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1送上門來
浴池裏水汽氤氳，蒸的高陽全身八萬四千毛孔通通張開，說不出的爽利愜意。
他和王玨霸占了一個三人池，低聲討論著鍾輝案子的疑點。
高陽從來不憚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別人，前有鄭依依被潑墨，後有鍾輝死亡。
這看上去沒什麽聯係，但是落在高陽眼裏就未必。
“你這一身傷疤啊……”王玨看著高陽的上身，嘖嘖感歎。
高陽的下半身泡在水裏，兩條胳膊伸平了搭在水池壁上，擺出了一個被釘在十字架上的姿勢。
但是僅僅露出水麵的部分就布滿了各式各樣的傷疤，縱橫交錯跟鄉間道路地圖一樣。
可想而知，高陽在國外渡過的是什麽樣的人生。
“嗯，植皮太疼，我就沒幹！”高陽微微一笑不以為意。
“傷疤，可是男人的勳章！”王玨讚道。
“站著說話不腰疼！”高陽哂笑道，“讓你受這些傷試試看，疼得你叫爺爺！”
……
兩人結束了互相打趣，慢慢把話題回到案子上。
“你覺得，有人在針對你？”王玨往身上鞠一把水，抽了抽鼻子問道。
水蒸氣含量高，讓這個常年處於緊張狀態的國家工作人員難得放鬆一次。
“開始未必是針對我，但是後來就難說了。”高陽眯起眼睛。
“鄭依依那次發布會，拿個帶強酸的保安，說是瘋了。”高陽嗬嗬一笑，“後來我去看過他。”
王玨不由自主坐直了身體：“有發現？”
“沒有！瘋得很徹底！”高陽搖頭，“所以我才懷疑，對方不是普通人。”
“發布會之前，我聽到他們談話，那個時候還是一個思維敏捷的人，可是怎麽就瘋了呢？”高陽近乎自語。
“你樹敵太多，有個把強大對手入境，也不是不可能！”王玨笑眯眯道，“比如武宮正男，最近似乎失去了蹤跡，但是之前有情報過來，說是有人雇傭了他專門對付韓楚和。”
“如果我是武宮正男……”王玨微微點頭，“要出手之前一定會把韓楚和身邊的高手挨個拔掉。”
“這也是他的一貫作風。”高陽接道，“不過我對那個扶桑的垃圾了解不多，隻是道聽途說一些事兒。”
“所以，如果有人要對付你，那就是……”王玨恍然大悟，“要對付鄭依依？”
“很有可能！”高陽點頭，“鄭依依雖然在娛樂圈有對頭，但是應該沒到殺人這種程度。”
“不直接對付我，而是利用我的疏忽來做文章，那個人還很小心。”
“敵人越多，了解的就越少多少？隨便來一個都夠你忙活的！”王玨緩緩得將脖子以下部位都沉入水中。
“我現在需要你的幫助，我要權限。”高陽淡淡道，“調取那天別墅區周圍所有的監控。”
“還用你說？”王玨抹了抹臉，“我已經讓我的同事開始掃監控了，如果有可疑的地方第一個通知你。”
“夠意思！”高陽咧著嘴拍拍王玨肩膀。
“我可不是衝你！”王玨嚴肅道，“最近入境的人太多，有些能查到底子，有些查不到，我壓力也很大。”
“這種時候，最怕有人渾水摸魚。”王玨甩甩頭上的水，“鍾家也算利稅大戶，這個事情我可以替你壓一陣子，但是最後一定要有真實結論。”
高陽靈機一動：“王玨，你路子野，幫我把別墅區裏所有住戶的資料搞一份，越詳細越好，最好帶照片的。”
王玨瞬間精神了：“你是說，凶手從小區裏來？”
“反正那天在我們之後有五輛車進入別墅區……他們一樣有嫌疑。”高陽緩緩道，“也許凶手就是其中一人，也許，凶手是借車進門……”
“為什麽不能跟你一樣，是翻牆的？”王玨笑道。
“不是我自戀，能像我一樣高來高去的還真找不出幾個。”高陽傲然道，“真要是有這本事，也不屑於搞這一套，直接正麵對決了。”
