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後,姚知月拎著包走出辦公室,正好與江星河迎頭碰到。看到她氣色紅潤,眉目間還掛著一絲喜色,江星河笑說道:“你這準媽媽跟我見過的那些不一樣啊。人家懷孕妊娠反應得麵黃肌瘦,你倒一點沒事,完全不像懷孕。”

“那得多虧了我肚子的寶貝心疼媽媽啊。嗬嗬,不說了,陳逸明還在外頭等我呢,先走啦。”

“知月,你稍等一下。”

姚知月停下了腳步,滿臉好奇地看著江星河,“怎麽了?”

但見江星河有點羞赫地笑了起來,看著姚知月平靜地說道:“下個周末,是我的訂婚宴,到時候帶著逸明一起過去吧。”

姚知月驚詫地看著江星河,而後臉上的笑容無盡放大,打心眼裏替江星河感到高興,佯裝嗔怪,“喂,你真不夠意思啊,這麽大的喜事,到現在才告訴我。不過,恭喜你啊!”

江星河眉梢微微上揚,語氣還是那麽平靜,似乎這隻是別人的喜事罷了。他其實在姚知月訂婚宴的時候就想告訴她的,不過那時出了那件事,所以一直拖到了現在,“謝謝,她叫陸宛,是我當初組建線下心理會上認識的一個姑娘。”

姚知月笑著打趣道,“這不是近水樓台先得月嘛。放心吧,這段時間你好好籌備訂婚禮的事,公司的事交給我和田凱。”

“謝了,我就是想跟你商量這事。”

就在這時,姚知月手機的震動聲響了起來。她從包裏掏出手機,一看是陳逸明的來電顯示,對江星河歉然道:“他可能等急了,那我先走啦。恭喜你啊,祝你們幸福哦。”

姚知月剛走出公司的寫字樓,就看到陳逸明的車停在路邊的規劃停車位上,她朝陳逸明揮手,加快步伐趕過去,坐進副駕駛座,解釋道:“下班後跟星河說了點話。”

陳逸明替姚知月係好安全帶,問道:“說什麽了?”

“他下周訂婚,邀請我們出席。”

“好事啊,替我恭喜他。”他啟動車鑰匙,看似不經意地問道:“你們公司田凱最近有找你嗎?”

聽陳逸明突然提到田凱,姚知月滿腹狐疑地看著他,疑惑道:“沒有啊,你怎麽突然提到他?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沒有,江星河不是訂婚嘛,我就問問他到時候是不是跟我們一塊兒去。”

姚知月暗示鬆了一口氣,笑說道:“沒說呢,你也知道田凱負責外交這一塊,好幾天甚至一個月都不會見到他人影的,誰知道他到時候會不會去呢。”

猶豫了一會兒,陳逸明到底還是忍不住提醒道:“你告訴江星河,讓他注意一下田凱。”

姚知月的心又一下子提到嗓子口,覺得陳逸明今天怪怪的,不僅親自來接她下班,還總是提到田凱,有些擔憂地問道:“田凱怎麽了?”

陳逸明看著前方,隨口應道:“他是不是也負責稅務這事?任何公司對這事不都要注意嗎?”

“哦,放心吧,他是江星河的好朋友,就算會背叛我,也不會背叛江星河的啊。”

陳逸明看了一眼姚知月,最後轉移了話題,跟她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了起來。

時間堪堪而過,很快到了江星河的訂婚宴。姚知月和陳逸明一起出席了宴會,弧光交錯間,陳逸明走到田凱身旁,向他碰了下杯子,不疾不徐地說道:“田總,祝你們三人的公司蒸蒸日上。”

田凱受寵若驚的樣子,酒杯放得比陳逸明的酒杯低了點,一副諂媚的笑容,“借陳總吉言了,也祝陳總的公司蒸蒸日上。”

陳逸明啜飲了一口酒,依然是那種雲淡風輕的語氣,可話鋒卻是一轉,“不知道田總跟賽瑞的老板認識嗎?”

田凱臉色陡然一顫,賽瑞是這幾年市場上家具領域的新秀,創始人是黎承皓。他雖然跟黎承皓不認識,可是不久前卻跟他的夫人章若伊見過麵。

但見田凱搖搖頭,奸笑道:“難道陳總願意替我們引見引見?”

“我看也不用,自會有人給你門路,不是嗎?”

