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驍寒覺得由龍父陪著莫老師一段時間倒不是不行。
反正龍父平時也是一個人在家，陪著莫老師，兩個人還能有個伴兒，何況莫老師這邊確實需要人照顧。
隨即便應道：“行，我一會兒就回去給您收拾。”
龍驍寒的話還沒說完，莫隱道：“不用，你們都回去，我一個人住慣了，不喜歡有人打擾。”
莫隱最怕麻煩別人，尤其他的腿受傷之後，更是敏感。
龍宇峰堅持道：“那不行，我們沒人看著您，您肯定不聽話，既然現在有希望，為什麽不好好配合治療。”
莫隱沉了臉：“我的事不用你們管，人也見過了，你們沒事就回去吧。”
莫隱直接下了逐客令，這讓龍宇峰和龍驍寒都有點難堪。
顯然老師已經生氣了，他們說再多也改變不了結果。
老師就是這個脾氣，決定了的事誰的話也聽不進去。
唐歆不知道這些，開口道：“莫教授，他們也是關心您，而且您現在的情況確實有人在身邊照顧著比較好。”
莫隱生起氣來誰的麵子都不給，唐歆的話非但沒起到任何作用，反而讓莫隱更加生氣。
“你個丫頭知道什麽？別以為剛才給你點麵子，就真的可以左右我了，我可沒說要成為你的病人！我年歲大了，沒興趣給你們當小白鼠。”
唐歆微怔，沒想到莫隱會說出這樣的話。
龍驍寒了解老師的脾氣，安慰性地撫了撫唐歆，正要開口替唐歆說兩句話，唐歆率先道：
“你不就是怕了嘛！怕治不好，怕空歡喜一場，連一點嚐試的勇氣都沒有，真是個懦夫！幾年前是，現在也是！幾年前你怕與人爭辯，怕不能自證清白，如今怕治療失敗！你就做一輩子的縮頭烏龜吧！還大教授呢，你配嗎？教書育人，你就是這麽教別人的嗎？我還真是看不起你！”
唐歆的話一點沒留情麵，句句戳心。
龍宇峰和龍驍寒都聽傻了。
龍驍寒知道唐歆算不上軟性子，但她也從來不會這麽無緣無故地去攻擊一個人。
莫隱是說了幾句不太客氣的話，但依照唐歆的性格還不至於會這麽不給長輩留情麵！
龍宇峰從見到唐歆開始，就看出她不算一個很熟絡的人，卻也一直都是溫溫和和的，對他也總是笑臉相迎。
這樣的唐歆讓他出乎意料。
就連一旁的古景淮都驚到了。
他對唐歆的印象還都是停留在六年前，那時候的唐歆像隻小白兔，軟綿綿的從來都沒個脾氣。
現在簡直就是一隻高冷的貓，性子藏得深不說，還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對你伸出利爪。
莫隱被唐歆罵的臉色如同調色盤，青一陣紅一陣白一陣。
“你走！我家不歡迎你！”
唐歆依舊不依不饒道：“怎麽？這麽幾句話就受不了了？我還有好多話沒說出來呢！被人戳穿心事很難接受嗎？”
“我有什麽接受不了！我已經活了大半輩子，黃土埋到了脖子跟，什麽話沒聽過！”
“你還別說這些，就你這窩囊樣，真要去了閻王殿報道，閻王爺也瞧不起你！人家閻王才不願意收一個沒用的癱子。”
“你……”
莫隱被唐歆氣的心髒病都要犯了，但凡他心髒再脆弱一點，今天恐怕就撅過去了！
唐歆繼續道：“要是不想做被閻王都嫌棄的窩囊廢，就別做那些窩囊事！”
“你都能有勇氣麵對成為一個癱子，就沒勇氣接受治療？你問問你的學生，這樣的老師有什麽值得他們敬佩的！”
說著唐歆指向龍驍寒和龍宇峰。
兩人還懵著，一時誰都沒反應過來。
還是古景淮最先反應過來，跟著附和：“我也見過不少病人，你這樣沒用的也有，最後結局沒一個好的！成為家人的拖累不說，還被人嫌棄得不行！”
龍驍寒緊接著也反應過來，跟著道：“老師，您確實讓我挺失望！當初您和我們講的那些故事原來都是忽悠我們，您自己都不信吧！”
龍宇峰也接著道：“老師，我一直把您當榜樣，可您……哎……”
幾人都是演技派，一個個臉上都是失望之色。
莫隱慚愧，雙手拂麵。
唐歆見火候差不多了，開口道：“一個人錯一步倒是也不能證明這人太蠢，懂得及時止損才是聰明人，怕的就是有些人錯一輩子，發現自己錯了也不願意接受，依舊不改！”
莫隱抬頭看向唐歆：“丫頭，別說了，我明白你的意思！”
唐歆冷笑一下：“那咱們現在怎麽著？”
莫隱緩緩點頭：“好，都聽你的！”
唐歆勾唇一笑：“驍寒，回家去給爸取東西。”
龍驍寒憋著笑：“好，我這就去。”
誰都看出了唐歆的用意，莫隱也不傻，自然都懂！
他的確是自欺欺人！
這麽久以來，他一直不敢麵對自己，當初的見義勇為不過是一時之舉，他都癱了，餘生也就這樣了，才會讓那家人那樣欺負他。
因為不在乎了，所以怎樣都無所謂了！
唐歆說的一點都沒錯，他就是在怕，不敢麵對自己成了廢物，他做了懦夫！
傍晚，龍父在莫老家做了一頓晚餐，等龍驍寒拿東西過來，幾人在莫老家吃完了晚飯，龍驍寒和唐歆才離開。
因為第二天唐歆還要給莫隱針灸，就就近回了龍父的家屬院。
回到家，唐歆已經挺累的了，洗過澡就睡了。
翌日一早，兩人再回到莫隱的四合院時，莫隱已經在院子裏等著了。
莫隱坐在輪椅裏，腿上蓋著薄毯，翹首以盼地望著大門的方向，一旁站著龍父，另一旁趴著湯圓。
這個時候的早晨很涼，凍得莫隱的臉頰通紅。
看見唐歆的一刻，莫隱臉上立刻牽起笑意：“哎呀，歆丫頭，怎麽來這麽早，沒在家多睡會兒。”
龍父忍不住笑著打趣：“再來晚一點，您都要凍成冰雕了。”
龍父雙手哈哈氣，走過去拎過龍驍寒帶來的蔬菜和水果，進了廚房。
唐歆麵色淺淡，沒什麽表情。
莫隱心裏有些忐忑，略帶心虛地主動搭話：“歆丫頭，咱們今天怎麽個流程？是我先吃藥，再針灸，最後泡藥浴？還是先針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