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城王真心覺得,和連意為敵,最後比起被她打死,很可能被她氣死的可能性還要更大一些!

她是什麽意思?

難不成還把他當成陪她打架的對象了?

這是活生生的蔑視和侮辱?

哪一處地界有這麽高的規格?

找合道大修士做陪練的?

連意倒沒有讓卞城王回話的意思,事實上,她壓根不在意對手說什麽。

隻是今日之戰,她其實受益不少,所以有感而發罷了。

她是實打實的戰鬥型修士,在無盡的戰鬥之中,她的修為和實力是提升最快的。

丹田內,蛋蛋任勞任怨的幫她提純靈氣,忙的連喘口氣的功夫都沒有。

可是沒辦法,這卞城王和都市王雖然都是閻羅。

對壘起來,連意很快就發現了兩者的實力懸殊。

這般情況下,她靈力流失的更快了。

自然在有仙靈石和連外的補靈液以及自己的木汁兒三重補充的情況下,還是不夠。

還需要蛋蛋幫忙。

隻有這般,才維持住了如今她的越挫越勇和體麵。

卞城王隻越打越心驚,眼見著自己越發後繼乏力。

而連意跟永遠不會累般,哪裏知道她自帶幫她作弊的靈物呢。

重重掌影之下,卞城王在其中騰挪,卻是沒辦法走出這掌影……

那掌影雷力不絕,源源不斷,生生不息。

他哪裏還不明白,這掌影有異。

排山倒海的掌影牽拖著密集的雷電,逐漸將周圍他能活動的範圍徹底布滿。

稍不留意觸碰到那雷網,他的魔氣就會被雷力追著消耗!

那種酸爽,直讓他頭發絲兒都淩亂枯焦,衣衫破敗襤褸,早失去了閻羅的氣勢。

為此,他寧願被連意的掌風拍扁也不願意被電。

局勢,早就在不知不覺間變了風向。

現世報不過如此了。

此時,換做連意穩坐釣魚台,看卞城王折騰了。

周圍,少了卞城王的支援,那幾條魔蛇都變得有些垂頭喪氣起來。

連意的弱水飛龍乘勝追擊。

趁他病要他命。

它們騰空而起,齊齊從嘴中吐出黑色的閃電,那陰寒無比的閃電精準的落在黑魔蛇的頭上、眼中,黑魔蛇齊

齊發出慘嚎之聲!

它們從天上掉落下來,還未落地,就被弱水飛龍衝過去,黑色閃電霹靂作響,將魔蛇凝實的身體衝至潰散!

弱水飛龍和魔蛇之戰,黑魔蛇敗局已定。

而黑魔蛇與卞城王心血相連。

黑魔蛇敗落,不敵弱水飛龍,魔氣被消耗。

卞城王周身也是魔氣翻騰,氣勢忽上忽下,眼睛忽紅忽黑,非常不穩定!

到了此時,卞城王已經能夠徹底意識到,他今日不僅事不可為,許是還是終日打雁最終被雁啄了眼!

當機立斷,他藏於袖中手指掐動,黑煙絲絲縷縷的氤氳而出。

既然時不我待,不如先行離開,他可不是都市王那個蠢貨。

當下,便準備虛化而去。

可惜,下一瞬,原本因為魔蛇的意外嶄落就有些鐵灰的臉色,這會子染上了猩紅!

“怎麽會?”他喃喃道,似乎不敢置信。

下一瞬,似乎在回應他的話,圍繞在卞城王周邊的虛空之中,倏忽間,有金色絲線顯現出來,那絲線像是從

空間內部伸出來的網。

密密實實的纏繞在四周,縹緲卻堅韌。

它們牢牢捆縛著卞城王,讓他無處可逃。

卞城王冷笑出聲,原來都市王是這麽死了?

原來是逃跑之術被識破了。

這空間已經不是他鎖住的空間了,早被敵人下過套了!

他恍然想起剛剛藤仙連意說的話,說她還有更敢的!

他那會子沒在意她話中之意,隻覺得她是輸者的叫囂和狂怒罷了。

卻是這會子,明白了她的意思。

這就是她的更敢嗎?

藤仙連意,真是了不起啊!

“雕蟲小計,就想困住本王?莫不是你以為我是都市王那個蠢貨?”

