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愛恨情仇
幾縷月光穿過樹梢，投射在樹林裏的一小片空地上。斑斑駁駁中，隱約可以看見一個男人站在兩個女人中間，目光呆滯地看著前方姿色平庸的那個。
“我是個追求完美的人，可是自從你出現後，一切不再完美！”平庸的女人憤恨地說到。
男人沒有回答，他身後的美女倒是開口了，“是你自己纏上羅爾的，能怪他嗎？”
“噢？你知道我是誰？”前麵的女人驚訝地看著她。
“憑女人的直覺，阿瑪瑞麗斯，你就算化成灰我也認得出來！”
“認得出來就好！”阿瑪瑞麗斯現在的模樣實在無法讓人聯想到她的過去，“你知道我為什麽變成這樣麽？”
“我不想知道，隻要你不再對羅爾出手，我才懶得管你的事情！”絲凱依的話語裏多少還有些妒意。
阿瑪瑞麗斯表情複雜地看了看完全失去自我的羅爾，“這才是我的特技‘牧羊女’的真正效力。作為追求完美的人，僅僅使用特技來驅策別人的靈魂對我而言是絕對不夠的，我更喜歡以自身的魅力來達到心靈上的征服。說起來，羅爾並不算是我目前為止最困難的目標，但是我卻失敗了。失敗了不要緊，可恨的是，他居然反過來奪走了我的心！”
絲凱依真不知道自己是該驕傲還是擔心。羅爾能夠被這麽一個美麗動人而又高傲非凡的白翼羽人愛上，足以證明他的魅力十足，足以證明自己的眼光和選擇。但如同一柄雙刃劍，美人的青睞對於男人致命的吸引力不容忽視。何況羅爾卻曾被阿瑪瑞麗斯吸引過，那絕不僅僅是因為特技的原因。如果不是阿瑪瑞麗斯將羅爾送上死路，或許羅爾將永遠離開自己，迷陷於眼前這女人的情網。
完全不理會絲凱依是否專心聽自己說話，阿瑪瑞麗斯繼續絮叨著，“如果他的心能夠臣服於我，並且追隨我來白翼聯盟，就算奪走我的心，我也願意。我可以為了他拋開殺手的職業操守，可以幫他消滅死敵阿摩科團隊。但是，但是他卻把我逼上了絕路！他殺了我的同伴，我的同族！而且是深愛我的男人！”她的語調漸漸高昂，情緒變得相當激動。“因為他，我變得不完美。得不到他，我將更不完美！想了很久，我終於有了答案，我必須除掉他，隻有這樣，我才能抹掉過去的失敗，恢複完美！”
“你瘋了，愛不是這樣的！”絲凱依試圖說服對方。
“誰說我愛他的？那隻是過去，現在的我，對他隻有恨！為了這種恨，我可以放棄一切，包括完美！”阿瑪瑞麗斯的邏輯一片混亂，愛恨情愁讓她迷亂了自我。“是的，為了刺殺羅爾，為了不引起你們注意靠近他，我找到‘神醫’，讓他幫我整容。”
“天啊！你……”麵對這樣瘋狂偏執的女人，絲凱依無言以對。
“這張臉不好看是不是？任誰也想不到曾經迷倒千萬人的阿瑪瑞麗斯會變成這樣對不對？”阿瑪瑞麗斯幾近瘋狂地扯著自己的臉皮，“你難道沒注意？我連翅膀都摘掉了。這是為了什麽？這是為了什麽？因為我要找羅爾報仇！報仇啊！”
“隻要有我在，決不讓你傷害羅爾！我要守護他！”絲凱依勇敢地挺身而出，擋在羅爾身前。
“哼，你守護得了他麽？你以為我這個殺手就隻會靠特技殺人麽？”阿瑪瑞麗斯解下腰帶，竟是一條長長的鞭子。“你自願送上門來更好，因為你也該死！沒有你的話，我早已得到羅爾。都是你的破壞，讓我無法完全占據羅爾的心！”
“因為他愛的是我，不是你！”說到這種份上，身為女人，絲凱依自是不肯退讓，反而逼前一步。
阿瑪瑞麗斯惱羞成怒，揮起鞭子，朝絲凱依抽了過來。來不及躲閃，尖耳女孩肩膀上立刻挨了一記。那件伴隨她兩三年的白色皮甲立刻開了個大口子，連裏麵的衣服都破了，不過總算沒有傷著皮肉。
