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定今天是第一次看到白維維。

這個名字在他早已經如雷貫耳了,從下車第一眼到會議室裏開會,最後到鎮黨委書記辦公室,白維維給楊定留下了兩個印象。

第一個印象是這個女人很可怕,用母老虎來形容絕不過份,嘴尖、鼻挺,臉蛋瓜子狀,給人一種很陰冷的感覺。

剛才楊定同樣坐在主席台上,白維維接過話筒講話時,場下人員的表情全是一臉的嚴肅,有的甚至還拿出筆和本子畫起來,白維維根本沒有講什麽實質內容,真不知道那些人在記什麽。

所以楊定可以判斷出台下的人對白維維的畏懼,沒有人微笑,有的隻有瞳孔放大的眼珠。

第二個印象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外觀的判定。

楊定坐在書記辦公室裏,咽了咽喉嚨,不得不提,白維維的胸部是他在現實生活裏見過的最大胸器!

走路不用說了,白維維就算是說話的聲音大一些,驚動了她的胸腔,雙峰仍然會上下起伏,楊定心裏有些佩服這個女人。

哎,這麽多年這女人是怎麽在男人色眯眯的眼神下挺過來的呀。

會議結束以後,白維維要把三橋鎮領導層內部重新構架起來,最重要的是把分工問題給解決了,除了自己和副書記以外,別的鎮長都可以歸為新上任的一類。

白維維的辦公室結構怪異,氣派是楊定的第一感覺,更重要的是,這間辦公室給人一種壓迫感,仿佛有什麽東西隨時會從天而降蓋到自己身上來。

楊定四下看了看,總算是找出了這個壓迫感從何而來。

在白維維老板椅背後,有一幅畫,是一隻下山虎。

這隻老虎雖然是畫上的死物,卻畫得和活物一般大小,也就是說,畫上的老虎和真實的老虎比例尺是1:1。

老虎額頭上隱隱的“王”字透露出霸氣和傲骨,張天它的血盆大口,利牙突顯,麵目凶狠可怕,四隻烈爪更畫得更是栩栩如生,就像隨時可能從畫中跳出,撲向它眼裏的“食物”。

楊定忍不住說道,“好啊,白書記,這幅下山虎真是威風凜凜,雖然我不懂畫,不過也可以看出它的不凡。”

白維維心裏哼了一聲,這個楊定真以為帥哥就有內涵嗎,誰看不出這老虎畫得不錯,需要他來點評嗎。

“楊鎮,這是畫虎名家張大先生的大作。”

看著幾人都愣住了,傻傻看著牆上的畫,蔡國良咳了兩聲,他是知道情況的,這白維維真是吹牛也不打打草稿。

蔡國良說道,“行了,大家坐下開會吧,白書記給大家開玩笑呢,這老虎是張大先生的贗品,真品白書記怎麽忍心掛在這裏,來吧,都坐下吧。”

白維維辦公室裏有一張橢圓型的小會議桌,幾人都坐了下來,留出了桌子的主位。

白維維雙峰又開始抖擻起來,大步走到桌前,坐在她熟悉的位子上。

楊定真為白維維捏一把汗,怎麽又開始上下起伏了,這還要不要人活呀,她的雙峰一隻手根本掌握不了,不對,就算是兩隻手夾擊也不一定可以環繞一圈。

白維維喜歡規矩,她需要下邊兒的人同樣講規矩。

所以她首先把副鎮長的排名宣布,沒有征求蔡國良的意見,“三位新到三橋鎮的副鎮長,醜話說前頭,排名分前後,我也來給你們定個一二三,以後的座次、排名就按這順序。”

黨政辦主動劉芒一邊點頭,一邊在本子上做著記錄,看到白維維杯子裏的水沒了,劉芒馬上起身找到了開水瓶,他隻給白維維倒上,別的人都沒有理會,繼續著他的記錄。

蔡國良拿出煙來,扔了一根給楊定,然後自己抽起來,他並沒有對白維維的話有什麽意見。

白維維開始了安排,“蔡鎮長,在你之後排名第一的副鎮長是譚亮譚鎮長,他是縣局機關的優秀副局長,而且任職時間最長,排名第二是丁繞勤副鎮長,丁鎮長以前在別的鄉鎮也是副鎮長,經驗豐富,排名最末的副鎮長是楊定,以前是縣房管局的股長,這次也是掛職而來。”

白維維特意將掛職二字語氣加重,意在告訴楊定,你不是副科級,隻是預備、準副鎮長而已。

白維維的右手放在額頭上,側眉看了看幾人,“我這樣的排名安排,你們有沒有意見,有意見現在就提,不說話就是沒意見。”

