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9歸來
在波音767從西南邊陲直飛東海的路上，高陽連續打出了兩通電話。
一通給鄭依依報平安。
小天後接電話的時候倒是沒顯得有多激動，這讓高先生心底湧起了一絲絲疑惑。
不是說親了嘴就是自己人麽？怎麽這句話不靈了？
鄭依依今天有通告，不過她委托一位熟人去接高陽，韓楚和辦公室的小美女，王思源。
看樣子鄭依依和老韓的關係有所緩和，否則怎麽也輪不到王思源出手。
高陽也沒矯情，有車接還不好麽？小爺剛剛幹掉一小隊的武裝分子，身心俱疲。
第二通電話打給了黃蓉。
這一段時間，抽空去看過黃康幾次，恢複的情況還不錯，黃蓉日夜守護在哥哥床邊，整個人瘦了一圈。
高陽心疼小丫頭，不顧她反對掏錢請了兩個護工和黃蓉倒班，總算讓蓉兒喘一口氣。
剛出了通道，高陽就看到紮著馬尾的王思源舉著個大白板，上麵寫著“高陽”。
這是兩人的第二次見麵。
第一次見麵，高陽戳穿了車裏裝監控的事，搞的王思源一個大紅臉。
但是王思源不愧是辦公室培養出來的最佳新秀，見了高陽之後，拉起高陽的胳膊來回搖晃著“陽哥陽哥”叫的親熱，熟的好像一起滾過床單似的，搞得高陽一頭霧水。
打臉一次之後關係就這麽近了？這姑娘難道是屬於越挫越勇類型的？可以啊，道德覺悟不低哪！
結果聊了幾句才知道，原來小丫頭片子是知道他和鄭依依的偉大分別，搞得少女心發作，覺得高陽很爺們，連帶著觀感也好了許多。
女人啊，真是……感性動物。
高陽無奈。
不過轉念一想，要不如此的話，那泡妞難度可就加大不少，人類繁衍也成了問題。
坐上了車，王思源熟門熟路得將高陽往“舍得樓”帶。
韓楚和要見他。
依舊是在上次的屋子，可是高陽再見韓楚和卻覺得他蒼老許多。之前的紅潤麵色已經消退，韓楚和的兩頰微微有些凹陷，眉間也多了很多皺紋。
高陽心中暗歎，病痛果然最折磨人。
“這次你鬧出的動靜不小啊！”韓楚和依舊備好了功夫茶，拿起壺來回點了幾下，“連軍方都驚動了，我差點就讓人再把你的底摸一遍。”
“什麽趣味，摸我幹嘛？別摸我！”高陽一屁股坐下：“你不打算去醫院？就這麽幹靠著等死？”
屋裏沒別人，高陽也是見慣生死的人，不會矯情到跟韓楚和歎息人生之多艱。
韓楚和嗬嗬一笑：“不去，反正也治不好，白花錢。最後這段日子好好和依依過過日子，我就死而無憾了。”
“佩服！放別人身上，家裏放個千把萬就怕死的要命！”高陽由衷道，“人不畏死，天下無敵。”
“無敵個屁！”韓楚和忽然皺起眉頭，緊咬牙關，臉色忽然蒼白，“誰不怕死？我不怕死搞三輛防彈轎車？我隻是不想這輩子最後一段時間都和依依在醫院裏聞消毒水兒的味兒。”
說完，韓楚和又是一陣咬牙切齒。
“見笑了！”韓楚和額頭出了一層細汗，擠出一個笑容對高陽道，“比之前頻率高了不少。”
高陽歎了一口氣：“你這又是何苦？”
韓楚和咳嗽兩聲，靠在椅背裏滿臉疲憊道：“這就是命。我這輩子搶了別人的運道太多，既然活得囂張跋扈，就不指望壽終正寢了。”
高陽翻了一個白眼：“屁話，照你這麽說，我必須不得好死才對？”
韓楚和一愣，然後搖頭失笑：“得，我說錯了，對不住！”
“原諒你了！”高陽撇撇嘴，“不和快死的人爭！”
韓楚和從桌下拿出一個文件盒，推倒高陽麵前：“仔細看看。”
高陽接過，打開，慢慢翻看。
文件盒裏裝得都是專利文件，也是韓楚和巨大商業帝國的基石之一。
如果沒有這些掐住別人喉嚨的法律文書，韓楚和的帝國會轉眼崩塌一半。
