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1章 不要命的酒徒
“聽說是聽說了,不過走著走著,看著這美妙絕倫的山山水水,人一入迷了,也就不怕了。這位大哥,山裏真有野人嗎?”聽得這話,林白不禁一笑,自己還想著怎麽從這中年人口裏套話,卻是沒想到他竟然率先開口,給自己找了個攀談的由頭。
不過讓林白好奇的是,這神農架的野人也還真是深入人心,自己走了一路聽了一路不說,這剛一進山,剛和人交談了這麽幾句,竟然就又扯到了野人身上。
“怎麽沒有野人!這山裏麵的野人可海了去了!”一聽到林白這話,那中年人就像是被打開了話匣子一樣,也不去收拾廚房的東西了,抄了根板凳坐在林白身邊,容光煥發道:“這些年,哪一年我們這邊沒鬧出過野人的事情,我還親眼見過幾次野人!”
“那野人長什麽模樣?”聽到這話,林白也是不禁有些好奇,他接觸的古怪事物頗多,而且也從賀嘉爾和夏小青幾女口中,聽過雪簾洞天內那些聚居的雪怪們的模樣,如今見這中年人言之鑿鑿的說這裏有野人,著實想聽聽這馳名中外的野人究竟是長什麽模樣。
“渾身都是紅色的長毛,長得青麵獠牙的,力氣更是大的嚇人,一巴掌就能把山豬拍死!”聽得林白這話,那中年人嘶得倒抽了口冷氣,一幅心有餘悸的模樣,寒聲道:“而且那玩意兒煞氣大的嚇人,剛走到他旁邊,就覺得跟到了戰場裏一樣,腦袋都一陣陣發昏。”
林白聞言不禁一愣,麵上滿是古怪之色。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中年人描述的形象,和所謂的野人不像,倒是有些像被煞氣衝撞之後,人腦海中出現的幻象。
“怎麽,你還不信我的話啊?”中年人看到林白這模樣,隻以為林白不信他的話,眼珠子一瞪,粗著嗓門道:“我們這邊以前有過一個村子,幾十年前的時候,就是因為他們惹上了野人,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一夜之間,村子裏的人全部都被野人殺了個精光,連一個活口都沒有留下。這件事當時據說還上報紙了,不過過去時間太久了,就沒什麽人知道。”
“看起來這山裏還真是有野人……”看著那中年人信誓旦旦的模樣,林白心裏也不禁泛起了嘀咕,有些將信將疑起來,不過他此行卻不是為了野人的事,隻聽個新鮮也就罷了,至於真有假有,跟他關係也不大,便做出一幅若無其事,隨口發問的樣子,對那中年人道:
“老板,你在這山上待了這麽多年,有沒有聽說過一種蛇,就那種從山崖上摔下來,摔成幾段,還能蹦躂著接到一起,又活蹦亂跳活過來的蛇?”
“摔成幾段還能接回去,繼續活蹦亂跳的蛇,這事兒從來沒聽說過?”中年人聞言一愣,連連搖頭,然後又做出一幅急切狀,道:“小兄弟,咱們還是再說說這野人吧!”
“小莊,你就別在那瞎扯了!這山上有個屁的野人,都是自己誑自己的。”中年人話音剛落,從林白身後的桌子處,卻是傳來一陣嗤笑聲,“一群肉眼凡胎的人,知道個屁!”
林白聞聲望去,卻是看到在自己身後的桌子上,正坐著一位蓬頭垢麵,身上衣服破破爛爛的老頭兒。而且更叫人咋舌的是,這老頭雖然身形瘦削的,仿佛一陣風就能把他吹翻一樣,但卻還是一大早就在那拎著酒瓶牛飲不止,甚至於連下酒菜都不帶吃一口的。
那模樣,看上去就像是這老頭兒急欲求死,想要用酒精來麻痹神經,終結自己的生命一樣。而且在訓斥這農家樂老板的時候,老頭兒的臉上還露出一抹潮紅,一幅怒不可遏狀!
“王瘋子,你要是還想喝酒,就別在這亂說話。”被那老頭兒搶白一通後,中年人臉色青白變幻了一陣,怒斥一句,有些尷尬的向林白一笑,卻也不好意思再說下去,幹笑道:“小兄弟你先坐,別聽那老東西瞎扯,我給你拾掇東西去,讓你嚐嚐咱神農架的風味。”
林白聞言輕笑點頭,雖然麵上不動聲色,但眼角卻是不禁露出一絲失落。他如何能聽不出來,這中年人之所以會拚了命的講述野人的事情,就是想刻意給自己營造出一種神農架神秘無比的感覺,而隻要有了這感覺,就不愁自己以後不變成回頭客,這也算是生意經的一種。
隻是他原以為,能從這中年人口中探聽到一些有關禁蛇的消息。卻是沒想到,這中年人對禁蛇的事情竟然是一無所知,甚至還以為自己是在故意拿話尋他開心。要是如這種地頭蛇都不知道禁蛇的消息,林白實在是不知道,自己又該從何處下手。
“後生,我勸你一句,你最好還是不要打禁蛇的主意了。那是不祥之物,你若是招惹了它,就要大禍臨頭了!”就在林白想著等中年人送上飯菜果腹後,繼續往山中前行,看能不能找到幾分際遇,然後前往渡雲大峽穀的時候,身後的王瘋子卻突然開腔。
“老人家,您知道禁蛇的事情?”聽到王瘋子這話,林白臉上頓時露出一抹欣喜之色,轉頭緊緊盯著老人那雙有些渾濁的雙眼,沉聲道。他實在是沒想到,有關禁蛇的事情,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自己身後這其貌不揚的老人,竟能一口道出禁蛇的名頭。
“上了些年紀的人,誰不知道禁蛇的事情。隻不過我們這些老骨頭都快死完了,年輕人都奔著錢去了,誰還會念著大山裏的東西。我們這種老骨頭,也成了他們眼裏的瘋子!”王瘋子冷笑一聲,猛灌了口酒,寒聲道:“後生,不要癡心妄想了,還是早點下山吧!”