蔡國良當然有意見,不過他沒必要講出來,排名沒有什麽意義,隻要手裏擁有投票權就行了,就算楊定是掛職幹部,級別不夠,但職務也是副鎮長。

其實不用白維維專門來講排名安排,楊定本就認為自己是最末一個,不過楊定到三橋鎮是有任務的,除了推行改革,還有一個任務便是和白維維作對。

這是楊定自己給自己定下的任務,誰讓白維維是白展鴻的妹妹,也就是說,她是白小飛的姑媽,不過這個姑媽的歲數並不大,應該不到四十歲,皮膚保養得很不錯,和她的姓氏一樣,都很白。

楊定可不能讓白維維太輕鬆,自己來了,她的氣焰就給她滅掉。

楊定拿起剛才蔡國良扔在麵前的香煙抽了起來,煙霧朝著白維維方向吐去,兩人隔得約兩米的距離,煙霧越走越高,自然不可能飄到白維維麵前。

不過這已經是一種挑釁了,楊定說道,“我有意見。”

白維維對楊定的無理挑釁有些生氣,這個小夥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撒野也不看看地方,這三橋鎮裏是誰說了算,他沒搞明白嗎。

白維維說道,“有話就說,不過楊鎮,你年紀輕,沒有資曆,沒有級別,你的排名隻能是最末。”

譚亮哼了一聲,“有些人就是愛自以為是,懂得不多,要求不少。”

楊定完全把譚亮的話當成放屁,看著白維維說道,“白書記,我對我的排名沒意見,你想多了。我對譚鎮和丁鎮的排名有意見,丁鎮長是什麽人呀,人家可是市裏連續兩年的優秀鄉鎮幹部,而譚鎮呢,據我所知,房管部門的優秀領導也沒有排上他的號,屢屢與優秀擦肩而過,哎。要是這裏是縣局機關,排名我倒沒什麽意見,不過這裏是鄉鎮,在所有的業務工作上,丁鎮絕對比譚鎮有發言權,蔡鎮長,對不對呀。”

原來楊定是說這事兒,蔡國良剛才便在想,楊定不像是這麽衝動的人,“對,我讚成楊鎮的說吧,丁鎮排第一,要是白書記要維持剛才的排名,有合適的理由咱們還是支持的。”

白維維氣得不輕,自己上哪兒找合適的理由,丁繞勤可是鄉鎮幹部裏出了名的女強人,口碑很不錯,譚亮怎麽能和她相比。

確實找不出理由,白維維可不能硬來,隻能忍下這口氣,“好,丁鎮排第一。行了,我們把分工問題研究一下,劉芒主任,把我先前的構想給各位領導講一講。”

黨政辦主任劉芒放下了筆,迅速翻到了筆記本的前幾頁,“各位領導,我把白書記的想法給各位領導講一講……”

黨政辦主任誰沒一點兒心眼兒呀,而且都是精明之人,剛才排名的順序已經變了,他自然也得快速轉變,第一個把丁繞勤的分工講出來。

“丁鎮分管全鎮的民政、教育、衛生……”

“譚鎮分管全鎮的拆遷、城建、規劃、治安……”

“楊鎮主要負責農村產權製度改革試點工作,以及鎮裏的招商引資工作。”

除了白維維以外,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思考。

其實鎮政斧的分工不歸白維維管,不過國情就是這樣,黨領導一切,包括政斧,所以本應是蔡國良的活兒被白維維做了。

蔡國良就知道白維維沒安好心,丁繞勤能力這麽強,居然讓她分管一些二線業務,而譚亮則分配到了最大的權力,所有的城鄉建設都在他的手裏。

至於楊定,蔡國良早就知道白維維不會給他什麽,這個安排有些令人深思。

招商引資工作可是一個區域裏很大的甜頭,其中的誘惑很多,陷井很多,而且任務很重。

楊定心裏想著,這白維維發善心了嗎,怎麽會把招商引資安排給自己,這是個肥差呀,楊定可不知道白維維是有陰謀的。

在副鎮長職責分工上,白維維作為三橋鎮一把手有絕對的話語權,蔡國良沒有什麽意見,他主要的任務是把改革的事情搞好,至於別的,隻要不觸碰到原則問題,他不會插手的。

就在辦公室裏很寂靜的時候,黨政辦一名工作人員走了進來,他是責任文件收發的,每天都得把剛接收的文件登記以後,送到白維維辦公室裏,放在辦公桌上請她簽署意見。

工作人員見領導們正在開會,所以輕步將一個文件夾放在了白維維辦公桌上,準備離去。

不好。

也是是工作人員有些緊張,因為剛才進來時白維維看了他一眼,一不留神他竟然將桌上奔馳車的模型碰到,摔在了地上。

“啪”的一聲,工作人員懵了。

白維維站了起來離開會議桌,麵無表情的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