卞城王幾乎是咬著牙根,狠狠的迸出這句話來,寒風暴雪般砸了過來。

伴隨著這帶著血氣的恨音,卞城王全身上下黑氣突然猛然襲擊而出,似乎化為了實質,仿佛這濃鬱到極致的

不是黑氣,而是已然凝滯成了實體,化成了黑魔蛇……

連意目光微聳,雙手波光瀲灩,指尖飛快的逸散出一個又一個繁複的金芒。

金芒衝了出去,像金色的雪花,衝進了那些細絲般的金線之中。

金線上金光湧動,閃著潤澤的光芒,便是一瞬而沒,都顯得那金絲似乎更加柔韌了。

不僅如此,周遭金色線條飛舞,那原本密集的網中又多了數條金線,網也肉眼可見的更加密實了!

卞城王還在發力,他全身漆黑,臉上,眼珠、嘴唇變成了猩紅色,像是被鮮血侵染。

此時的他,哪還有之前沉穩安然的模樣,這會子的他,簡直是徹徹底底從魔窟裏爬出來的惡魔。

全身,那黑色凝實的霧氣之中,湧上了細細長長的血線,滿布在那黑氣之上。

連意越看越皺眉,如臨大敵,戒備異常。

嘴上再如何擠兌卞城王過嘴癮,連意也不會忘記,卞城王是合道期的大修士。

看他的樣子,就比都市王強的不隻一星半點。

他們這個層級的對壘,機會稍縱即逝,局麵眨眼即轉,她如何能不高度戒備。

便是如今,她已經做了萬全準備,可是她還是心驚不已。

卞城王這可怖的模樣,連意心中油然升起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她總覺得可能還會發生點不讓她開心的事。

當下,她一馬當先,一步衝了上去,雙掌連拍,主動出擊。

豈料,此時的卞城王絲毫不懼,包含雷力的拍山掌印在他身上,就和輕輕拍過去一般,他全身的黑霧連動都

不動一下,臉上的表情是譏誚的。

連意心中暗道不好:糟糕了,卞城王似乎用了什麽禁法、秘法,他看起來修為似乎拔高了很多。

對付這樣的卞城王,很明顯,原本有的勝算瞬間虛無縹緲起來!

連意咬咬牙,到底不甘心。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連意敢保證,如果今日卞城王不死,以他的奸詐狡猾和身懷這般跨越空間逃竄的秘術,隻要讓他逃了,那可

能她再也抓不到他了。

水滴如海,杳然無蹤。

下一次再見,他必是傷徹底好了,甚至多了什麽克製她的秘法也說不定!

那她麵對的可能是更可怕的他。

她今日,絕不能讓他跑了!

雙手連翻,連意雙臂招展,全身靈氣洶湧奔騰而出。

外界漂浮的金絲瞬間長大了一倍!

臨空昏暗之下,連意的腳下隱隱約約多了金色的法陣。

那法陣起先是隻有一個模糊的輪廓,隨著連意的靈氣灌入,法陣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丹田內,蛋蛋原本就是白色透亮的身體和臉這會子不停的變換著顏色。

那是靈氣在它身體裏過渡給它造成的影響。

隻它的嘴這會子還是閑著的,這會子臉上的表情少了平日的閑逸戲謔,而是驚訝中帶著一絲恐懼。

能讓堂堂飛升塔多了這般劇烈起伏的情緒,連意自然居功甚偉。

隻聽見蛋蛋花容失色,一向利索的嘴皮子這會子也急促而結巴起來:

“不不不,連意你要幹什麽?你你你……是要爆體而亡嗎?”

它真是服了這個胡鬧的連意了,哪有這樣的,沒看見連意那可憐的元嬰的臉都漲成豬肝色了嗎?

腦袋上三片葉子齊齊豎起,靈氣湧動如急流勇進。

就好似突然從尚且平坦之處忽然到了狹隘之地,瞬間急竄而去,隨時隨地,就會把這已然不寬廣的通道衝垮

該死的連意,是受傷習慣了是嘛?

簡直胡鬧!

連意全身綠意盎然,周身盤繞上了一株若隱若現的綠意盎然的粗藤。

綠藤之上,能清晰可見靈氣流動的路徑和速度!

她“哼”了一聲,壓根沒準備搭理蛋蛋。

她能怎麽辦?

這種時候,永遠是搏命的時候。

不搏命就要丟命!

