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爺爺正坐在沙發上喝茶，聽見聲音，抬起眼皮看了一眼。
“坐。”
燕爺爺讓保姆去端了三杯茶過來，待他們都坐定了，視線才定格在祁雯麗身上。
祁雯麗終歸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盡管心裏有些忐忑，但表現出的行為卻極為得體，舉手投足間找不出絲毫差錯，優雅的完全不像是個曾經精神失常，待在療養院一年的人。
燕爺爺放下茶杯：“祁總身體好些了嗎？”
“好多了。”祁雯麗微微一笑，“我是紛繁的母親，燕董您也算的上是我的長輩了，直呼我的名字便可。”
燕爺爺不置可否：“我聽澤陽提起過，說這一年裏，你的身體一直不太好，既然回國了，不如我找個人來給你看看吧。”
“那就勞煩燕董了。”
祁雯麗客氣道，兩人一來一回，說話皆是溫和，可秦紛繁總覺得有股刀光劍影的味道。
她偷偷瞥了燕澤陽一眼，見他眉頭緊皺，看來和她的感覺是一樣的。
“繁丫頭。”
突然被點名，秦紛繁嚇了一跳：“怎麽了爺爺？”
“孩子抱來我看看。”
秦紛繁聽到他問孩子，才從胸腔裏吐出一口氣來，急忙將一直抱在懷中的孩子遞給他。
燕爺爺哄著孩子，滿是皺紋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這一年我可都沒見到曾孫子了。”
“是我們不好。”秦紛繁有些愧疚，父母在不遠遊，燕父燕母都不在了，家中隻有燕爺爺一個老人，他們卻還是選擇了在外待了一年。
也幸好這一兩年燕爺爺的身體越發的好了，否則他們可能太不孝順了。
逗著孩子玩了一會，外麵傳來腳步聲，幾人同時回頭。
在看見是私人醫生時，祁雯麗的眼睛閃了閃。
“你過來的正好，來，幫我這個親家檢查身體。”燕爺爺招呼道，指著祁雯麗。
醫生點點頭，拎著藥箱走到祁雯麗麵前，竟然連病情都沒有問，就先是聽診了一番，之後又翻了翻祁雯麗的眼皮，才開口道：“一切正常。”
他頓了頓：“不過腦部的CT，還是需要去醫院做檢查。”
“那就你去安排一下了。”燕爺爺說完了，才看向祁雯麗，“沒問題吧？”
“當然，這次回國，我本來就打算做個檢查的，勞煩燕董費心了。”
祁雯麗似乎並沒有被檢查的不悅，好似燕爺爺真的是為她好一樣。
秦紛繁舒了口氣。
“有些事過去就是過去了，雖然之前我們兩家有矛盾，但你的女兒現在畢竟也是我的孫媳婦，又為我添了個白白胖胖的曾孫，那點小事，過去就過去吧，別放在心上添堵。你說對嗎？”
祁雯麗點點頭，輕輕嗯了一聲。
“至於江月的事，我也聽說了，為了我的曾孫，我沒法讓她回來，但她服刑出來，我就讓人給她在那邊安排一個職位，起碼生活是不愁的，你這個做媽的，也就別擔心了。至於感情，兒孫自有兒孫福，江月這孩子我也是從小看到大的，我相信她會找到可以照顧她的男人。”
燕爺爺難得的說了一長串的話，似乎意有所指。
祁雯麗嚅動了幾下嘴唇，半餉才吐出一個好字，眸底卻有失落閃過。
秦紛繁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
三人從老宅出來，秦紛繁看祁雯麗在前麵失神的走路，故意放慢了腳步，拉了燕澤陽一把：“你說爺爺讓媽去做檢查，是不是懷疑她……”
“祁總是個生意人，在商場上混跡多年，什麽樣的大風大浪沒有見過，突然間就能受到刺激精神失常，確實是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燕澤陽沉聲道：“不過之前我們也給她做過檢查，醫生也判定了她精神失常這件事，所以具體的結果，還是等爺爺這邊檢查出來再說。倘若是真的，也好做些鞏固，免得再出現以前那樣的狀況。”
秦紛繁理解的點點頭。
“不過我現在倒是不擔心這件事。”燕澤陽摟住她的肩膀，深吸了口她頭發的香氣，讓自己平靜下來，“爺爺這一次鐵了心不讓江月回來，也不知祁總是否真就能放得下江月。”
“我媽對江月始終有愧疚，不過也不用擔心，就算是她再想將江月接回來，也是幾年以後的事情了，而且這不還有爺爺，爺爺不會輕易讓江月回來的。”
秦紛繁抱住他：“你不用擔心我們母子，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麽脆弱。”
她不想再做回上一世的秦紛繁，全然依靠燕澤陽，她要獨立堅強起來，成為可以一直站在他身邊的人。
“你們還真是感情好。”
祁雯麗突然在邊上出聲，嚇了秦紛繁一跳。
秦紛繁臉頰紅紅的鬆開手，咳嗽了一聲站直身子：“媽，我們是先送你回去，還是？”
“不用，我已經打電話讓助理來接我了。”祁雯麗笑的曖日未，“你們還是單獨去過二人世界吧。”
“媽！”
看她難得嬌羞，祁雯麗哈哈大笑出聲，剛才低沉的氣壓瞬間被驅散。
秦紛繁嬌嗔的看向祁雯麗，拉著燕澤陽就走。
兩人上了車，秦紛繁臉上的滾燙才漸漸褪去。燕澤陽摟著秦紛繁，嘴角微勾。
終於回來了。
不用麵對林修遠了。
他很開心。
兩人回到了久違的家，哪怕是站在門口，都能感覺到撲麵而來的熟悉氣息。
鑰匙剛插進鎖孔，就聽到後麵傳來喊聲：“紛繁。”
秦紛繁詫異轉身，竟然看見了許久未見的秦母！
“媽，你怎麽在這裏？”
秦母臉色蠟黃，看上去情緒不太好，秦紛繁敏銳的發現她走路虛伐。
“這都一年沒見了，你這死丫頭去哪兒了也不和我說聲？要不是從你妹妹那裏聽說你去了國外，是不是就打算不要我這個媽了？”還沒等秦紛繁解釋了，秦母就劈裏啪啦說了一大堆，進而冷笑一聲，“不過也是，你找到了有錢的媽，自然不要我這個拖累了。”
秦紛繁聽她陰陽怪氣的話，直皺眉頭：“你明知道我不是這樣的人。你養育了我這麽多年，我是感激你的。”
“你還知道我養了你這麽多年，那難道你現在變有錢人了，就不該救濟救濟你的母親嗎？”
秦母說了半天，還是為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