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來微信接收信息的聲音,陳逸明拿起手機,點開細細查看,而後不動聲色地把手機放在筆記本旁邊,繼續工作。

姚知月在院子外麵活動筋骨,閑暇的時光對她來說有點如坐針芒。

她站在院子裏,透過玻璃牆,明目張膽地看著陳逸明,覺得他像一個神話,好像就是天塌下來,都不會讓他失去方寸。

但見,陳逸明的目光轉移到手機上,手中的動作促然停住,好半天才拿起手機接聽。幾秒鍾後,他掛斷電話,雙手插兜來回踱步,似乎在想什麽。

姚知月回到客廳,看到陳逸明已然坐在了沙發上。客廳一片鴉雀無聲,顯得姚知月本就輕的腳步聲也格外響亮似的。

她正要往客房走去,突然隻聽陳逸明疏朗的聲音平靜地說道:“晚上陪我去一個地方。”

姚知月驚愣地停下腳步,一臉振奮地問道:“是不是有新的線索了?”

陳逸明回頭瞪了一眼姚知月,“你腦袋裏裏除了線索還有什麽?”

“沒了啊。對了,去哪裏啊?”

陳逸明起身站了起來,將筆記本電腦闔上,打算上樓。經過姚知月麵前時,他緩緩停下腳步,語氣坦然流暢,“去我家。到時候想辦法轉移我爸的注意力,我想要看看他手機。”

姚知月一臉抗拒,還來不及婉拒,陳逸明已經頭也不回地上樓了,急得她叫道:“喂,你至少告訴我怎麽轉移你爸的注意力啊。”

“那是你的事。準備一下,差不多要出發了。”

姚知月無奈回房,打開衣櫥挑選了一件短款襯衫和九分小腳牛仔褲穿上,把披肩卷發放下,又化了個淡妝好提升氣色。

差不多一個小時後,姚知月聽到陳逸明下樓的腳步聲,她拿起包包,打開房門走了出來,正好與他四目相對。兩個人互相打量了一眼,隻聽陳逸明說道:“走吧。”

姚知月坐在副駕駛座上,想到要麵對的是睿達集團的總裁,心下怵得慌。見陳逸明神色不明,她知趣地沒有開口說話。

汽車緩緩駛入一處別墅區,七轉八拐後駛入一個寬敞的大理石地下車庫。姚知月跟著陳逸明下車,不過幾步就走到直升電梯門口。

姚知月在心裏暗暗驚歎,房子裏竟然也按了一部電梯,真是奢侈啊。掩飾掉心裏的震驚,她靜默地跟著陳逸明進入電梯,來到二樓。

登時視野明亮寬敞起來,高挑奢華的兩層高客廳,靠牆的一麵一排名貴雅致的紅木多寶格,上頭錯落有致地擺放著或水晶或青瓷飾物,當中是一張氣派古典的三米梨花木四方長桌,距離長桌三四米遠又是一套清式紅木家具,兩邊案幾上擺放著兩盆鮮豔芬芳的大蘭花。

姚知月頓時手足無措起來,亦步亦趨地跟在陳逸明身後走出客廳,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偌大的花園,種植著各種名貴的草木,一片青翠盎然,竟是個空中庭院。

五角亭子裏擺放了一把藤椅,一個穿著一身白色休閑唐裝的男人躺在上麵,旁邊的茶幾上放著一壺一杯,茗煙幽然。

陳逸明走過去,雙手插在口袋裏,看著遠處的風景,語氣冷然,“你找我什麽事情?”

陳嵩嶺促然睜開眼,在看到姚知月的時候神情微微一愣,旋即不動聲色地站起來,緩緩地走到陳逸明身邊,和聲說道:“想跟自己的兒子吃頓飯就那麽難嗎?”

姚知月站在距離他們父子十步之外的地方靜默地等待著,目光時不時在他們父子之間來回流轉。

但見陳嵩嶺體態堅朗,保養得宜,看上去比他實際年齡要小許多。陳逸明的臉部輪廓和眉眼隨他父親,高挺的鼻梁和薄唇是隨他母親的。姚知月暗暗感歎,這對夫妻也太會生育後代了吧。

就在她出神的時候,陳逸明父子一前一後走回客廳。陳嵩嶺蒼遒的目光掃過姚知月,她硬是逼著自己大方地迎視上去,微微一笑,盡量讓自己看上去自然得體。

一進到客廳,陳嵩嶺就吩咐保姆把飯菜擺上,目光在姚知月和陳逸明身上來回轉了一圈,最後看著陳逸明說道:“一起坐下來吃吧。”

姚知月安靜地坐在陳逸明身邊,一想到她有任務在身,頓時又促局不安起來。聽著他們父子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她的腦海裏一片空白。

陳逸明不動聲色地看了她一眼,姚知月接收到了他的目光,深吸一口氣後,她豁出去地站起來,夾了一筷子青菜給陳逸明,笑說道:“吃菜。”

而後又夾了一塊糖醋排骨走到陳嵩嶺身邊,說道:“叔叔,您吃肉。”

眼見她手中的那塊糖醋排骨要放入陳嵩嶺麵前的瓷碗裏時,她手指微微鬆動,那塊糖醋排骨陡然落在了陳嵩嶺的衣服上,純淨的白衣登時印上一片刺目的油漬。

陳嵩嶺皺眉,不等他起身,姚知月低呼一聲,眼疾手快地抽了一大把紙巾往陳嵩嶺衣服上擦拭,驚慌失措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話音未落,在她抽取紙巾的時候,桌上的一杯紅酒又盡數灑在了陳嵩嶺的褲子上,嚇得姚知月小臉煞白,幾乎要哭出來。

陳嵩嶺一把推開姚知月擦拭的手,似猛虎下山,促然站起來,神情微微震怒,沉聲不快地說道:“算了,我上去換件衣服。”

陳逸明悠然地吃著飯菜,對於陳嵩嶺的狼狽和姚知月的手足無措不為所動,嘴角噙著一絲似有若無的冷笑。

姚知月看著陳嵩嶺離開客廳,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坐到陳逸明身邊,咬牙切齒道:“你滿意了吧。”

“還行吧。”

陳逸明放下碗筷,起身離開。姚知月看著滿桌的美味佳肴,哪裏還有心情吃,隻想著陳逸明一聲令下後,趕緊撤離這個鴻門宴。

片刻,陳逸明重新回到位置上,他和姚知月對視一眼,默然不語。緊跟著,陳嵩嶺也換了一身新衣服走下來,還沒坐下,但見陳逸明站了起來,不溫不火地說道:“我吃飽了,先走了。”

“你……”

不等陳嵩嶺說完,陳逸明拉著姚知月的手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