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一幕,低垂著眼眸的秦紛繁,並沒有看見。

之前的保姆已經相處了那麽長時間,秦紛繁早就習慣了,即使現在送走了她,也沒有什麽再安排新保姆的打算。

江月連她身邊的人都能算計到,又有什麽做不出來呢?

“你現在的狀況,必須有人照顧。”燕澤陽的語氣稍稍強硬了些。

秦紛繁不想和他因為這些莫須有的事情糾結,幹脆轉移了話題道:“把那份聲音比對文件拿過來吧,我再拷貝一份,免得出現意外。”

燕澤陽稍稍頷首,從一旁書桌上拿來了筆記本電腦遞給秦紛繁。

打開電腦的時候才發現電腦是關著機的。

秦紛繁闔了闔眸子,開機按鈕按了三次,電腦都沒有啟動。

“沒電了?”她抬眸問燕澤陽。

燕澤陽聞言有些疑惑,傾過身子去看,左右檢查了一下筆記本電腦,臉色有些晦暗不明。

“怎麽了?”

“可能是有黑客潛入,中病毒了。”

“黑客?”秦紛繁聞言,聲音下意識的抬高了些。

事情的起落太大,秦紛繁覺得有些沮喪,今天上午還以為有了起色,短短幾個小時過去又是功虧一簣。

她垂下眸子,睫毛在眼下投出小小的陰影,不發一言。

從燕澤陽的角度,可以看到她挺翹的鼻尖。

燕澤陽突然覺得,她沮喪的樣子,也挺可愛的。

“還記得我那天和你說的話嗎?”

燕澤陽的聲音低沉,一個字一個字的鑽進秦紛繁的耳朵裏麵。

秦紛繁不懂他什麽意思,下意識的抬眸看他。

“別擔心。”燕澤陽傾過身來,看著秦紛繁頭頂的發旋,伸手輕輕揉了揉。

指尖的觸感柔軟。

“很快就可以拿到恢複好的聲音比對文件了。”

秦紛繁聞言抬眸看他,睫毛忽閃,眼底晶晶亮亮摻著光。

這個時候秦紛繁才是清楚燕澤陽是什麽意思,昨天保姆去見江月之前,燕澤陽說他的隱秘文件夾裏有聲音比對的備份文件,原來半真半假,不單單是為了誘引江月上鉤。

他真的有可以恢複聲音比對文件的方法。

這種感覺,秦紛繁的心像是被什麽棉軟的東西輕輕撞擊了一下似的。

後來兩個人又簡單說了幾句,無非是有關新請保姆的事情。

直到燕澤陽要離開的時候,秦紛繁才是問起:“你覺得那個入侵電腦的人是誰?”

燕澤陽頓了頓,沒有說話。

秦紛繁清楚,保姆給江月的U盤裏麵的文件夾空空如也,江月的性子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這件事情,十有八九是江月所為。

不過秦紛繁也明白,江月純良無害溫柔體貼的形象,在燕澤陽這裏樹立了太久,燕澤陽一時半會兒並不願意接受,所以她很知事的沒有戳破,隻是安安靜靜的問了一句。

燕澤陽聞言腳步微頓,過了幾秒鍾才是回答道:“我會派人去徹查的。”

秦紛繁不再說話了,隻是乖巧的點了點頭,轉身回自己房間睡覺去了。

燕澤陽拿著電腦離開書房之後,很快就聯係了相關人員,來修複病毒,並徹查黑客病毒的來源地址。

有什麽東西即將破土而出,但是燕澤陽不想接受。

或者說,他不想接受自己心目中那個阿月,變成了現在的模樣。

電腦很快就修複完畢,燕澤陽找來的人明顯比那個黑客的技術還要更高一些,不僅將燕澤陽的電腦修複完成,還同時拷貝了黑客的文件來往記錄。

燕澤陽覺得有些頭疼,緩緩揉了揉太陽穴,才仔細的開始瀏覽黑客那邊的文件來往記錄。

有密密麻麻的阿拉伯數字和一些亂碼符號,文件來往記錄並不算多,所以在這些文件裏麵,一個名為“JY”的文件就變得異常顯眼起來。

燕澤陽眉頭皺起,薄唇緊抿。

他看著這兩個大寫字母,腦海裏麵下意識的的就浮現出來江月的名字。

打開文件夾之後,裏麵空空如也。

他修長的手指不知不覺的攥成一團,臉上卻仍舊沒有什麽多餘的表情。

JY,江月,是你嗎?

燕澤陽想,他大概有必要重新認識一下江月了。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江月一定會對保姆動手,之前秦紛繁讓他把保姆轉移到安全的地方,一定是曾經不止一次遇到過這樣的事情,甚至在江月身上吃過這樣的悶虧,才會做出這樣的要求。

可他卻全然沒有印象。

燕澤陽揉了揉眉心,突然覺得有點頭疼。

明明腦海中的記憶這麽完整,卻又總覺得缺失了什麽。

燕澤陽決定先不把這件事情告訴秦紛繁,而是獨自一人,驅車前往保姆以前的住址。

……

收到黑客發來的“OK”的手勢,目的達到,江月嘴角勾出微小的弧度。

她一直心思縝密,如果放在平常的話,為了保險起見,應該會再問對方一次才是。甚至她還會問問黑客,燕澤陽的電腦裏還有沒有什麽其他關於自己的文件。

但這次江月被保姆的事情擾亂了心緒,所以篤定燕澤陽那邊的聲音比對文件已經被她銷毀,便再也沒有多想。

下一步,她就要從保姆下手。既然敢背叛她,那麽就要付出代價。更何況,這個保姆知道了自己真實的一麵,如果透露給燕澤陽,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幾乎是和燕澤陽同時,江月驅車朝著保姆家中駛去。

保姆家離江月原來住的地方不遠,作為一個孤兒院出生的孩子,曾經住的都是最差的房子,那裏垃圾散發出的腥臭氣息,她到現在都記得。

江月捂著鼻子站在保姆家門口。

她敲了敲門,並沒有人回應。

難不成是害怕了,縮在裏麵不敢開門?

江月抿了抿嘴唇,然後像是想到什麽似的,捏住自己的鼻子,刻意壓低喉嚨,發出沙啞的,有些煩躁的聲音來:“開門!來收房租的!怎麽還不交房租!今天再不交房租就把你和你孫子轟出去了!”

保姆的孫子患有嚴重的先天性疾病,所以縱然常年在燕家當保姆,仍舊入不敷出,江月曾經見到過保姆被房東催債的場麵,所以靈機一動,學的惟妙惟肖。

然而房門仍舊沒有被打開的跡象。

看來不是不開門,而是壓根人就不在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