蛋蛋還是太天真太相信她了,須知戰場局勢多變,她先前給的那些承諾又哪裏能當真呢。

腳下,八邊法陣已然徹底成型,其中線條紛繁變換,若是有人凝目而視,怕是會徹底迷了心智,被那陣法的

能量攪動的識海崩潰,徹底癡傻。

金色法陣熠熠閃光,慢慢旋轉,它勾住那漫天飛舞的金絲網,竟然連成一體。

法陣為根,金網為藤,生生不止,扶搖直上!

站在陣心中央的連意,綠意盎然,妖媚強大,無法直視。

陣外,大多數人什麽都看不清,能洞察一些其中情況的也就窺天、生死簿、菩提樹妖、孟婆和眾閻羅罷了。

可是,便是這般,他們也看不真切。

卻齊齊知道,這場生死對壘到了至關重要之際,也許眨眼間就會分出勝負了。

他們不錯眼的看著,心都提到的極致。

陣內,卞城王身體四周那凝實的黑色霧氣化成了四條身帶鮮紅血線的眼鏡蛇。

蛇口張開血盆大口,從卞城王身體上激射而出,瞬間拔高數百丈,毫不畏懼的衝到那些金絲網上,一口下去

,那金絲網便破了一個血盆大洞!

輕而易舉!

可惜,金絲網破的快,修複的也快。

連意腳下金芒法陣轉的飛快,從上麵抽出細細絲線,快速的將魔蛇咬出的大洞補了起來。

一次、兩次、三次……

終於,四條黑色眼鏡蛇終於將血紅的眼睛齊齊的盯在了陣中的連意身上。

眼神陰毒惡狠,像是盯著一個勢在必得的獵物。

空茫之中,四麵八方,傳來卞城王的聲音。

他桀桀怪笑,顯得古怪又滲人,笑了半晌,他似歎息又似自語:

“機關算盡,藤妖,本王終究是低看了你?”

“到了如今這個局麵,你是不是很開心?”

“畢竟以區區化神初期之身,做到如今這個地步,是不是又給你傲然於眾人的戰績新增了輝煌的一筆?”

“你不回答本王,也沒關係。”

“本王真沒想到,今日之戰會到這般地步。不過,本王拚盡全力,你也不逞多讓吧,便是戰勝了本王,你的

消耗也是大到極致吧?”

“可是,藤妖,這麽多年了?你值得嗎?你可知道,你不過是仙界棋子,仙界忌憚你們廣眉星域,挑起你們

和我們魔族的戰爭,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這麽簡單的道理你不會不明白吧!”

“連意,五萬多年了,本王想不到你這麽蠢,前世為了仙界而死,這一輩子,你居然重蹈覆轍,甘心情願做

仙界的棋子?你真是妖界之恥,你對得起你自己嗎?”

連意低垂著雙眼,全身藤蔓服帖的纏在身上,腳下金色法陣依然在熠熠旋轉,毫不滯澀。

隻聽到卞城王“對得起自己嗎?”的問句之際,她眼皮動了動。

這般輕微的動作,在卞城王眼中,那就是連意心思浮動的最好體現。

他似乎更有精神了,繼續說服道:

連帶的那伺機而動,虎視眈眈的四條眼鏡蛇的蛇頭都更加昂揚了起來。

“本王身在幽冥界多年,對你不可謂不了解,前世的你,好不容易撿來一縷神魂,在複生池就複原了三萬多

年,你就不珍惜你得來不易的這一切嗎?”

“連意,這一世你本可以過得更好的,千萬不要再被仙界蠱惑了啊!”

到了此時,卞城王仿佛化身成了知心的朋友,對著連意如此的掏心掏肺,言語間似乎處處為連意著想。

隻是,連意忍不住勾唇笑了一下。

這合適嗎?

卞城王到底是看輕了她,莫不是以為她心智不堅到連邪魔都能夠輕易挑動?

她抬起頭,周身綠意高漲,原本勃發的生機之氣突然變得鋒銳萬分,那服帖在她身周的藤蔓,猛然拔高數十

丈,淩然於空,和那四條魔蛇對峙兩方。

她聲音悠悠,似乎不急不緩,卻帶著說不出的自信於傲然:

“卞城王,不要再廢話了,我想你是真的搞錯了!”

“什麽仙界的棋子?我從來不是,也不屑!”

“你記住,若是你還有來生,一定一定要記得兩句話。”

“第一句:天賜命於我,我命不從於天。”

卞城王:“……”

“還有一句:別惹我!你惹不起!”

話音剛落,藤蔓如巨龍盤桓,往四條魔蛇飛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