“不錯的盔甲麽，但我的鞭子也是B級寶物。”說罷，阿瑪瑞麗斯又揮出一鞭。鞭梢上的金屬尖刺反射著慘白的月光，在空中劃出一道耀眼的弧線，再度抽打在絲凱依肩上的同一部位，帶起一抹鮮血。
絲凱依隻是哼了一聲，噙著淚水，依然堅定地站在羅爾跟前。“就算死，我也不肯退讓，羅爾是我的，決不能再讓你帶走！”
“沒什麽，那我就先殺了你，再殺羅爾！”阿瑪瑞麗斯的手中的鞭子再度高舉。
絲凱依手中的短劍根本招架不住阿瑪瑞麗斯淩厲的攻勢。即便是在正常情況下的單打獨鬥，她也不是阿瑪瑞麗斯的對手，更何況現在的她為了身後的羅爾放棄了躲閃。很快地，她身上的皮甲已經七零八落，短劍也被打落在地，身上更是鮮血淋林。
月落西移，一柱月光不知何時悄悄地移到了她的臉上。毫無血色的臉龐上竟沒有一絲驚恐，唯有聖潔和堅定，更加顯現出一種執著的美麗。
這一切看在阿瑪瑞麗斯眼裏，她更加嫉妒。“你覺得自己很美是不是？比以前的我更美是不是？”
絲凱依已經豁出去了，驕傲地回答到，“是的！”
“那我就打爛你的臉！”阿瑪瑞麗斯將自己攻擊的部位轉移到了絲凱依的臉。
“該死的，真是阿瑪瑞麗斯！”斯派很快便知道了羅爾失蹤的原因，但卻無法從聽到的話語中得到羅爾的方位。
“快找呀，快找！”阿庫雷西急瘋了。斯派已經聽到羅爾和絲凱依都與阿瑪瑞麗斯在一起，而絲凱依明明被打得遍體鱗傷卻不願獨自逃跑，顯然羅爾已經再度被那個女人控製了。
“絲凱依呀絲凱依，你別和那瘋女人慪氣好不好！”明知道對方聽不見，索德還是忍不住要這麽說。“隨便你願意使用回城球還是‘自由的羽翼’，你趕緊把羅爾帶回來！”
“恐怕不是她不願意，而是做不到吧。”鬼影還沒走。
道提斯特的隊員們驚恐地看著他聲音傳來的方向，希望能夠得到合理的解釋。
從斯派聽來的隻言片語，芬特得出了這個結論，“拋不下羅爾隻是一個方麵，她恐怕早已失去了逃跑的能力。最初絲凱依可能有點失去理智，女人嘛，有時候是會這樣。等她意識到要帶著羅爾逃跑的時候，她的手恐怕已經被阿瑪瑞麗斯的鞭子打壞了。”
“該怎麽辦，該怎麽辦！”阿庫雷西急得團團轉。
在一旁一直說不上話的阿斯拜仁突然開口了，“你們別太著急，隻要人還活著，一切都好辦。想想看，他們才失蹤了沒多久。而且羅爾神誌不清，絲凱依又跟著去了，顯然他們去的不遠。沒錯，他們就在鎮子附近，大家分頭去找，一定可以找到！”
“那還等什麽，與其在這裏幹著急，還不如照阿斯拜仁說的做！”阿庫雷西已經迫不及待要衝出去了。
“也好，這裏還有十六個人，分成八組，朝八個方向去找。”索德恢複了隊長風範，第一時間做出了決斷。
阿庫雷西往北。“如果讓我看見那個妖女，非得一箭射死她不可，決不多說廢話！”他也不顧喬爾是否跟得上自己，一路往前狂奔。
索德自己帶著因普雷斯往南去找，其餘人也和各自的搭檔往一個方向去了。
月光下，絲凱依原先俏美的臉現在是皮開肉綻、血流滿麵。此時的她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完好，除了能勉強站在羅爾身前保護他，再也沒有一點多餘的氣力做任何動作。
“哦嗬嗬嗬~”阿瑪瑞麗斯的笑聲充滿了嗜血的味道，“你現在還能美麽？羅爾現在還會愛你麽？”
“就算我不美，羅爾也不會愛你！”絲凱依決定強到底了。心知自己再也堅持不了多久，她的淚水終於流了出來。不是因為身上的傷痛，而是因為再也沒有能力守護羅爾。“羅爾，你趕緊醒醒啊！你可以逃得掉的！”她尖叫著，這是最後的機會。
“別幻想了，真正的‘牧羊女’特技豈是你一兩聲尖叫能夠破除的！就算你再發動‘心情的天空’也沒用。”阿瑪瑞麗斯並不急於殺她，隻是得意地享受著絲凱依的苦痛。
遠處夜鳥驚起，撲騰著翅膀飛上空中。“有人來了！”兩個女人都驚覺到。
