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紛繁一進門就感覺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等注意到燕澤陽的眼神,她才反應過來。好像從她進來開始,氣氛一下子就降至冰點。雖然以前大家心裏都有把秤,但不至於表麵上也擺個冷臉。
尤其是燕茵茵,那個眼神都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剝了。
還是燕母出來打了圓場:“既然回來了,就去樓上洗漱一下,換件衣服下來吃飯。”
秦紛繁這兩三天都沒怎麽洗澡,身上確實不舒服,也不多言上樓就去洗澡換衣服,沒注意到身後燕澤陽看她的眼神。
舒舒坦坦的泡了個熱水澡,她裹著條浴巾從浴室裏出來,打算休息一會再下樓。
剛一推開浴室的門,低頭間就看見兩條筆直修長的腿。
再往上移,是一張冷若冰霜的臉,眸似寒潭,直直的盯著她。
秦紛繁還在往上扯浴巾,此刻愣了兩秒,然後--
“啊!”
她猛地遮住胸口,步步後退,一臉驚恐的看著他:“你,你怎麽在這裏?”
燕澤陽的臉黑的像鍋底。
她這個樣子,活像是見到了變態。
在她心裏,他就是這樣的人?
“還不去把衣服穿上!”燕澤陽冷聲道,話音未落,一件衣服不偏不倚的砸在了他的臉上!
“不許看!”
燕澤陽一把扯下衣服,隻看見秦紛繁靈活竄進浴室的背影,眸中更見料峭凜冽。
當初明明是她不擇手段爬上他的床,現在反而弄得像是個被強迫的良家婦女。這個女人腦袋裏到底在想什麽?
秦紛繁迅速換好衣服走出來,沒等燕澤陽說話,她先開了口:“我知道這次麻煩你了,你放心,隻要你寬限我一些時間,100萬我會連本帶利還給你。”
“時間,多少時間?”燕澤陽淡漠開口。
秦紛繁怔了怔。
這個時間她也就是隨口一說,畢竟燕澤陽平日不是個會刨根問底的人,她根本沒想到他竟然會非要問出個詳細來。
“我會盡快。”秦紛繁皺了皺眉。她現在就是個小助理,如果單憑工資,她這一輩子都還不起,隻能另想法子了。
燕澤陽看著她臉上的猶豫,眸中閃過一縷譏諷:“好一場自導自演的戲,你不去當演員真是可惜了。”
“你在說什麽?”秦紛繁一臉的沒聽懂。
她忽然有種感覺,燕澤陽好像誤會了什麽。
果不其然,燕澤陽臉上的冷意更重,之前因為在法國的患難與共而生出的一點暖意,現在已經全部褪去,似乎比之前的厭惡更甚。
他從懷裏掏出一部手機,秦紛繁一下子就認出來了,同時也想到了一件被她忽略的事情,心裏咯噔了一下。
“我的手機怎麽會在你那裏?”
燕澤陽一言不發的打開手機,滑出一條短信,展開來在她麵前:“你要不要解釋一下,為什麽這是一條定時短信。”
秦紛繁一時啞口無言。
當初她設下這條短信,就是擔心自己會被綁架,縱觀自己身邊的人,有能力救她而且有理由救她的,隻有燕澤陽一個人。
好歹她這個肚子裏還有燕家的種,燕澤陽也不至於見死不救。
但她沒想到,這救是救了,問題卻更大了。
她張了張口,沒說出一個字來。
總不能直接告訴他,自己是重生的吧,就算說了,他能信嗎?這種聽起來拙劣的“謊言”,要不是秦紛繁自己經曆了,連她都不會相信。
“怎麽不說了?”燕澤陽攥緊手機,“找不到合適的理由?”
秦紛繁看著他黑眸中的冷意,知道現在她無論說什麽,燕澤陽也是不會信的,索性緊抿嘴唇不言。
這樣的沉默在燕澤陽眼裏,自動轉化為默認。
手緩緩放下,秦紛繁甚至能聽見他手指關節握緊的哢嚓聲,聽得她條件反射的打了個激靈。
“砰!”
手機被狠狠砸在牆上,沒有懸念的四分五裂,摔落在地上。
燕澤陽的眼睛裏像是有一團火,不知道是不是秦紛繁看錯了,眼球裏竟然還帶著血絲,好像下一刻就會砸向她。
好在這個拳頭沒有落在她的身上。
敲門聲及時阻斷了他的動作,外麵傳來燕茵茵矯揉造作的聲音:“哥,上班時間到了,我們走吧。”
秦紛繁緊張的盯著燕澤陽,直到看見他握緊的拳頭鬆開,提起的心才落下。
燕澤陽眼裏的怒火漸漸褪去,越發冰冷的看了她一眼,轉身就走。
秦紛繁還沒有被嚇傻,還記得自己也要上班,緊跟著就要下樓,誰知他腳步一頓,停下來了:“你不用去上班了。”
“什麽?”秦紛繁怔了怔,沒有反應過來。
“你已經被解雇了,現在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在家養好孩子。”
在最初的驚愕過後,憤怒自心底升至天靈蓋,秦紛繁的拳頭攥的咯嘣響:“燕澤陽,我不是你燕家生孩子的工具,你憑什麽不讓我工作!”
“你大費周章做這些,不就是為了錢嗎?以後每個月,我會讓人在你的卡上打一筆錢。”燕澤陽麵無表情,“你肚子裏好歹也是燕家的血脈,容不得你為了一己私欲,再鬧出這樣的醜聞!”
丟下這句話,他轉身就走。
門重重關上。
秦紛繁呆愣的站在原地,感覺心髒一點點被冰封,冷的徹骨。
這就是她愛了整整十年的人,少年時高高在上的陽光,成年後走入殿堂的新郎,無論是哪一個身份,他從來都是那麽絕情。
絕情到不給他們之間留一絲餘地。
莫大的悲愴下,她竟然還能勾唇,露出一抹笑容。盡管這個笑容苦澀悲涼,難看到極點。
這樣也好,她重生而來,本就不是為了燕澤陽,如今,不過是他徹底將他們之間的那一根線扯斷罷了。
原本提起的包放下,秦紛繁轉身,緩緩走回到床邊,將行李箱從櫃子裏拖出來。
將衣服一件件的往裏放,她的腦袋一片空白,甚至沒有多餘的空閑去想,燕家到底會不會放人。
剛放進去幾件衣服,就聽到外麵又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她的手一頓。
是燕澤陽又回來了?