

既然,之前為了一座城,許嬌嬌可以跟個傻子聯姻,那麽,隻要她籌碼給的足夠多,陸決就會給自己肯定的答複。

陸決確實有了反應。

不能說不心動。

林曉曉嘴裏的那座礦場,足夠陸氏珠寶采礦數十年了,其中利潤,過百億。

“陸決,我跟你保證,我會乖乖的做你的陸太太,我不會管著你,幹涉你,我會事事以你為重,陸決,你就是我的天!”

林曉曉說的懇切又焦急。

她有一種預感,今晚,若是沒有拿下陸決,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可以嗎?陸決?”林曉曉眼巴巴的看著陸決。

陸決抿唇,側臉沉思。

林曉曉著急了,抬手解開了自己的衣服扣子。

她很著急,以至於臉漲的通紅,指尖也在發抖。

她的一雙眼睛急切的看著陸決,她迫切的希望成為陸決的女人。

司機已經下車了。

作為待在陸決身邊多年的人,如王秘書一般了解陸決。

在利益麵前,什麽都能夠讓步。

陸決一直都是這樣的。

司機往邊上走遠了些,他以為今晚需要在外頭過夜了。

卻不曾想。

車門打開,陸決抬步從車內出來。

黑沉沉的夜色裏,林曉曉的聲音淒厲,“陸決~你就這麽不願意要我嗎?即便我拿出這樣大的誠意,你也不願意?陸決!你難道連一點機會也不願意給我!”

陸決的臉在夜色中顯得寡淡而冷漠。

他往車裏丟了一件外套,低低的說,“你先回去,我想想。”

哭聲在這句話後,戛然而止。

“真的?”

“陸決~”林曉曉擁緊陸決的那件外套,從車裏出來,一步三回頭的往林家走,她看著陸決,“那我明天去陸家找你,可以嗎?”

林曉曉的聲音卑微。

像極了那一年剛剛跟陸決結婚的許知意。

陸決眸然起了憐憫,低低說,“回去吧。”

林曉曉得到了陸決難得的些許溫存,她感動的眼淚都落了下來,連連對陸決點頭,“好,那我回去了,外頭涼,陸決,你也早些回去。”

林曉曉對外是多麽傲氣的一個人。

在愛麵前,也難免喪失自我。

陸決的車子重新啟動,司機自己打車回家了,陸決一個人開車在街上晃**。

之前的兩年,公司事情多。

他沒空想。

如今,時間多起來,那些被埋藏在心底的,那些隱秘的,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徹底遺忘的都全數湧現。

陸決才猛然發現。

原來,他從來不曾忘記過許知意。

車子在路上盲目的開車。

陸決的心裏很亂。

全世界都在告訴他,他應該選擇林曉曉,可他的心卻不允許!

在這個死寂無人的深夜中,他迫切的想見一見許知意。

他掏出手機,按下了兩年來一直沒有撥通的電話。

響了好幾下,對麵的人來接聽。

“喂?”

陸決將車子靠在一邊,“睡了嗎?”

許知意,“還沒。”

陸決,“今天,看見女兒,忽然發現,她長高了許多,這兩年,我忽略你們母女了,之後我會有時間補償你們。”

許知意淡淡的回應,“陸決,我們很好,所以沒有必要,你忙你自己的,我會照顧好嬌嬌。”

陸決跟許知意打電話的時候,老爺子的電話進來了。

陸決看了一眼,繼續跟許知意說話。

“許知意,明天我可以帶女兒出去玩一天嗎?”

許知意聞言,淡淡說,“明天她有鋼琴課,你下課去接她吧。”

陸決應了聲“嗯,”之後,兩人沉默下去。

許知意先開了口,“還有別的事嗎?沒有的話,先這樣,再_"

見字還沒有說出口。

陸決先開了口,“許知意。”

許知意停頓住。

陸決,“這兩年,我一直很想你。”

空氣有片刻的安靜。

然後,許知意的聲音冷冷淡淡傳來,“陸決,想就不必了,我們已經離婚了,扮演深情的角色,隻會叫彼此難堪,對麽?”

許知意又說:“沒別的事情,就這樣吧,另外,以後聯係我的話,盡量在白天吧,晚上是我的私人時間,就不彼此叨擾了吧。”

許知意說完,掛斷了電話。

陸決再一次體會到了,當一個女人不愛的你的時候,會有多決絕。

陸決心頭煩悶。

老爺子的電話從剛剛一直打到眼前。

陸決煩悶的接了,“喂,爺爺。”

老爺子在電話那頭,十萬火急!

“陸決!看照片!”

陸決沒什麽心情的點開照片。

照片裏的場景很眼熟,是今晚慈善晚宴的布景。

陸決一掃而過,“我看了,沒什麽特別的。”

話剛剛落下。

陸決的視線落在照片左上角的角落處。

那裏坐著一個小男孩。

一席西裝,臉上沒有什麽表情,冷冷淡淡的看著台前。

一束光落在他的鼻梁上,讓男孩的五官在下一瞬間變的立體。

那是一張,跟陸決極其相似的臉!

“陸決,你看見了麽?!”

老爺子在電話那頭,高血壓,心髒病都要犯了!

“你看看這張臉!你看看!”

“這長臉,是不是跟你一模一樣!”

陸決反複看了好幾遍,“是倒是一樣。”

但是。

這不可能是他的孩子!

他隻跟許知意發生過關係。

並且,他隻讓許知意懷過一次孕!

除非——

陸決的心頭一瀲!

除非——

老爺子在電話那頭,“除非!當年許知意懷的是雙胞胎!”

陸決愕然想起當初跟許知意的那份離婚協議。

協議上,白紙黑字寫著:許知意跟陸決擁有的所有孩子,撫養權皆歸許知意所有!陸決隻擁有探視權!

老爺子在電話那頭,幾乎要噴火,“陸決,你被許知意騙了!”

“不,我們都被許知意騙了!”

“我們陸家兩個男人,被她騙的團團轉!”

“十個月!整整十個月!許知意騙過了所有人,讓所有人,甚至醫生都覺得她隻懷了一個孩子!”

陸決顯得冷靜。

醫生可以作假。

王冰夏可以騙人。

但是!

儀器不會騙人!

當初給的孕檢報告可以騙人,但是影像圖片不會說謊!

陸決迅速叫王秘書調取了當年許知意懷孕時做的產檢記錄跟影像圖片。

統統發給了全國最知名的婦產科專家。

王秘書的聲音開了免提。

“陳主任,您給看看這報告結論,跟影像資料,結論是否一致,當年的這個孕婦,懷的是幾胎。”

對麵的人似乎隻掃了一眼,而後,便用肯定的話答複道,“這是雙胞胎啊,哎——這下頭結論怎麽寫著是一胎呢?這不是胡說八道麽?”

至此。

當年掩蓋的事情,在這一刻被揭露。

陸決低頭,沉默的看著手機裏老爺子前十幾分鍾發過來的照片。

這是——

他的兒子?!

許知意給他偷偷的生了個女兒,還生了個兒子?!!!

他有兒子了?!

他陸決,後繼有人了?!

老爺子在電話那頭昕喜若狂!

雖然照片模糊,但是,那小子身上陸家桀驁的血脈,一覽無餘!

“陸決,把我的寶貝小孫子帶回家!哎呦呦,跟著許知意,受苦了呢!”老爺子心疼的心尖都在顫抖,“去問問我的乖孫子叫什麽啊,女娃跟著許知意姓許就算了,男娃必須姓陸!”

深夜的街道。

陸家的車子急吼吼的在路上疾馳。

老爺子急切的像見到自己的寶貝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