“是時候了！”阿瑪瑞麗斯知道不能再拖，“哼，我就讓你看看羅爾是怎麽愛你的吧！他將會親手殺死你！”
她的話音剛落，很久沒有任何動靜的羅爾突然彎下腰，從地麵上拾起掉落的短劍，朝絲凱依胸口紮去。
進入樹林驚動飛鳥的是朝著鎮子東北方向來的阿斯拜仁團隊的司羅寇奇和卡特弗洛。先是遠遠地聽見有女子尖叫的聲音，雖然對絲凱依的聲音不熟，但這種尖叫聲發生在夜間的樹林裏決非正常，他們立刻趕了過來。
深知此刻正處於和生命賽跑的關鍵時候，卡特弗洛幹脆背起笨重的司羅寇奇，發動“近在眼前”特技，一路飛速移動過來。終於看到了前方的人影，隻見羅爾正拿短劍要殺死絲凱依，兩個人都驚呆了。還好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後果，他們立刻明白了怎麽回事。司羅寇奇趕緊扯下一直貼在嘴上以免誤事的膠帶，以他有生以來最快的說話速度大吼道，“不急不急慢慢來！”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陷入停滯，羅爾手中的劍慢了下來，緩緩地向絲凱依的心窩移了過去。阿瑪瑞麗斯意識到事情可能不妙，再次舉起鞭子，想要趕在援兵靠近之前解決了兩人。而絲凱依則完全無視於短劍的存在，用盡她全身的力量，慢慢地將臉龐湊近羅爾。她隻想最後吻羅爾一次，不願帶著遺憾結束。
將背上的司羅寇奇扔下，卡特弗洛再次發動特技。然而受了“不急不急慢慢來”的影響，他的動作也變慢了，眼看依然是阻止不了羅爾的動作。
羅爾的短劍終於還是抵上了絲凱依的胸口。阿瑪瑞麗斯露出了勝利的微笑，她手中的鞭子雖然去勢緩慢，但再有那麽一會兒也將纏上羅爾的脖子，一舉將它扭斷。絲凱依也在同一時間吻上了羅爾的唇。
絲凱依的淚水混雜著血液順著臉龐滑下，淌進兩人的唇。苦澀和腥鹹的味覺刺激著兩個人的舌尖。
“有，愛的，味道……”羅爾一直以來渙散的眼神慢慢地有了焦點。
“這是誰？”眼前是一張血肉模糊的臉，完全無法分辨她的主人。但是那種眼神，充斥著濃濃的愛戀，瞬間將羅爾的心融化。雖然還混雜有苦澀的味道，但是完全無法覆蓋舌尖觸及的柔軟香甜。“她在吻我！”羅爾完全沒有避開的欲望。
手上的動作還沒有停，繼續前進，深入。他的眼角掃到一絲熟悉的事物，一隻殘破不全的尖耳朵耷拉在臉側。“絲凱依！”
手上的動作終於停止。阿瑪瑞麗斯的“牧羊女”特技再度被絲凱依的愛所破除，隻是這次多了慘痛的血與淚。
阿瑪瑞麗斯的鞭子還在席卷過來，目標是羅爾的頸部。
雖然比以往慢了很多，但卡特弗洛的“近在眼前”還是能發揮作用。他出現在了阿瑪瑞麗斯的背後，沒有任何遲疑，抽出腰間的短劍，抹過這個女人的頸部。
阿瑪瑞麗斯感覺到了脖子上的冰涼，但是她也來不及閃避。雖然羅爾的手已經停止往前推，但是她清楚地看見短劍已經捅進絲凱依胸口。“隻要堅持那麽一會兒，就能把羅爾一起帶走！那時候，我們在另一個世界一決勝負！我不相信，我還會輸！”
眼前那雙充滿愛意的眼睛閉上了，羅爾詫異地放開絲凱依，直到此時才恢複神誌的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低頭看見絲凱依胸口的短劍，還有握著短劍的自己的手，他的心瞬間有種碎裂的感覺。“我究竟做了什麽？”
眼中的世界一片血紅。心愛的人渾身是血，從臉龐到身體，沒有一處完好，到處皮開肉綻。羅爾感同身受地有了被千刀萬剮的痛楚。“為了我，她受了這麽多罪麽？”