“有興趣麽？”韓楚和問道。
“沒有！”高陽搖搖頭，把文書塞回盒子裏。“我就不明白了，這些隻不過一些廢紙，想要搞到你的技術，有很多辦法，你怎麽就這麽強？”
“廢紙？”韓楚和微微一笑，“這些廢紙以技術入股的方式占了韓氏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這可是世界上最貴的廢紙。”
“所以，我這種窮光蛋，沒事要你這廢紙幹嘛？”高陽擺擺手，“我說老韓，有事說事，沒事我撤了。”
韓楚和依舊把文件盒子推到高陽麵前：“要麽你現在簽字接受轉讓，要麽我死了之後當做遺贈送給你。”
高陽無奈：“我說，我對你的東西一點興趣都沒有，你幹嘛非要往我懷裏塞，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你看我像那麽好騙的人麽？”
“就算我自私一回拉你下水。”韓楚和淡淡道，“我死了之後，依依很難控製局麵，她需要一個幫手，就當是我的遺願。”
“不幹！”高陽搖頭拒絕。
“臭小子！”韓楚和一拍桌子，指著高陽鼻子喝道，“前後兩次強吻依依，吃幹抹淨不認賬麽？信不信老子找人拆了你，不管你特麽的是什麽真神假神，在老子這裏，通通是狗屁！”
高陽瞠目結舌，我去啊，福布斯的富豪發起火來都是這麽接地氣兒麽？
“看什麽看！”韓楚和跟鬥雞一樣，毛都炸起來了。
高陽的羞恥心讓他臉色一紅：“親親嘴而已，這在外國就是握手級別，用得著這麽小題大做麽？”
“小題大做？”韓楚和眯起眼睛，身體微微前傾，像一頭被激怒的老年獅王，“老子讓你去做依依的助理，你倒給老子挖牆角，是不是欺負我快死了，製不住你？”
這話可就有點誅心了，高陽立刻指天誓日，剖心挖肺的表達自己隻是嘴賤而已。
“你知道我這個人的，大本事沒有，小毛病一堆，你和我計較，不跌份麽？”高陽腆著臉胡說八道。
“這麽說，你對依依真的沒想法？”韓楚和沉著臉問道，“你連真話都不敢說了麽？”
高陽哈哈一笑：“說沒想法那是假的，和鄭依依在一起，傻子都明白是撿了大便宜，誰不願意？不過你也不可能同意，所以我……”
“我同意！”韓楚和斬釘截鐵。
“呃……”高陽被噎得夠嗆，“我說老韓，你幹嘛非要把你姑娘往我這兒推？我是什麽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根本不可能給鄭依依一個穩定的家庭。”
韓楚和忽然吐出一口氣，像是蒼老十歲：“穩定家庭，對依依是奢望，我隻求我死後依依能保住性命。”
“哪有那麽嚴重？”高陽皺眉。
“比你想的嚴重百倍。”韓楚和捋捋花白的頭發，“你確實不是依依的良配，但是我沒有時間了……活了這麽久，錢掙了那麽多，竟然找不到一個可以托付的人，我這輩子還真是諷刺。”
韓楚和疲憊得閉上眼睛，緩緩道：“我死前給我個答複，你先回去吧！”
高陽起身轉頭朝門口走，忽然回過身：“老韓，你是不是瞞著我什麽事？總覺得你在坑我！”
韓楚和沒睜眼，隻是朝高陽揮揮手，示意他出去。
高陽無奈，隻能離開。
韓楚和論年紀比他大，論輩分算他叔叔，論關係是鄭依依的父親，真是讓高陽有氣兒沒處撒。
“高先生，接下來去哪裏？”王思源走上前，微笑問道。
高陽正神煩，一肚子邪火發不出去，正好王思源撞上槍口，立刻橫眉豎眼說道：“我去你……”
接著他猛然醒悟過來，立刻改口：“……依依姐那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