“你放心吧，我已經讓弟兄們去摸排了，但是你知道別墅區住的那些人，錢和毛病都不少，得慢慢來。”王玨無奈道。
“拜托你了，最近我日子過的太清閑，腦子有點鏽！”高陽苦笑。
此時，王玨的電話響起，他接起來之後臉色慢慢沉了下來。
“高陽，讓你猜準了！”
“什麽意思？”
“案發當晚，在你們之後進入小區的五輛車，其中一輛的車主死在家裏……”王玨的拳頭狠狠砸進水裏，濺起一片水花。
“去看看！”高陽長身而起。
兩人雷厲風行穿戴好結賬出門，卻發現王思源的車停在街對麵，小姑娘靠著車門吃冰淇淋。
而她身邊五米開外，石磊呆頭鳥一般的站著，手裏拎著一瓶純淨水。
“小姑娘等你呢！”王玨對高陽擠擠眼睛。
“讓她等著吧！”高陽無奈搖頭，坐進了車裏，直接發動。
王思源本想湊過去和高陽說句話，無奈對方根本不給她機會。小姑娘握了握拳，鑽進車子一腳油門跟了上去。
“你去哪兒我就跟到哪兒？就算你回依依姐的別墅，我也能跟過去，看你往哪裏逃！”小姑娘心裏念叨著。
石磊泄憤似的把純淨水喝幹，然後咬著牙將瓶子捏成一團，也發動車子跟上王思源。
“你去哪兒我就跟到哪兒？就算你回家，我也能跟過去，看你往哪裏逃？”石磊的心執著如石頭。
……
高陽和王玨進入別墅區的時候，肖曉倩已經帶隊趕到了。
在門口跟高陽告別之後，肖曉倩連口水都沒顧上喝，就接到了別墅區再次發生命案的消息。
鍾輝的案子已經移交給王玨主導的安全部門，但是這次必須是重案大隊出手了。憋著一股氣的肖曉倩帶著同事們就殺到了。
高陽、王玨、肖曉倩三個人頓時覺得命運奇妙。
他們剛剛分開還不到兩個小時。
“現場勘測結果，死亡時間也是在昨晚，比鍾輝時間稍早。”肖曉倩沒有任何顧忌，對王玨和高陽交代了初步結論。
“讓我猜猜……”高陽沉著臉道，“這次的傷痕應該很明顯吧？”
肖曉倩有些驚訝：“你懷疑是凶手故意的？”
高陽伸出一個指頭：“在同一個小區，同一晚，發生兩起命案的幾率有多大？而且死亡時間很近……”
“這件案子我們來做！”肖曉倩說道，“鍾輝的案子希望你們能夠盡快找到線索。”
“如果有足夠的證據，那我會申請並案處理。”肖曉倩無意中瞥了一眼警戒線外的王思源，微笑道“女孩好執著，我很佩服！”
高陽的臉瞬間垮了：“你問過我的感受嗎？”
“一個大男人，扮幽怨，真夠矯情的！”肖曉倩昂首挺胸從高陽身邊走過。
“我擦，怪我咯？”高陽無奈。
說歸說，高陽依然忍不住看了王思源一眼，小姑娘高興地使勁揮手，看得一邊的跟班兒石磊使勁皺眉。
……
距離警戒線外二十多米的地方，停著一輛銀色麵包車，車窗打開了一條縫兒。
一個中年男人坐在車裏，舉著一部帶有長焦鏡頭的數碼相機朝警戒線方向不停按動快門。
照了幾張，男人看了看回放。
鏡頭裏，一個短發女生正在微笑著揮手，頭發飛揚，眼睛亮晶晶，她正處於青春最濃烈的時刻。
……
高陽穿戴好防塵衣進入了別墅案發現場，房子裝飾得富麗堂皇，顯示著主人雄厚的財力。
屍體已經被抬走，豪華已經無人享受。
能否找到凶手留下的線索對高陽而言已經不重要。重要得是，他需要快速確定兩件案子的聯係。
沒錯，隻需要證明有聯係，警方和安全部門就可以全力投入，進行大圍捕。
高陽走到別墅門口向外望。
別墅區的植被覆蓋率很高，為了防止過多的蚊蟲孳生，別墅不同樓號之間的過道都是用矮小灌木分隔，所以藍天白雲格外顯眼。
高陽有些感歎。
美景之中，竟然有罪惡橫行，真是諷刺。
不過，人在做，天在看，凶手一定跑不了。
等等！
天在看！
高陽猛然抬頭望著藍天，一股狂喜湧入腦海。
“有辦法了！”高陽狠狠拍了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