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七十四章 梁先生
韓雨薇在大街上轉悠的時候,沒想到會遇到梁承旭!
街邊的薔薇花在放肆的盛開著,像是被人新栽上去的,可是這個季節,明明不是他們盛開的時候,夏末的天氣裏,他們不是應該早就頹敗了麽?
韓雨薇好奇的走過去,然而花叢裏,她看到了一個男人,就這麽靜靜地躺著,不顧花上的刺,就這麽靜靜地躺在薔薇花叢中,單薄的花瓣將他那張臉,暈染得無限落寞。
修長的身體就這麽平躺在花叢裏,嘴角就這麽沉默而剛毅的抿著,眼睛閉著,像是睡著了,一旁的側臉上,有被刺劃傷的痕跡。
韓雨薇就這麽靜靜地站著,看著他。
時間,仿佛倒回到了她剛回到梁家的時候,第一次正式見到長大之後的他的樣子,他也是這麽躺在花叢裏,臉上,沒有一點生機,仿佛就算在此刻死去也無所謂。
他仿佛是被人拋棄的蒼白少年,隻是等他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底卻全部都是剛毅和沉默,似乎與之前那個消沉的他,沒有任何的關係。
他是梁家的私生子,可是自從梁父去世之後,梁氏就一直由他來管理,梁氏的董事們覺得他與梁家並沒有血緣關係,一直拒絕他進入梁氏,而梁老在世的時候,特意將梁家的大小姐梁靜蓉許給了梁承旭,作為梁家的樣子,同樣也是梁家的女婿,這樣,他總有資格繼承梁氏集團了吧?
雖然有婚約,但是兩個人之間,卻誰都沒有提起過婚事,就這樣,一起經營著梁氏,梁靜蓉的男伴換了一個又一個,而梁承旭隻沉默地在每年春天的時候,種下一片又一片的薔薇花。
他沒有說為什麽,沒有說為誰而種,就這麽日複一日的堅持著,似乎,在他生命中,一直在等待著誰,而這個人,卻從來沒有出現過。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的過,說不上有趣,說不上開心。
而今天,當他第無數次從薔薇花從裏睜開眼睛,打算繼續回到那個了無生趣的生命中時,卻意外迎上了一雙靈動的丹鳳眼!
是幻覺麽?
剛被趕出梁家那天,下了很大的雨,他放心不下她,所以立刻趕來找她,可是他看到的,卻是一個身材修長的男人抱著她離開的背影。
她一直都不需要他的保護,他的關心,一直都顯得多餘,所以,他能做的,就是對她狠心,將她趕出梁家,甚至趕出甾川,讓她遠離紛爭,過自由自在的生活!
可是,終究,她還是回來了,就這麽毫無防備地出現在了他的麵前,突然到讓他根本來不及掩飾臉上的憂桑。
韓雨薇看著他,勉強地輕笑,“大哥……不,梁先生,你好!”
被趕出梁家的時候,他說,不要叫他哥,以後見麵,就當誰也不認識誰,雖然很傷心,但韓雨薇會照他說的去做,她也不願意在與梁家有任何的牽扯。
梁承旭的唇角扯動了一下,終於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隻靜靜地看著她,沉默得像是永遠都不會開口說話一般。
“抱歉,打擾你了!”韓雨薇禮貌地衝他點點頭,轉身,打算離開。
“是來參加聚會的麽?”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
韓雨薇點點頭,“如果梁先生不歡迎的話,我也不會勉強。”
“與我無關!”說完,一步步走出薔薇花叢,腳踩到了稚嫩的花瓣,而他,仿佛沒有一點的憐惜,仿佛他是沒有任何感情的機器。
“你很討厭我?”韓雨薇看著他的臉。
“算不上!”
“那我們可以聊聊麽?”韓雨薇說得很真誠,不是因為他對梁承旭有其他感情,隻是想知道當年的事情,她想知道,小時候,她那一刀,究竟是刺進了誰的心上。
是歐澤逸,還是梁承旭?
“有事?”梁承旭在一旁的木椅上坐下來,剛毅的身體仿佛萬年不倒的雕塑。
韓雨薇站在他對麵,以前,她一直不敢麵對他的眼睛,因為她覺的小時候傷害過她,所以一直心裏有愧疚,但是現在,她決定勇敢地麵對一切。
“小時候的事情,你還記得麽?”這是韓雨薇第一次在他麵前提及起這件事。
“哪件?”他的回答,一向簡單扼要。
“我們的第一次見麵!”
“……”手指,下意識地緊縮,“我們……見過麽?”垂下的眼睛裏,明明就滿是期待。
“那天,是你的生日吧,我從牆頭爬進去,用水果刀……”
“不是我!”梁承旭微帶著憤怒地打斷他的話,“你找我聊,就是為了這件事吧?”
“我……”
梁承旭霍然站起身,剛毅的眸子裏頓時冒出萬丈怒火,“那天,我趕過去的時候,看到的,是你拿刀刺進歐澤逸身上的情景,不就是想知道這個麽!?”
韓雨薇沒有在意梁承旭的憤怒,她的心,已經開始慌亂得不知所措了,是他,原來真的是他,原來這麽多年了,她一直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原來,從一開始,她就在傷害著他!
“心疼了是麽?”梁承旭走過去,緊緊地抓著他的肩膀,“好,那我告訴你,你母親後來之所以被送進最好的精神病院治療,是歐澤逸做的!”
“知道為什麽洛筠陽的父母被人殺害,而他卻沒有被人追殺麽?沒錯,這也是歐澤逸在暗中阻止的!”
“甚至你被梁家趕出家門的那天,當你昏倒在暴雨裏的時候,也是歐澤逸抱你去醫院的,我這麽說,你滿意了麽!?”憤怒的聲音,近乎怒吼!
肩膀被人捏得劇痛,可是此刻韓雨薇卻感覺不到,她的思維,像是被洪水淹沒了一樣,巨大的浪潮不停地衝擊著她的大腦,不斷在裏麵翻湧,不斷咆哮著。
眼淚,凝結著所有的感情,不受控製地從眼中滑落,她居然……真的……真的那麽殘忍,居然真的那麽一次又一次的傷害了他。
不可原諒,她根本無法原諒這樣的自己,她無法想象,十幾年的時間,他是怎麽樣在思念裏苦苦支撐下去的,她也無法想象,那種隻能在背後默默保護,是多麽的悲哀。
他要多努力控製自己,才能壓抑著自己不出現在她的麵前?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