“老人家,禁蛇之事,事關我家長輩的生死,還望您老人家提點後輩兩句,大恩大德,晚輩沒齒難忘。”林白沒有任何猶豫,急忙起身,走到王瘋子身前,一揖及地,鄭重其事道。
“哼哼……,找禁蛇的,哪個不是為了事關生死的事,可是又有哪個善終過!”對林白的話,以及恭敬的動作,王瘋子根本不為所動,又是冷笑連連,自顧自的喝酒不止,隻是仰頭的時候,壺中酒卻已是喝幹,剩下的幾滴連潤嘴唇都不夠,老瘋子見狀勃然大怒,把酒瓶往桌子上一扔,怒罵道:“娘的,想喝醉一場,都特麽這麽難!還遇見個小瘋子,真是晦氣!”
“王瘋子,你在胡攪蠻纏,以後就別想再進我這了!到時候我看哪家還讓你去喝酒!”聽到屋內的動靜,莊老板疾步衝了進來,看到桌上狼藉的酒瓶碎片,臉色一寒,怒斥了一句後,轉頭對林白陪著笑臉道:“小兄弟,你別跟這瘋子一般見識,他就這鳥樣,改不了了。”
“哼哼……”王瘋子卻也不辯駁,盯著林白冷笑幾聲後,轉身便向屋外走去。
“前輩且慢,請留步!”但不等他步子邁出來,林白卻是閃身攔在他身前,然後又是一揖及地,恭敬無比道:“隻要前輩願意跟我講講禁蛇的事情,不管前輩您喝多少酒,都算在晚輩我的身上,我一定盡力滿足老人家您一醉的心願!”
禁蛇之事,事關陳白庵和烏爾善的性命,哪怕是隻有一線希望,他都不願放棄。如今這王瘋子知曉有關禁蛇之事,別說是這王瘋子要酒喝,就算是要金山銀海,隻要他能拿出來,都會毫不猶豫的堆在王瘋子麵前,隻求他告知禁蛇的消息。
“小兄弟,你這是圖個什麽,這老瘋子就是個滿嘴跑火車的家夥,我們這就沒一個人信他的話,你千萬可別被他給騙了。”聽得林白這話,莊老板不禁有些目瞪口呆,在一旁勸阻不停。他是生意人,早看出林白不像一般人,實在是不願因為王瘋子,鬧出什麽事兒來。
“既然你想死,那我也不攔你。”聽到林白說要管他喝醉,王瘋子也不感激,隻是冷冷一笑,嘲諷了林白一句,然後向站在一旁手足無措的莊老板瞪了眼,冷聲道:“狗眼看人低的玩意兒,還愣在這裏做什麽,趕緊給你瘋子爺爺灌酒去?!”
“小兄弟,你看這……”王瘋子人雖然瘋,但在村子裏的輩分卻是不低,莊老板被罵了一通,雖然心裏不樂意,卻也不好表現出來,隻是難為無比的看著林白道。
“去拿酒上來吧,今天王前輩喝多少,我就管多少,直到他老人家喝夠喝醉為止。再去弄些臘肉和花生米過來,給老人家當下酒菜。”林白擺了擺手,打斷了莊老板的話,吩咐了幾句後,伸手向桌子的首座一伸,道:“前輩,您請。”
王瘋子冷哼一聲,神情卻是沒有任何改變,連一點兒矯揉造作都沒有,大大咧咧的便坐到了桌子的首位上,然後冷眼對莊老板道:“王八犢子,還不拿酒去!”
“喝死你個老瘋子!”又被罵了一句,莊老板怒火攻心,卻又不好弄得太過火,怒氣衝衝的一跺腳,轉身便向庫房走去,直接從裏麵拎出來了兩箱四十五度的白雲邊,往王瘋子麵前一扔,向著他瞪了一眼,怒罵一句,轉身便朝屋外走去。
對於莊老板的怒罵,王瘋子卻也不以為意,麵不改色,絲毫不客氣的伸手刺啦一聲將包裝盒撕開,從裏麵掏出一瓶,擰開瓶蓋,仰頭便咕咚咕咚的往肚子裏灌去!
這身姿,這模樣,除卻不要命的酒徒外,再沒有適合的詞匯來描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