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意走近雨幕中,任由破天而降的大雨砸在臉上。

細密的雨落下,許知意腦子裏一遍遍的回**著剛剛陸決的話。

【許知意!做人不能太貪心!】

【許知意,除了愛你,別的你要什麽我都能給你!】

【這一輩子這麽短暫,你非要在情愛上糾纏,有意義嗎?!】

【許知意!你可真貪心!】

……

陸決的一句句,都在說著,他根本不愛她!

那他愛誰呢?!

他的心,隻在白念念身上!

那為什麽要鎖著她,隻是因為這一具還沒玩夠的身體麽?!

在男人這裏,果然性要大過於一切。

可她許知意要的,是一心一意的愛!

身後有腳步聲傳來,許知意的心裏不可抑製的燃起期盼。

可身後人很快的跑到了跟前。

許知意眼底那一點亮光在看見來人是王秘書後,瞬間暗下去。

王秘書把傘遞出去,情緒複雜的喊了聲,“太太。”

體麵的遮羞布別揭開,不自在的何止是當事人。

許知意沒接傘,她問王秘書,“我跟陸決的離婚協議,不作數,對麽?”

雖然,這已經是不言自明的事實了,可許知意還是忍不住問。

王秘書抿了抿唇,“太太,這個問題,我回答不了您,雨大,您把傘拿著吧。”

許知意失落轉身。

王秘書舉著傘,“太太,其實跟陸總說的,如果您不計較他他愛不愛您,其實,您的日子可以過的比誰都好。”

“陸總不是個小氣的人,您要什麽得不到呢?您何必拘泥於他是不是愛您,這個世界上,彼此兩厭的夫妻多的是,也不是都要走到老死不往來的地步的。”

許知意聞言,笑著搖了搖頭。

‘王秘書,你不是女人,你不懂。’

若沒有那三年,若沒有真心真意的托付過真心,她可以跟陸決做一對貌合神離的夫妻。

可她真真實實的愛過陸決。

她對他,有作為愛人的期盼,有作為妻子的期待,有白首不離的盼望,她怎麽能夠忍受同床異夢?

她怎麽能夠眼睜睜的看著他愛著別人,一邊自己隻能犯賤的日日貢獻出身體,跟他歡好?

她做不到。

永遠做不到!

王秘書歎氣,覺得許知意固執,‘太太,先生……不會輕易離婚的,另外,在整個a城還沒有能夠撼動先生的地位,隻要先生不想,你走不掉的。’

許知意朝著王秘書露出一抹決然的笑。

她對王秘書說:“最後那個姑娘,不也走掉了麽?”

隻不過,是以決絕的“死”的方式。

許知意的這句話後,換王秘書白了臉色。

“太太,真不至於,您大街上問問,哪對戀人的愛情能夠長期保鮮的,捏在手裏的錢還是最長久的。”

許知意輕輕眨眼,苦澀一笑。

雨好大,許知意沒要王秘書的傘,她在雨中走了好久好久。

背影像擠了冬日裏枯萎的玫瑰。

……

許知意回去就發燒了。

她卷著被子隨意的將自己包裹在其中,昏昏沉沉的時候想,是不是真的隻有死,才能擺脫陸決,擺脫可笑又不堪的過往。

跟陸決的那些甜蜜,這一次都成為了刺向許知意胸口的利刃。

血淋淋的做著反複刺入的動作。

這一刻,許知意忽然意識,並且無奈的接受了一個事實。

陸決或許永遠都不會真的愛她了。

……

陸決下會議室的時候,途徑長廊外頭大雨瓢潑。

他挺住了腳步,問王秘書,“太太走的時候,拿傘了麽?”

王秘書:“送了,但是太太沒要。”

陸決的眸色一沉,隻覺得許知意任性。

他究竟還是不明白,愛真的有這麽重要麽?他愛不愛,她都照樣是陸太太。

他哄著她,拿錢給她花,她究竟哪裏不滿足。

有情飲水飽?這太蠢了。

貧賤夫妻百事哀才是常態!

陸決在心裏責怪許知意不懂事,他推門進入辦公室。

王秘書低聲說:“太太走的時候,挺傷心的。”

陸決揉了揉眉頭,有點煩躁,“冷她幾天。”

這段時間,他是有點太寵著她了。

以至於許知意得寸進尺奢求太多!

……

許知意燒的厲害,昏昏沉沉時,門被人瘋狂的拍響。

她裹著被子,頭疼的睜不開眼睛。

她並不打算起來,門外的聲音響起來,“小意!你在家嗎?!”

是陳琳。

許知意艱難的掀開被子,腳了一落地差點摔了,她勉強扶著牆邊打開了家門。

陳琳剛要脫口而出的話在看到許知意慘白的臉色時,滯在嘴邊。

“我天!你怎麽把自己搞成——”

話還沒說完。

許知意已經順著牆邊癱倒在地上。

120疾馳而來,陳琳憂心忡忡的給陸決打電話,可電話一直沒通,陳琳隻好給陳浩打。

許知意途中睜開過一次眼睛,看見的是陳浩焦急的臉。

永遠都穩重自持的大學教授在這一刻冷靜不在,他握著許知的手,像小時候一般,低低在她耳畔說,“小意別怕,浩哥哥陪著你。”

身體的疼痛跟失意混雜著交織在心頭,許知意閉了眼睛,眼睫有一滴淚水滾滾滑落,無聲砸在了地麵。

許知意燒了轟轟烈烈的燒了三天,這場病才偃旗息鼓的退下去。

原本就瘦弱的人,幾乎瘦脫了相。

靈動的眼睛滿是空洞,裏頭亮光都沒有了。

陳琳跟陳浩笑眯眯的陪著,讓她好好休息。

兩人去醫生辦公室時,走廊有人走過。

聲音低低的,竊竊著八卦。

“還是別家那些有錢人家,真是太慘了!”

“誰說不是啊!正室妻子住雜亂的急診病房,情人小三住在整個a城最奢華的別墅區,那可是寸土寸金的紫金香山!也不知道這位陸太太是不是因為知道之後,受到打擊才生病的!”

“哎——不過現在豪門夫妻都這樣,聽說男的都是在外頭沾花惹草,這次被爆出來,陸氏集團的股票聽說跌了不少呢。”

“那又怎麽樣?你等著看吧,過不了幾天,陸太太就會灰溜溜的出來發聲明,說相信自己的丈夫,他們隻是朋友之類的公關公告了。”

“太慘了,丈夫在外麵偷吃,還要自己的老婆出來給擦屁股!”

兩人漸離漸遠,聲音一點點低淺。

"我聽說,那情婦名字叫白念念?陸家家裏不同意拆散了她跟陸決的,之前他們很恩愛,青梅竹馬的情誼呢!"

“哦?那想來是陸太太橫插一腳!”

“應該是,你瞧陸太太住院好幾天了,陸總都沒出現過,想必是心裏沒有,心裏若沒有啊,有些東西,是裝不出來的。”

“要我說,不被愛的才是小三!”

討論的人漸行漸遠,急診病房裏其餘的人都望向這位傳說是中的陸太太。

齊齊的陷入一陣漫長的沉默中。

而這沉默,在許知意這裏——

震耳欲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