然而最觸目驚心的還不是這些，而是紮在絲凱依胸口的劍。這應將是由自己送入的。不知道絲凱依現在是否還能感覺到疼痛，但是羅爾自己卻能感覺得到，仿佛那一劍是紮在自己心頭的。“她再也不會原諒我了吧？這回徹底傷了她的心！”
不遠處，阿瑪瑞麗斯被卡特弗洛切開了頸部動脈，鮮血正狂湧而出。但羅爾不在乎，他比以往任何時刻都恨這個女人，甚至希望是由自己來終結她的生命。
“我們三個，另一個世界見……”閉上眼睛之前，阿瑪瑞麗斯看見鞭子纏上羅爾的脖子。
窒息的感覺包圍了羅爾，眼前一黑，再也沒有絲凱依和阿瑪瑞麗斯。
強烈的怨氣凝聚在陰暗而空蕩的旅館房間裏，讓人窒息。三個灰暗的身影分散在客廳的角落裏，隻有通過窗前地麵反射的月光才能勉強看見他們背負著的兩扇陰影。這裏是白翼聯盟的臨時居所。
“迪斯特，阿瑪瑞麗斯……”愛神默念著這兩個名字，“羅爾，就算現在阿摩科團隊已經取消了契約，我也不會放過你！”
白羽翼人個個心情哀痛。這是白翼聯盟成立以來最大的打擊，白羽翼人數量本來就稀少，這個遊戲裏麵更是隻有他們五個，現在五去其二，使得這個小團隊更是難成氣候。更殘酷的現實是他們已經難以在殺手行當中立足。接二連三的失手，使得阿摩科團隊對他們喪失了信心，取消了原先的委托，轉向其他殺手組織。實力上的削弱以及名聲上的敗壞，徹底將白翼聯盟從以前的頂峰打翻在穀底。
如果僅僅從遊戲的角度來看待此事，迪斯特的死是身為殺手難以避免的宿命，他們可以接受。但是牽扯到了個人感情，阿瑪瑞麗斯的死就不是他們能夠接受的。這個美麗的白羽翼人公主本就是白翼聯盟四個男子共同的目標。為了追求她，他們也都費了不少心思。羅爾的出現，不但打亂了阿瑪瑞麗斯原本孤傲冷漠的心，更是最終要了她的命。讓剩下的三個白羽翼人落個一場空。
“就算隻有我們三個人。”仇恨的眼睛紅得幾乎要噴出血來了，“就算白翼聯盟已經被從殺手名單上抹除，我也一定要親手殺了羅爾。”
“我一定要跟羅爾賭一次！賭命！也算是和自己賭一次。也就是一半一半的機會，我不信羅爾能夠包吃我！”甘博拉第一次準備打沒有把握的賭。
刺眼的陽光穿過城堡的窗戶，穿過薄薄的眼皮，刺痛了羅爾的雙眼。他從床上坐起來，精神依然恍惚。似乎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中自己親手殺了最愛的絲凱依。
“夢中，我最後好像被鞭子勒住了脖子，好痛呢！”羅爾還能記起鞭梢的尖刺紮進皮膚，然後整層撕扯起來的感覺。不放心地走到鏡子前照照，脖子完好如初，沒有任何傷痕。“真的是夢？那我就放心了。”
想想還是有種強烈的不安，連衣服也顧不得披上，他掉頭衝出房間。絲凱依的房間就在正對門，他門也不敲就闖了進去。
眼前是個窗明幾淨的房間，收拾整齊的床鋪沒有人躺在上麵。羅爾一陣心驚，轉頭四處看看，正好看見壁種已經走到了中午十二點。“哦！是我睡過頭了。”
又在房間裏麵發了一小會兒愣，他還是沒能確定自己是否真的做了那個夢。走到床邊坐了下來，羅爾的腦海裏充斥著絲凱依的身影，從初次見麵的音容笑貌，到剛剛那個令人驚忪的噩夢。手撫著床上的褥子，他第一次感覺到內心的慌亂。“看來這輩子，我真的不能離開絲凱依了！”
呆坐了一會兒，羅爾準備起身離開。手離開床單的時候，有種沾了一層粉的感覺。抬起手一看，“灰塵！”他的心瞬間落到了穀底。顯然絲凱依的床鋪已經有好幾天不曾動過。
“絲凱依！你在哪？”他瘋狂地大叫著，衝出房間。也不管裏麵是否有人在，他推開隔壁的房門，“沒有！”再隔壁，“也沒有！”鎖著的，撞開。在城堡裏的每一個房間，他尋找著絲凱依的身影。“沒有，這裏也沒有！”不管是隊友的房間，還是儲藏室。除了一個個毫無生氣的NPC守衛，他甚至連隊友的人影都看不見。