田凱見陳逸明似乎是話中有話的樣子,卻一時半會兒沒聽懂,尷尬地笑了一聲,應道:“陳總高估了,我哪來的大本事有這門路。要不是沾著姚總的光,我連陳總的麵都碰不著,更別說今兒有這個榮幸跟您喝一杯。”

陳逸明從田凱口中套不出任何話,又不想在別人的重要場合鬧開,隻是淺淡地笑了笑,而後回到姚知月身邊。

姚知月因為懷孕,所以全程都是以水代酒敬新人。盡管其實也沒喝幾口水,可尿頻也是讓她頻頻去衛生間。

她去了衛生間,洗手的時候,衛生間的門被推開,而後走進來了江星河的未婚妻。兩人四目相對,都有些驚訝。很快,陸宛反應過來,對姚知月伸出手,熱情地說道:“你就是星河的其中一個合夥人姚知月吧?”

姚知月跟陸宛握了握手,點頭應道:“我和他是校友,學的又都是心理學這一塊,所以有幸能夠跟這麽優秀的人合作。”

聽姚知月誇讚她的未婚夫,陸宛臉上的笑容越發濃厚,對姚知月的好感增加了不少,“是吧,我是不是很有眼光啊。”

對於陸宛的率真和坦**,姚知月也心生好感,笑說道:“是啊,你不知道在墨爾本那些年,多少女孩子對你未婚夫芳心暗許呢。”

“真的啊?他都沒跟我提過這事。”

“他可能想低調,回頭你可別跟他說是我說漏嘴的啊。”

兩人說笑了一會兒,姚知月先行離開,重新回到宴會上。她本來想問問陳逸明之前跟田凱說了什麽,可是提到了陸宛,就把這事忘記了。

訂婚宴結束後,陸宛私底下跟姚知月互加了微信。

眨眼間,姚知月的身孕快三個月了,進入到孕中期,她的狀態更好了,心中對肚子裏還未出世的胎兒越發喜愛和感激。

這天,她來到自己的辦公室,正在準備迎接預約前來的患者時,打開她辦公室大門的不是患者,而是江星河。

姚知月驚了一下,正要開口詢問怎麽是他?但是看他一臉焦灼和不安的樣子,脫口而出道:“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江星河不知道是在組織語言還是怕說了姚知月無法承受,猶豫了好一會兒,在姚知月的催促下才開口說道:“剛才,我接到工商局的電話,讓我去拿股東股份分配書。”

姚知月不解問道:“那不是一早就落定的事嗎?怎麽這會兒又……”不等說完,姚知月終於反應了過來,驚詫道:“股東的股份分配改變了嗎?什麽時候的事兒?”

江星河也是一臉的迷惑,“我也不知道到底怎麽回事?我剛才打電話問田凱了,他說有事在外地,讓我替他去工商局一趟。可是,對於這事,他也解釋得含含糊糊的。”

“難道田凱想退出去?”

“可能吧,他也真是的,就算有這個想法,我們內部商量一下,也不是不願讓他退股的。再說了,我們工作室發展得不也挺好的嗎?”

“算了,還是先去工商局吧,回頭等田凱回來了再談論這事。”

江星河離開不久後,姚知月的患者就來了。她覺得這種內部矛盾主要還是江星河首當其衝,是他們之間的私交之事,跟她涉及的沒有那麽多,所以很快就忘卻了這件事,專注地開始工作。

兩個小時過去後,姚知月的谘詢時間結束,患者一離開,江星河就迫不及待地來到她的辦公室,擔憂地看了眼姚知月,將一份文件放在她的辦公桌上。

姚知月拿了起來,看到封麵上醒目的一排大字,股東股份重新分配說明書,“田凱真的打算退出去嗎?”

江星河並未回答姚知月的話,歎息了一聲,沉聲說道:“你先看看吧。”

姚知月翻開文件,在看到第一頁時,她的臉色就大變,而後啪的一聲,手中的文件掉落在地上,臉上登時失去了血色,用質問的眼神看著江星河,難以置信地問道:“到底怎麽回事?”

虧她一心以為是田凱要退股,暗自在心裏埋怨,他是找到了更好的東家,所以想另攀高枝。可是,冷不丁的,她的股份就被架空了,也就是說,她是被踢出局的。

姚知月恚怒地問道:“江星河,我到底哪裏做錯了,為什麽你們要聯合起來陷害我?你知不知道,你們這是過河拆橋。從法律上,你們也是違背當事者的知情權,我有權力控告你們的。”

見姚知月情緒激動,江星河也是一臉著急和迷惘,耐著性子勸她安靜下來,說道:“知月,你先冷靜一下。你也知道的,這件事我也完全不知情。你的股份就是屬於你的,我不會搶占一分一毫。”

“可說明書上分明把我的一半股份加在你名下,還有一半在田凱名下,你怎麽讓我相信不是你們聯合起來對付我的?”

“我發誓,我絕對不知道這件事,也沒這個想法。你知道的,負責對外這一塊,向來是田凱的事。”

話還未說完,兩人對視了一眼,心裏頓時明了了,隻聽姚知月和江星河恍然大悟道:“是田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