一聲聲地呼喚著絲凱依的名字，羅爾的腳步已經開始踉蹌。庭院、走廊、城牆、塔樓，他瘋狂地跑過城堡的每一處。
最後他來到中央尖塔，在這裏大聲呼喚的話，聲音可以傳遍城堡的各個角落。“絲凱依，你不要嚇我呀！回答我一聲！”除了回聲從遠方的山峰飄蕩回來，羅爾再沒聽到任何聲音。
“什麽都沒有……”身心俱疲的他終於跌坐在中央尖塔的頂端。這座尖塔上有太多的回憶，在這裏他迷失了自我，像小羊羔一樣被阿瑪瑞麗斯牽著走。這是他覺得自己最對不起絲凱依的地方。“難道她因為那事還在生我的氣？”
“那究竟是夢，還是回憶？”他再度審視段腦海裏那段殘破的印象，定格在絲凱依那張血肉模糊的臉上，定格在插在絲凱依胸口的劍和自己握著劍的手上。
“如果那真的是回憶，那麽之前和之後呢？”思緒像被弄亂的線團一般，怎麽也理不清。
“之後我暈了過去，那麽之前我為什麽要殺她？”
回憶一點點地清晰。“是了，那天我們完成了‘度日如年’，我們晉升了S級。”想到這裏，本該很興奮的，但是羅爾卻更加恐懼。“我在門口圍觀的人群中，看見一雙眼睛，然後，然後什麽也沒有了……”他的記憶從這裏開始陷入空白，接下來便是結尾——絲凱依的臉和手中的劍。
“那雙眼睛？”羅爾努力地回憶著，雖然眼睛主人的容貌是陌生的，可是那雙眼睛卻是那麽的熟悉，魅惑多情、愛恨交織。“女人的眼睛。阿瑪瑞麗斯！那麽這並不是夢，是阿瑪瑞麗斯操縱我殺了絲凱依……”終於明白這就是真相，羅爾卻不希望是真的。
天空、大地在眼前旋轉起來，萬物失去了顏色。胸口如遭重擊，完全無法呼吸。冰涼與火辣的感覺遍布全身，像流幹了血液的屍體般冰涼，像皮鞭抽在身體上的火辣，這完全是絲凱依當時的感覺。身體的感覺很快便麻木了，因為心口上的疼痛蓋過了一切，紮在絲凱依胸口的那柄劍此時仿佛停留在了他的心頭。他終於明白什麽叫做痛徹心腑的感覺。
許久之後，他再度站起來，對著空蕩蕩的城堡上空大吼，“絲凱依，我不是故意跟著那個女人走的，你不要生氣啊！你也知道她的特技，你也知道她是來殺我的刺客！我記憶裏最後那張麵孔一定不是你，一定不是！”
連自己都欺騙不過，羅爾終於崩潰了。眼前明媚的藍天白雲模糊了，淚水不知什麽時候溢出了眼眶。失去了靈魂的身體僵直地走下高塔，他也不知道自己去往何處。等他再度有所意識的時候，才知道自己又走進了絲凱依的房間。坐在絲凱依床邊的地上，默默的啜泣終於變成號啕大哭。
“我殺了自己最愛的女人，我殺了絲凱依……”思戀、哀愁、自責，羅爾已經完全搞不清自己。白天快速地離他而去，夕陽在背後的窗口匆匆一瞥，在他身前拉下長長的陰影。“是讓這陰影陪伴我一生呢？還是我隨她而去？”羅爾解下頸上用絲凱依長發係住的隱形匕首，抽出來，凝望著那看不見的鋒尖。“絲凱依，對不起，就讓我隨你而去吧……”
執行總裁：“羅爾沒死就好，其他人無所謂了。”
營運部主管：“隻是，白翼聯盟剩下的三個人已經如同受傷的野獸，他們隨時準備一口咬斷羅爾的脖子。”
執行總裁：“那就先咬斷他們的脖子好了。幾個白羽翼人而已，比起廣大客戶，比起我們的業績，微不足道。”
營運部主管：“您的意思我明白了。讓別動隊出手恐怕不好，名不正言不順的話，很難讓觀眾滿意。那麽是否通過雇傭遊戲裏的其他殺手組織呢？一支頂級團隊的沒落，必然有人取而代之。對於殺手組織，想讓競爭對手不再具有威脅，最好的辦法莫過於讓對手永遠消失。這樣的話，觀眾們一定不會察覺到我們插手的痕跡。”
執行總裁：“嗯，就這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